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央微拧着眉，双眸就这样好不躲避的直视着周衍投射到她边的目光。
不用想，她都知道，周衍说出来的这些话不是什么好话了。
在她看来，蒋砚以前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或者有过几个女人，她没那种心思也没资格去计较。
她在意的，不过是当下。
周衍也好，方影也罢，这两人，总是拿他以前的事情来她的面前说，无非就是想要膈应她而已。
这种行为，在周央看来，真的挺恶心的。
“走吧。”周央收回视线，侧过脸，冲蒋砚说道。
蒋砚至始至终，脸上都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
周衍的脸色，早在周央语气淡淡的说了“走吧”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
周央进去见周旭，蒋砚并未跟着一同进去，他只是在大厅处等着。
“爸爸，是我呢。”周央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周旭了。
这会见到对面坐着的中年男人，她差点认不出来，不仅瘦得有些脱相，连头发都白了不少，哪里还有以往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
周央的眼泪霎时间就落了下来。
周旭看着面前已经哭得有点不能自已的女儿，倒是平静了许多。
“央央，就这样吧，什么都不用再做了。”周旭开口说道。
周央闻言，渐渐的才止住哭声，她带着哭腔，问：“为什么呢？我觉得一码事归一码事，这件事了解了过后，其他的该怎么处理咱们就怎么处理。”
周旭：“听话，就按照我说的做。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以后我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爸爸，周衍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我想知道，当年的事情，是妈妈一个人做的，还是你也参与了？”周央知道这件事对于一个当事人来说，是有多么的难以启齿，但是她还是问了出来。
周旭拧着眉，嘴角露出一抹类似于惨淡的笑容，过了一会，他才颤抖着声音，说：“虽然这件事，我没有参与，但是到底我还是亏欠了他。”
“亏欠？是替妈妈感到亏欠吗？”这是周央对他所说的话的理解。
然而，她的话刚一落，只见周旭冷笑了一声，随之他的双眸也变得凌厉了起来，他说：“那个恶毒的女人，你离她远点，不要被她给教坏了，她叫你做什么事情的话，你千万别听她的。她就是一个疯子，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周央直接被周旭这副模样给吓坏了，她死死咬着唇，内心里有点不能接受这样一副场景。
明明，她的父母是那么相爱的，怎么这一切，就成了这个样子。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刚提到谈慧，她在周旭的目光里看到了恨意，而且是很深的恨意。
“央央，你走吧，就这样，以后也不要过来了，周衍做什么事情的话，我希望你能理解他一下，这些，都是我们欠他的。”
周旭说完这句话，便直接起身。
“爸爸，你先别走，我还有话要问你。”周央见他起身，着急到一边拍着玻璃窗户，一边拿着话筒在那里大声的叫着。
周旭虽然看都了，但是最后也只是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最后的那个眼神，使得周央的心好似被一把锋利的刀子划破一般，淡漠到令她心惊。
她怎样都想不到，自己期盼了那么就的见面，最后竟然是这个样子，那么她之前所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包括她选择跟蒋砚在一起，这所有的事情，开端不都是为了他们呢。
但是他们最后却是这样子，什么都没交没待的，一个离开，一个让她以后不要再来看他了，唯一交代的一句话，也是让她体谅周衍。
可是她呢，谁来体谅她呢。
周央整个人近乎奔溃的跌坐在凳子上面。
蒋砚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在外面等着，直到看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才走了进去。
“怎么了？”他看到周央一人失魂落魄的坐在凳子上，而对面已经是一个人都没有。
蒋砚走了过去，在她面前蹲了下去，问道。
周央听到他的声音，再看到男人脸上那关心的样子，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直接往他身上一趴，呜呜咽咽的继续哭了起来。
“再这么哭下去怎么得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去说，这不，还有我呢。”以前的蒋砚，对于女人的眼泪，最是不耐烦了。
哪知道，遇到这个女人后，她却动不动就哭，一哭那时间也是不短。
倒是给她折腾得那点不耐烦的脾性都没有了，甚至还学会了说两句宽慰人心的话。
当然，也只是对她这样。
-----
周央并未跟蒋砚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那天回去后，她便让他不用再查谈慧的下落了。
