因为一心一意爱他,被他怀疑隐瞒时也就恨他,因为想要完完全全拥有这个人,他伙同蔚弘方做了这么大的一个局,闹到现在这种无法挽回的境地,但似乎他也没得到自己想要的。
一人心罢了,怎么就那么难。
眼看着两道眉毛越拧越紧,李倏开口打断了韩风临的思绪,“起身罢,你堂堂摄政王竟然学小孩子赖床,小心言官参你。”
言官即便要参,也不会在此事上做文章,他身上桩桩件件都是灭九族的大罪,晨起迟算什么。
温柔乡,英雄冢,再这样说下去,韩风临怕是将自己最后那点倚仗都得交代出来。
确实再没理由继续赖床,他起身打算召礼部的人来御书房商议,照着李倏的意思将郭和光那个祸患得除。郭和光狼子野心,绝不能姑息养奸,即便是李倏别有用心,韩风临也不得不听从他的意见。
这一两日发生的事搅乱了韩风临的心神,一时三刻他还不曾理清,直到临出门前,还是忍不住问道:“子疾,你心里可有过我?”
话音未落,自己先后悔不已,皇帝陛下何曾有过心?又怎么能许他一席之地?
李倏笑笑,没正面回答他,“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韩风临黯然垂下眼睑,点头附和道:“是,你说得对,没有用。”
背影远去,不曾回首,长门关闭,徒留满室心酸。
韩风临旁敲侧击问出了哪些朝臣和郭和光面和心不和,又远处两三个适龄未婚的儿子作为备选人,打算给郭和光的女儿做大媒。
而后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几个碎嘴的宫人侍卫,韩风临让人着意添油加醋一些,这些消息不过几日便传到了郭和光耳朵里。
郭和光一个军营里滚刀舔血的汉子,性子粗犷,做事狠辣,在朝中唯利是图,异己者皆一一铲除,却格外疼惜自己唯一的小女儿。
果然晓得韩风临要在他女儿身上做文章,即便知晓他此番围魏救赵,为得是对付他,可父亲爱女之心拳拳,他不敢拿女儿的终身作赌。
之后,郭和光便再放松了对韩风临的牵制,让韩风临能喘一口气,继而满世界打听谁家有那品貌皆上乘的好儿郎,一定要尽快想得都是怎么尽快给女儿挑一门无论家室门楣还是才华资质、性格品行都极好的夫婿,之后再同韩风临好好算账。
李倏亲笔写下一道圣旨,盖上金印玉玺,交到韩风临手中,“朕的字郭和光认得,他不敢不应。”
他既打着为君请命的旗号,便是千般万般不愿却也不能不依皇帝陛下的旨意,加上郭和光急着将女儿亲事定下,这已经是他能寻到的最好的人选。
韩风临将那道旨意仔仔细细看了三遍,没发现什么李倏做任何手脚,方才放下心来将其折起,让个宫人去传旨。
李倏从旁看着,慢悠悠开口戳穿他的小心思,“朕若有心诓你,哪里能叫你瞧出破绽来。”
他没有托大,皇帝陛下的确有这样的本事,这短短几行笔墨,看与不看其实没什么不同,“为什么要帮我巩固政权?看着我同郭和光鹬蚌相争不好吗?你这样岂不是要一直被我圈禁?子疾,你是不是……”
“总好过换别人来关着朕。”李倏打断韩风临未说出口的话,笑着道:“郭和光那模样朕可吃不消,至少你长得很好看。”
“……”何必对他心存幻想。
“临儿。”
“什么?”韩风临惊讶回神,这段时日除却神志不清时,李倏唤他作“临儿”定然是有话要说。
果然李倏抛出一记重弹,“若是将来有一天,你真成了大沅的君王,一定要守好这片疆土,护好你的臣民。”
他说这话时,仿佛在交代韩风临晚膳做一道他爱吃的清蒸鱼,一样的云淡风轻,一样的容色平静。
韩风临喉咙发紧,“若将来有一天,你摆脱了我,我死后请将我埋在青西岭上。”
那里同帝陵比邻而居,他便是死了也想离他最近。
与此同时,京都城外,一支组队埋伏前行,为首的将领赫然是李长衍和沈令仪。
李长衍风餐露宿多日赶回京都,下巴上爬满乌青胡茬,几乎已经看不出是当初那个吃穿用度都要精致入微的富贵小殿下,他目光坚毅、脸颊冷峻,“娘娘手中有皇后宝册宝印、沈家军虎符,我手里有皇叔的密诏,不信进不去皇城。如若不行,便硬闯!”
沈令仪比李长衍年纪还小,却比李长衍更谨慎些,“陛下被捏在韩风临手中,你我还是小心为上。”
“我敢断定,皇叔不会有事。”
沈令仪知情不多,只当韩风临是被陛下养在宫中的娈 童,自然谈不上什么感情,李长衍却多次看到过韩风临看向小皇叔的目光,因爱而生的恨,说到底还是爱。
李长衍和沈令仪驱马至城门下,看守城的竟是御林军副将,
到了皇城脚下,却是出乎李长衍和沈令仪的意料,“羽林军怎么会悄悄包围整座城池?这么长时间京都中无所动作,也饿呢到这时候反倒开始讨伐韩风临了呢,郭和光这究竟是要保驾还是想干什么”
沈令仪一甩缰绳,快马奔驰,“走!”
李长衍想要带兵进城,被守城门的羽林军副将拦住了去路,他便知京都之中有异变,李倏甚至都还未来得及传递消息出来。
刚要发作就被沈令仪抢了先,娇俏少女高坐在马上,挥动长枪,狠狠打了羽林军副将一棍,“混账东西,连宁王与本宫也敢拦!”
莫说是这个副将,便是郭和光都是从沈家军出来的,曾在沈令仪祖父旗下做过前锋将,大沅境内军中武夫无一不对沈家怀有敬畏之心,且不说看到沈家军旗,便看到沈令仪这个沈家女儿,气势上亦矮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