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九月秋收过后, 卫秋肚子渐渐大了起来……
清晨天色蒙蒙亮，厨房里卫秋站在灶台前手下不停的摊着，一个个甜糯和咸口的金黄酥饼。
最近程石南在家休息了一段时, 秋收过后又到了纳税粮的日子, 所以卫秋起了个大早给程石南做点干粮带着去。
不然这个傻男人到了镇上开始排队交粮后, 又得站着傻等一天而且还舍不得花铜板买点吃的。
“昨晚包饺子还剩点肉馅, 石哥，给你做两个肉的好不？”
程石南坐在灶前烧火听见卫秋的话，点头答应“都行, 你做啥我吃啥！好久没吃你做的饼了，想得很……”
卫秋笑笑“大早上起来嘴上抹蜜了, 这么甜！”
程石南坐在灶前一脸柔情蜜意看着自家小媳妇忙活, 卫秋瞅瞅他的小表情无奈一笑，利落的摊了两个肉饼下去, 自从怀孕后他也是好久没进厨房了。
饭差不多都程石南做的，这男人近两年手艺那是真的很超级好，对做菜味道的拿捏远远超过卫秋。
还能再卫秋教他的菜谱上进行升级，一些现代口味的菜肴加上程石南用古代食材, 及佐料烹饪出来口味上特别纯正鲜美。
“今天去镇上你记得再去药堂一趟, 上次给顾大爷带的药他吃着不错, 最近身体好了不少。”
程石南往灶坑里添了根木枝点点头“好，记着呢！”
今年春天开始顾大爷身体就一直不好小毛病不断，在赵大夫那里开了不少药吃着也不见好。
上个月有天半夜铁生哭着过来, 说顾大爷起夜后突然喘不上气倒下后叫不醒了, 听了他的话后把卫秋两口子也吓得不轻。
程石南火速跟着跑了过去, 幸好最后让赵大夫给扎针扎回来了，程石南和孟全他们又连夜把顾大爷送到镇上医馆。
老人家在那足足住了半个月才回来, 不过现下顾大爷身体是大好了，那镇上回春堂的老大夫医术不错。
只是毕竟老人家上了年纪，身体还需好好保养所以药还得吃一段时间。
铁生今年也十四了身量拔高不少像个壮实的大小伙子，这两年跟着程石南东奔西跑做宴席，伙食开的不错小家伙这两年很是长了长。
自从顾大爷病后铁生跟着程石南学菜就更加勤奋，什么事都往前窜一窜，这两年做宴席程石南给铁生开了工钱。
小家伙也存了点小积蓄，不过开年顾大爷一场大病，刚刚好起来的家底又给掏空了。
上个月顾大爷在回春堂住了半个月，药费诊费什么的都是程石南一手给包圆了，未免小家伙心思重担心银子的事。
卫秋也拉着铁生好好开导了小家伙一翻，让他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万事有大人们撑着呢！
那么个小肩膀就要早早的挑起一家重担，卫秋看的也心疼，他和程石南早就把铁生看做自家人来对待，实在看不了小家伙整天愁容满面的样子。
早饭后，程石南套着车在崽崽泪眼朦胧下离开了家，卫秋拉着崽崽好笑“好了，好了，不哭了把眼泪擦擦，今天你阿爹回来给你带糖葫芦！”
抽噎声一停崽崽捏着糖饼，一只小肉手一抹眼泪高兴道“真的吗？阿爹要给我买糖葫芦？”
卫秋笑着点头拉着小崽儿进去洗脸，这胖嘟嘟的小脸蛋又哭的眼泪鼻涕呼一脸。
等洗了脸后，崽崽也就不计较他阿爹没带他赶集的事了，端个小板凳啃着糖饼坐在院门后期盼的等着他阿爹回来。
卫秋在树下挑着豆子也没管他，趁这会空闲赶紧把晒好的豆子挑出来，不然一会钱宝家那对双胞胎过来，这小院里更加热闹。
燕娘在前年春天生下一对双胞胎哥儿今年刚刚两岁，生的时候把钱宝哭的不行，给村里添了好一阵的笑料。
这两人当爹娘的也是虎的不行，孩子怀上四个月了才发现，而且那段时间燕娘除了能吃一点其他什么症状都没。
秋收还跟着一起下地收稻谷，那镰刀抡的是虎虎生威，连家里的钱大婶也没看出异样。
本身燕娘月事就经常不准，所以对于怀上没来月事这事压根不往心里去。
后来还是有天十五过来帮着卫秋卤肉，这姑娘连吃了七个大鸡腿，把卫秋吓得不行倒不是舍不得肉。
而是她那个小身板实在看不出这么能吃，全身瘦瘦小小就只剩肚子圆溜溜的。
卫秋狐疑的瞅着她那圆溜溜的肚子，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怪怪的，后来又听燕娘抱怨最近总感觉吃不饱。
卫秋听完挠挠头无意中瞅见木台上的崽崽，这下感觉更不好了，但是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问燕娘月事。