周旭的事情，也叫他不用再花心思去管了。
蒋砚听到她这么说，也只好应下。
不用问，他都知道，她如此的变化，唯一的原因，就是那天周旭肯定跟她说了什么。
不过，见她不愿意说，他也就没有再问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一切都好似恢复了风平浪静一般。
蒋砚这边，从她心情恢复正常后，一三五日在中冠这边住，二四六都是回了蒋家老宅。
如此一来，她觉得自己这样子，倒真的就像是被他养在外面的情妇一般。
想归想，但是在那男人面前，她可一点都没有提起这词儿，反正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再除去他有时候出差的时间，两人每个月的见面次数，两个手指都能数得过来的。
不都说距离产生美吗，确实，两人的这种状态，很大程度就是在往这方面靠拢着。
虽说谈不上如胶似漆，但也称得上和和美美。
而他每次一来，折腾一番这种事，怎么可能会落下呢。
周央当然也是十分配合。
这天，蒋砚照常过来，两人冲完凉，便一起上了床。
男人一上来，什么话也不说，什么前奏也没有，就直接进入主题。
被他温柔对待习惯了的周央，见他如此反常的行为，而且从进门就拉着个脸，好像她欠他什么似的。
不禁怀疑起，这人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受了气，然后到这边拿她出气来了。
“你怎么了？”因为突然的不适，她拧了下眉，然后问道。
然而那在她身上的男人却一个字不说，也不管她是不是能适应，继续着自己的行为。
“你干嘛啊。”周央见他不言不语拿自己发泄，终于有些恼了。
她直接就伸出手去推他，谁知，她越推，他就越用力，两人一下子较起劲儿来了。
“蒋砚，混蛋，你这个混蛋，你出去，赶快出去，我讨厌你---”
周央真的气极了，她想要手脚并用的去踢他打他，结果四肢被他禁锢得死死的，完全动弹不了。
最后，男人并未因为她的伤心哭喊而怜香惜玉，而且，他竟然什么措施都没做。
而且，结束后，他不仅没有像以往那样帮周央擦洗干净，连她想要自己起身去冲洗一下，都不让。
“为什么要这样做？”周央此时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甚至一开口，她的喉咙感觉有些刺痛。
她就这么红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床头那自顾自抽着烟的男人。
四周一下子烟雾缭绕起来，周央有些厌恶的拧了下眉，她最讨厌的就是在卧室里面抽烟的人了，他以前也从来都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很显然，他今天的所有行为，都是故意的。
“呵，你这个女人，还真的一点良心都没有，自私自利。”蒋砚突然开了口，那语气里尽是凉薄。
周央不解，但是听到他这么说，本就委屈加生气的她，更加生气了。
她轻笑了一声，说：“如果真的觉得我自私自利，那我走不就得了。是谁说的，最讨厌把话憋在心里的人了，今天你自己的这个表现，不就是这样。”
听到她说要走，蒋砚把手中的香烟往桌面上狠狠一按，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轻嗤一声，道：“怕是早就准备好了吧。”
周央真的要被他这个样子气死了，这股阴阳怪气的劲儿，直接令她想到了周衍。
“你想做什么？有什么话直接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也别用这种口气来跟我讲话。你如果内心真的有什么气的话，跟我说，或者我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到位，你大可提出来，我会改，但是你不分青红皂白，也不管不顾的来这样对我，真的挺伤人心的。”
蒋砚迎上她此时还泛着泪水的眼眸，努力压住内心的烦躁，耐着性子，问：“你自己想想，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周央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没有。”
“你确定？”蒋砚凝着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确定！”
周央这两个字刚一落，只听见嘭的一声，原本那摆在床头的空调遥控器，一下子被砸的远远的。
“你可真是厉害啊，说起慌来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蒋砚的脸上露出了明显失望的神色。
周央的眉头终于在这个时候，紧紧的拧了起来。
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蒋砚又说：“是不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选择相信你，所以你就觉得，我好骗一些。或者说，你觉得只要骗过了，等你想要解释了，稍微来个解释，那么也能搞定我。”
“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这么觉得。”周央垂着眸，她这声音说得有点低，床罩上面已经开始潮湿了起来。
蒋砚的目光落在了她那一滴又一滴往下掉着的眼泪上，他自嘲一般的轻笑了一声，说：“还是你觉得只要一哭，我就没辙，就得妥协。”
周央听到这句话，死咬着牙，然后伸出手把脸上的泪水抹掉，过了一小会，才抬起头来。
