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底气

  路石峋在京城只待了不到一月, 便重新赶赴战场。

  这一次,跟他一同去边疆的还有李闻达、徐千和韩飞。路石峋所率军队也不再是苗兵。

  自路石峋上回亲手斩下骨跋的脑袋,铁弗见识到了大魏的实力,如今已完全退回领地, 还主动向京城派出来使, 试图为之前的出兵行为尽量做弥补。

  此次路石峋再次出征是为乘胜追击, 趁柔然群龙无首, 彻底挫其元气, 叫其再无还手之力。

  出征前, 叶羁怀将路石峋送了二十里。

  大军等在不远处,等他们御驾亲征的皇帝同远送至此的臣子道别。

  叶羁怀亲手替路石峋披上战甲,手指搭在路石峋的宽肩上,轻声道:“平安回来。”

  路石峋抓着叶羁怀的手, 把人带到怀里, 侧过身子,将不远处那些盯着他们的目光挡在了身后。

  韩飞骑在马上,直勾勾盯着那边两个人。

  李闻达和徐千不知何时骑到了他一左一右。

  李闻达用手里的长枪杆子敲了韩飞屁股一下:“臭小子, 瞅什么呢?”

  从他们的方向只能看见路石峋抬着手, 低着头, 仿佛在与什么人凑近轻语。

  没一会儿, 路石峋直起了身子。

  可他们又忽然见到叶羁怀的发顶升高冒出, 一双玉手也伸过了路石峋的铠甲后背。一看就是被人从地上拎得双脚离地,二人的身影几乎要重叠到一处。

  韩飞嘴里叼着狗尾巴草, 闷闷不乐道:“我从没见过先生在别人面前那个样子。”

  李闻达往嘴里倒了半坛子酒, 也看向了路石峋的背影, 哼笑一声:“那也是你没见过你家先生忽悠人家的样子。”

  李闻达将酒坛子隔空抛给了徐千。

  徐千接过酒, 目光也随之落下去, 守住了非礼勿视之礼。可韩飞偏要问他:“师父,李叔说的是真的吗?”

  徐千却望向李闻达,眼神里的意思明显是你何苦难为我。

  李闻达拍腿大喝一声:“什么真真假假,娘们似的!活该你找不到婆娘!”

  韩飞委委屈屈地低下头。这时他师父将酒坛子递了过来,韩飞才感到一丝安慰,抓过来仰头灌酒。

  还是他李叔想得通透,反正也没人疼。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不远处两人的动作还在起起落落,韩飞实在看得心碎,手指不住敲着酒坛子边缘。

  李闻达眯起眼,突然问道:“你们说陛下这么搞会不会亏空了身子,这后头还得打仗。”

  徐千这时开了口,声音还十分认真:“若只花前月下,点到为止,倒也不致体亏虚劳。”

  韩飞懵懵懂懂地抱紧酒坛子,忽然后脑勺挨了一下。

  他嗷呜一声,看向李闻达:“叔你打我做什么?”

  李闻达啐了一口:“叫你多读书!听到没?还得是你师父,说个调情都这么有文化。”

  韩飞这时咽了口唾沫,却问:“陛下真能点到为止吗?”

  他刚念叨完后脑勺就又“哐”地被人呼了一掌。

  李闻达问:“你小子想什么呢!”

  韩飞捂着脑袋瞪李闻达:“叔你找不到婆娘找我撒什么气!”

  韩飞话音落地,被揍得更惨了。

  徐千趁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叶羁怀回朝还有无数的事要处置,然而没过两天,就有麻烦找上了门。

  祁王如今还在京中。为了安抚各地藩王,叶羁怀并未治祁王之罪,还将他竖立成了应典奸计的受害者。

  但叶羁怀并不会允许祁王继续住在京城,已经派人多次去请祁王回封地,却都无功而返。

  这日,叶羁怀正在内阁,却收到小勤子来报,说祁王在梅花斋闹事,包世郴包大人已经带人赶去了。

  叶羁怀神色不变,写完手里的折子,在张勤递来的手巾上擦了擦:“走,去看看。”

  祁王今日该要离京了。叶羁怀知道祁王这几日一直都在快活林,却在这时突然出现在梅花斋,而且包世郴“闻讯”赶到,一切都显得过分巧了。

  叶羁怀没走阁楼正门,梅无香老早就把楼上最佳观赏屋给他收拾好了。

  叶羁怀坐在房间里,听着一楼大堂里传来祁王那醉意熏熏的大嗓门——

  “笑话!我老楚家出了个天大的笑话!”楚明祁站在桌子上,毫不顾忌堂堂亲王形象,手里举着酒杯,问所有人,“这才不到百年啊!他妈的我们老楚家的皇帝,他就不姓楚了!”

  这些年在叶羁怀的纵容和默许下,梅花斋已经成了个无论如何畅所欲言,也无需担心脑袋搬家的地方。

  只是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连楚家人都会来他这里诉苦。

  但以祁王的脑子,不可能想到来梅花斋闹这样一出。

  果然不久后,包世郴的声音响起。

  “王爷啊!您先下来,上头危险!我知道您心里难受,老臣我也难受,这大好的江山……你干什么?你拽我做什么?不让人说话了?”

  其实是包世郴话只敢说一半,毕竟以现在的局势,他再多说半句,都可能被人指成其心可诛的反贼,但他又想要探探大多数人的口风,掂量一下自己的胜算,所以既要冒这个险亲自抛块砖出来,还得特地找人拦着自己。

  叶羁怀一边泡茶一边听楼下的那出大戏。

  听到此处,忍不住笑了。他笑着端起茶碗,却因为时间不小心泡长了,苦得皱了皱眉。

  包大人如今也是老当益壮,不仅借祁王当大旗狠狠地摇,还专门找人来配合他唱.红白脸。

  叶羁怀只囚了包世郴几日,放他回家的同时,也把他儿子放了。包大人吃了个狠狠的哑巴亏,丢了兵权,莫名其妙被捆了几日,出来的时候天都变了。

  但他如今还是大魏朝的首辅,只是包世郴不傻,他这个首辅还能当几天,他不用别人帮他数日子。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聪明绝顶的包大人,就选了几天前才被他嫌弃的祁王爷。

  反正他如今也没什么可失去了,当年好歹也是个出口成章的才子,如今年过半百,才子熬成了大爷,吟诗作对完全可以无缝衔接到骂街的本事上来。

  梅花斋里一次性来了首辅跟王爷的消息,没一会儿就在京城传遍了。

  很快,梅花斋里再现人头攒动,盛况堪比当年蓝玉公子的生辰。

  叶羁怀把茶换成了酒,听着楼下逐渐热闹的声音,先自斟自酌的一杯。

  楼下,祁王显然喝大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哭这些年在京外的不容易。

  “父皇啊,您在天上睁开眼看看,您怎么能把皇位传给一个妇人!您这不是要绝我大魏的根嘛!”

  但梅花斋是什么地方,祁王这话一出,立刻有姑娘接话道:“哟,您倒是有根,就是不太中用。”引起了满堂哄笑。

  可包世郴听到祁王的话,却立刻不悦。

  因为这就相当于承认了那份遗诏的合法性,他便一点机会也没了。

  然而在这件事上包世郴又偏偏不敢做文章。

  应典拿出那份遗诏的时候,他一眼便分出了真伪,所以可以做到夷然自若,根本不需理会应大人的狗急跳墙。

  可叶羁怀这份遗诏,他却怀疑很可能是真的。

  不止是上头于征和的字迹太过逼真,还因为在朝为官多年,包世郴不是没听过一些关于当年先帝有多宠爱月辛公主的传闻。

  叫包世郴想不通的是,若是真的,为何叶羁怀那一日后,再也没展示过这份遗诏?若想那个苗疆来的小子坐稳皇位,叶羁怀为何不直接将这份遗诏甩他们脸上?