“你对我怎样，我清楚。对你，我从来都没有欺骗过什么，或许我们的开端并不单纯，但是蒋砚，你要知道，我从来都没有在你面前掩饰我的目的，这点，你是再清楚不过的。但是，你今天对我所有的指责，我都不接受。或者你想要用这个方式逼走我，那也倒不用，我早就告诉过你，腻了，厌了，跟我直说，我会毫不犹豫的离开的。”
蒋砚那稍微恢复了一点的理智，又因为周央最后的那一句话，被打的烟消云散。
“是的，连后路都找好的人，你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呢。想去南城那个狗屁学校当老师，是不是，就你这样，面对我都是谎话连篇，还想着去教育小孩。”
周央终于知道，他今天为什么突然来这里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蒋家人应该都是刚正不阿，言而有信之人，没想到耍起人来，简直就是一剑封喉呐。
“随便你怎么认为吧，我累了，想要睡觉了，你想留在这里就别闹，如果想要闹，就走吧。”她语气轻飘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闭上眼睛，，也不管身体多么粘腻的，就这么睡了起来。
“你这个女人，就是没有心！”
蒋砚最后丢下这句话，直接离开。
-----
蒋砚的这一次生气的时间，是前所未有的长。
两人从那一晚的不欢而散后，堪堪一个月，别说是见面，连一个短信都没有发过。
蒋胤倒是找过一次周央，而且还是道歉来的。
“这次的事情，真的挺抱歉的，我妈因为你没有说出这件事，内心多少还是有些动摇的。”
周央听着这些话，有种食之无味的感觉，考验吗？
这是对她的考验了，想着看看她是不是人品还过得去，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她不想想了，也懒得想，只是觉得自己在未知情的情况下，被耍了这么一道，挺可笑的。
不过仔细一想。倒也能理解，她现在什么情况，蒋砚又是什么身份啊。
她等同于一个没有家的人，父母两人，一个在监狱里头，一个为了躲避罪责，逃了。
也难怪汪明翠会想这一出了。
可是，她现在是真的挺累的，有点不想干了。
“哥，我感觉以后阿姨或者您，有什么事情的话，还是直接跟我说，我这人嘛，脸皮厚的时候确实是厚，但是有时候，也挺薄的，就比如，你们拿这个事情来考验我一样。”
“怎么说呢，挺让人心里不舒服的。我知道，我跟他在一起只会给他拖后腿，这不，才没多久就搞出了这么多事情，你们蒋家跟方家的关系，也因为我的原因，变得有些微妙。”
“正是因为这样，阿姨跟我说，让我考虑去南城那边一段时间的时候，我才会答应她说考虑，而且也答应她暂时不把这件事告诉蒋砚。虽然我是答应了，但是以我的性格，没有做决定前，我是不会告诉他，但是如果真的要过去的话，我也不会瞒着他，偷偷的走。”
“跟他在一起，本来也是带着协议的。时间没有到，我无论去哪里，都会跟他说。可是，你们这种做法，真的令我觉得有点，这个词儿，我说出来，希望你别介意，有点恶心。”
“就这样吧，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周央说完一连串的话后，也不等蒋胤说什么，直接就起身，离开了现场。
蒋胤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忍不住低笑了一声，这次，他是真的被他妈妈给坑惨了。
这姑娘日后怕是要把他当仇人了。
不过这脾性，倒是跟他家里那位一模一样，这两人在一起相处，能不天天闹，也是难得了。
-----
蒋洛洛自从在老爷子的葬礼上要来了楚绥的联系方式后，便一直在找机会要把人约出来。
她连找了两次，只可惜，两次对方都不在京都。
她不知道，这楚绥是真的不在京都，还是不想跟她见面。
按道理说，他应该是真的不在京都，而不是拿这个借口来拒绝她。
虽然说，男女之间，这么唐突的说要约出来吃个饭，肯定不是没有目的的，就比如她，唯一的目的不就是要追人家嘛。
她在想。楚绥能不能猜到这点呢。大家都是成年人，应该是能的。
这天，她鼓起勇气，准备向第三次发起攻击。
谁知道，电话一打过去，接电话的人竟然是个女的。
“你好，哪位？”
蒋洛洛听到这声音，手上的动作一顿，不过很快便开了口，她说：“你好，我想找楚绥。”
“你是谁？”电话那头的女人听到她的话后，这语气明显变得有些不善起来了。
“你又是谁呢？”蒋洛洛直接反问过去。
“我是他的未婚妻！”
此话一出，蒋洛洛的脑袋轰了一下，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未婚妻，他什么时候有未婚妻了，这件事钟亦意可没告诉她啊。
而且，听到她说要追对方的时候，她也表示支持啊。
“他什么时候有未婚妻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我们在一周前。已经订婚了。我不管你是谁，麻烦你以后不要打电话过来骚扰人。”
不等蒋洛洛说什么，那头啪的一声，通话结束。
-----
周央接到蒋洛洛电话的时候，正在回去的路上，她的气还没消呢。
“嫂子，我失恋了。”电话那头，传来女生的哭泣声。
“怎么了？”周央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蒋洛洛表白失败，被楚绥拒绝了。
“他已经有未婚妻了，我还没表白呢。好伤心啊。你现在在哪里，我能去找你吗？”
这天是周末，周央不用上班，想到自己心情也不好，于是她说：“要不，我们找个地方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