  包世郴动不了遗诏的心思,就只能从别处入手。

  很快,他找的人就跳上桌,开口就直指叶羁怀的通敌罪行还没查清,怎可复官?

  包世郴十分满意地坐在台下看戏。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人的话根本没激起一丁点水花。

  包世郴明明记得,曾经在梅花斋谈论叶羁怀就如同谈论断人财路、杀人父母的歹徒,怎的到了今日,他这招不起作用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两个模样斯文的年轻男人站上桌,高高举起了酒杯,其中一个对所有人高声道:“今夜,我们的战士在边疆枕戈待旦,而我们只能在这里无病呻吟,这杯酒,让我们敬边疆战士,敬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真勇士!”

  男人话一出,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大家饮酒高歌,振臂高呼,似乎已经忘了来这里的初衷,是那个失意的祁王爷与那个一直都没有半点存在感的包首辅。

  人群里还有一个身着青衣之人,手里摇着一柄桃花扇,安静笑着。

  许兆秋和许睿之此刻也混在人群里,不光他们三个,今日还有许多散在人群里的叶学传人,都是有备而来,只待场子里一旦涌出反对他们老师的言辞,便随时站上桌去据理力争。

  可是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好像已成了多余。

  包世郴也被今夜梅花斋的同仇敌忾震惊了。

  他活这么大岁数,每日算计权谋之术,却从没想过有一日能在他大魏看到这样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所想所念竟丝毫无关个人利弊,只一心为他国运兴衰。

  包大人也从未想过,叶羁怀按兵不动的底气,根本不是那一份真真假假的泛黄卷轴。

  如今那个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搏命杀敌之人,那个无人可挡屡建军功之人,夺这天下,需靠一张纸?

  世道从来不是宣教。世道是人心。

  这才是叶羁怀的底气。

  此刻楼上,叶羁怀已独自喝到微醺。

  桌案上摆着现成的笔墨纸砚,他拎起笔来,借着醉意,在那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几个字。

  不久,张勤扶着叶羁怀离开了梅花斋。

  许兆秋今日也有些喝高了。他拍着胸脯向到场的红梅学派之人保证:“肯定……叫你们见到……见到老师!”

  等人群散尽,许兆秋带着许睿之、钟瑜,还有其他红梅学派之人爬上楼。一群醉鬼在门外徘徊许久,却迟迟不敢敲门。

  因为那里头坐着的,可是叶羁怀。

  钟瑜理了理衣领,将从不离手的折扇别去了腰间,又抬手仔细顺了顺鬓发。

  许睿之清了清嗓子,早打好一肚子向叶羁怀认错的腹稿,这会儿嘴皮子还在反复练习。

  许兆秋最终鼓起胆量敲了门:“老师!学生……学生来给您奉茶来了!”

  然而屋内没一丁点动静。

  许兆秋又敲了敲门,还是没动静。

  一群人面面相觑,推搡着撞开门进了屋,却没看见半个人影,只有桌上摆着镇纸压住的一张卷轴,上书笔势有力、蜿蜒雄壮的五个大字:

  敢为天下先。

  *

  路石峋带兵去边疆时正好是深秋,即将入冬。

  即便带了足量的棉衣与粮食,军队的战斗力还是大幅削减。

  但若给柔然人一个冬天蛰伏喘息,下一年大魏若想战胜必将付出更大代价。

  所以路石峋、李闻达、徐千兵分三路,直捣柔然老巢。

  这一仗也从明启三年的年底一直打到了开春。柔然主力军队彻底被魏军击溃,几个最大的部落纷纷丧失其最强战斗力。

  二月最后一天,叶羁怀早早带兵来到距离京城二十里的地方,也是他五个月前同路石峋分别之处,迎接将士们战胜归来。

  叶羁怀傍晚赶到,才发觉他来晚一步,包大人竟已早早组织好了迎军的阵仗。

  自从意识到反抗无效,包世郴如今已经转变了策略,这些日子在朝堂内外从点滴做起,表演着拥护路石峋的决心,简直恨不能掏出一颗日月可鉴的赤胆忠心来。

  叶羁怀一眼望见,包世郴带着美酒美食和一车的美人,大摇大摆地进了路石峋帐中。姱薇带刀守在帐外,而刘裴璟看见他,急忙连蹦带跳地朝他奔来。

  “老师!”

  叶羁怀下了马,扶起过度激动的刘裴璟。

  就在这时,李闻达、徐千跟韩飞也下了马,朝他走来。

  望着这些意气风发的勇士,叶羁怀笑着对张勤吩咐道:“酒跟肉都端出来,款待英雄。”

  很快,夕阳西下,平地上起了篝火。

  春夜的草原上微风和煦。叶羁怀被众人簇拥在中间,但凡将士敬酒,叶羁怀来者不拒,没一会儿脚边就堆满了空酒坛子。

  李闻达和徐千被将士们顶在肩上到处搬着跑,韩飞跟许兆秋偎在叶羁怀身旁,给叶羁怀倒酒递吃的,翁卯树干一般站在叶羁怀身后,任谁在眼前过都不动弹。

  刘裴璟坐在叶羁怀对面,正对着路石峋的帐子,眼睛也一直盯着那儿,因为姱薇守在那,进进出出帐子的人还不少,他目光在每一个从姱薇身旁经过的人脸上恶狠狠地逡巡。

  就在人群欢闹不已的时刻,包大人挺着大肚子,身后跟着几个侍从,装作紧赶慢赶地来到叶羁怀身前。

  “哟,叶大人,您怎么也来了?圣上我已经接到了,十几个绝顶美人正在里头陪着呢,就不劳叶大人费心了。”

  就在这时,叶羁怀身后几个姑娘的声音飘过。

  “圣上长得真俊啊。”

  “你说圣上喜欢什么样的?”

  “反正不会喜欢你这种瘦巴巴的。”

  “你讨厌!”

  ……

  包世郴也不禁嘚瑟起来:“叶大人年纪轻,为陛下做事难免照顾不周,像今日这种场合,光带些酒肉来怎么行?糊弄谁呢!”

  包大人话音刚落,却突然脚下一痛,“哎哟”着跳了起来。

  原来是韩飞装作给火堆里加柴,拿着根棍子直接往包世郴脚底下捣。

  包大人跳起了跳蚤舞,许兆秋这时一扇子“啪”打在了包大人大腿一侧,眼睛瞟向了半空,一脸嫌弃道:“虫子可真多啊。”

  包世郴感受到自己在叶羁怀这有多不受欢迎,往后退了几步,重新指向了叶羁怀:“叶玉声,你才在朝为官几年?你光着屁股在大街上跑的时候,我已经在给先帝写折子了!你区区一个三品文官,我才是当朝首辅,一品重臣!你以为有拥立之功就能高枕无忧了?跟我斗,你还远远不够格!”

  先前应典折腾出一个祁王,包世郴就想着搅混水来立于不败之地,结果被现实一巴掌打醒。

  包世郴不是一个人,他身后站着的是一帮老臣。叶羁怀如今的所作所为已经快要逼得他们没有容身之所,包世郴只能破罐子破摔,他们这帮人再不发力,就要晚节不保。

  而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包世郴为首的这些老臣也学会了叶羁怀的套路,几个老哥俩商量几晚上,不能再走以往倚老卖老的路子,得学会投圣上所好。

  还好这个新皇帝也是个嘴上没长毛的小屁孩,对付这种孩子,只要让他知道知道在大魏当皇帝的好,什么骄奢淫逸,什么纸醉金迷,糖衣炮弹统统先来一套,等人一上钩,再就好拿捏了。

  叶羁怀今夜已经喝了不少,包世郴的那些话没多少真的进了耳朵,这会儿只是懒懒地挥几下扇子,就着春风灌了几大口酒。

  清冽的酒水顺着领口淌进白皙的脖颈里,从里往外泅湿了一大片衣襟,让他整个人都浸着酒香。

  就在这时,刘裴璟突然站起来,像只兴奋摇尾巴的哈巴狗摇到了叶羁怀面前。紧接着姱薇的声音就在叶羁怀头顶响起:“叶大人,大王请您进帐。”

  包世郴猛地扭头望去,心道这种时候,这小皇帝怎么还有心思聊正事?不应该啊!

  叶羁怀倒没立即起身,而是将坛子里的最后几滴酒倒进唇舌,才在张勤的搀扶下起来。

  许兆秋和韩飞一步不落地跟着,却被姱薇用刀挡了回去。

  叶羁怀独自来到了营帐前。

  此刻营帐内,路石峋咬着笔头,桌上摊着大魏北境与接壤之国的军事地图。

  他听见动静,连忙从桌上抬起上身,几步走到了帐前。

  正在这时,叶羁怀撩开帘帐,叫帐中人满怀迎来个酒鬼。

  路石峋扑面而来浓烈酒香,眼前的人从脖颈到衣领全湿透,眼底还醉意朦胧,他连忙伸手捉住了人手腕,可下一刻却被那人挣脱开来。

  叶羁怀后撤半步,与路石峋保持着适当距离,抱拳柔声道:“臣,参见陛下。”

  与此同时,叶羁怀闻到了一阵帐内尚未散尽的脂粉香气。

  路石峋大喝一声:“翁卯!”

  翁卯从帐外冲了进来,进帐就单膝叩地,朝路石峋道:“属下在。”

  路石峋问:“为何不拦着!”

  翁卯这时抬眼偷看了一眼叶羁怀,又低下头:“属下知错,属下……”

  翁卯支支吾吾一阵,因为他并不敢承诺下次他敢拦叶羁怀喝酒。谁知道拦了会不会还是要被他大王训斥。

  “给老子滚!”

  路石峋刚吼出这么一声,帐子里忽然又闯进来两个人。

  包世郴带着一个姑娘冲进帐中,一见路石峋就跪下磕头:“圣上!圣上征战沙场,劳心劳神,老臣特地从家中带了个使唤丫头来给圣上解乏!”

  包世郴说的是“使唤丫头”,但其实他亲自带来的人是他们老哥们精挑细选了许久,足以在京城艳压的美人。

  此刻姱薇正盘腿坐在篝火旁,冷眼看着刘裴璟头顶插着一圈树叶给她跳肚皮舞,因为翁卯接了她的班,她就暂时没守着路石峋的帐子。

  包世郴便趁这个空档带着杀手锏美人进来了。

  路石峋皱起眉。他刚才已经叫这个姓包的滚了,所有姑娘也原封不动地退还了出去,怎么这人还跟个狗皮膏药似的。

  可就在这时,他竟看见叶羁怀目光动了,而且还看向了那个跟包世郴一同跪下的女人。

  而那女人正在抬眼偷瞄他,脸颊连着眼角泛起一大片嫣红。

  路石峋连忙踢了翁卯一脚。

  翁卯旋即起身,一手拎着包世郴,另一手抓着姑娘,二话不说离开了营帐。

  几人与叶羁怀擦身而过,而叶羁怀只是安静地垂手站在原地,身影定定,醉意遮眼,像是快睡着了。

  包世郴还在“圣上”“圣上”的大喊大叫,却在被迫离开的前一刻,狠狠揉了下眼睛。

  因为他似乎瞥见,年轻天子横着抱起了他刚刚才教训过的叶大人,还竟……竟将人放到了桌上。

  还有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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