最后只能在钱宝过来接人时，委婉的提醒了他让赵大夫给燕娘看看。
当天傍晚毫不意外的钱宝那厮再次被他娘削了，差点拿着擀面杖撵他二里地去！
这倒霉孩子自家媳妇怀孕都不知道，秋收的时候还在田里跟燕娘比谁割稻谷割的快。
钱大婶越想越气，连里正大叔最后都跟着揍了那完蛋玩意儿一顿，燕娘怀上反应是小外人看不出。
但他这个枕边人也没发现，自家媳妇身体一天天的变化是不是该打，倒霉催的钱宝那天完全没有沉浸在当爹的喜悦中度过，而是在各路长辈混合双打中度过一夜……
钱家在得知燕娘怀孕后，鸡飞狗跳了两天终于消停下来，钱宝顶着一张被揍的乌黑的大脸过来求卫秋。
听说嫂子芸娘月子中吃的阿胶糕很补，想着过来问问秋哥能不能帮着在做一份。
他去买阿胶给燕娘补补她最近虽吃的多但气色不好，卫秋看钱宝的大花脸笑得不行，最后也是满口答应。
村子里这两年很热闹，当初跟程石南要好的汉子们，这两年都陆陆续续的成亲了。
村里小媳妇和小夫郎娶进来几位，小崽儿也是前后脚的跟着呱呱坠地各家人丁兴旺……
“哟……崽崽坐门口干嘛呢？”林草和燕娘拿着鞋底子边纳边走过来，后面还跟着蛋蛋拉着双胞胎摇摇晃晃的走。
崽崽扬起胖嘟嘟的小脸说“崽崽等阿爹呢！”
林草大笑他可是知道程石南和孟全他们才刚走，这小家伙就搬个小板凳等上了……
卫秋笑着招呼“林哥燕娘快进来坐。”
“哎……来了。”燕娘答应一声，俩人笑着走进去。
大人们进去只剩蛋蛋拉着双胞胎跟崽崽蹲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讨论昨晚挨打没有。
卫秋瞅着那一堆小崽子无奈摇头，突然发现崽崽还把呼满口水的糖饼分给三人，蛋蛋倒是皱着小脸纠结接过没吃。
隔壁双胞胎已经把饼子塞进嘴里了，卫秋一拍额头连阻止都不及，燕娘这个当娘的心大的，看见后还在旁边傻乐。
卫秋连忙招呼蛋蛋别吃手里那个，厨房里还有新做的，等小家伙们都吃上后，三人才继续开始拉家常。
“怎么没看见芸娘过来？”卫秋问。
燕娘笑着摇头“还不是他们家那个小跟屁虫甩不掉，跟着他阿爹一溜跑了。”
“圆圆跟着大明去镇上了？”卫秋好奇。
“对，早上大明哥他们都悄摸的起来收拾税粮怕惊醒她，结果临出门还是没跑掉。”
“圆圆非要跟着去，最后没办法嫂子只能跟着一起去了，反正到时候小家伙要是排队受不了，还能带去钱家大舅家休息会。”
卫秋摇摇头“这个小家伙缠人的功夫又见涨了！”
说起钱明家这圆圆呀！脾性跟钱宝家的双胞胎一样都皮实得很，又比双胞胎还大两岁更加闹腾。
明明是个小姑娘整天跟个小土匪一样，那破坏力连村里小汉子们都不敢惹，钱阿么他们也是惯得不行，钱明也是个女儿奴家里就剩个芸娘压场子了。
小圆圆也黏家里大人走哪跟到哪，你不让她去吧！最后总能被她悄摸撵上还能把你惊一跳。
有回就是钱明早上偷摸去镇上赶集没带她，被这小家伙装睡后偷偷溜了出去，等被家里大人发现孩子没了。
这小家伙都快撵到镇上去了，还好隔壁村一个婶子心好带她一程这才没走丢。
不过家里大人是吓得不轻，钱明在镇门口看见自家那与众不同的黑皮崽儿，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连忙谢过人家婶子抱着崽儿往家赶，殊不知家里大人都快急得火烧房子了。
后来小崽儿回来顶着个破碗站墙角站了好半天，还被芸娘罚一天不许吃饭，家里人看着可怜的崽儿谁都不敢劝，要知道芸娘早上看见床上没人当时差点厥过去……
因为这事小圆圆在村子里一战成名，还颇有孩子王的气势，一群小崽们对这个敢独自去镇上的小姐姐也是崇拜的不行。
“对了，听说后天镇上有大集，还有府城那边过来的杂耍班子特别有名，一起去看看热闹不？”林草问。
“行啊！好久没出去了。”卫秋听见也难得的想去走走，这几个月在家可闷坏他了。
林草冲卫秋挤挤眼“那你今晚可得和石南好好唠唠！”
卫秋一愣半晌反应过来对着林草一顿拍“又笑我！”
燕娘在旁捂嘴偷笑，谁不知道这几个月石南哥把秋哥看的死紧就差栓那裤腰带了。
知道秋哥再次有孕后，那石南哥头发都快愁白了，生怕秋哥有哪不好。
晚上等程石南回来后，卫秋就让他感受了无微不至照顾，从吃饭到洗脚一路给程石南整的心里毛毛的……
在确定自己最近没做错事后，程石南抱住卫秋小声念叨“秋秋……你想干嘛？”
卫秋勾唇一笑“没干嘛呀！我就是看我家相公今天太累了，好好体贴你一下……”
程石南看见卫秋笑容更毛了，捏住卫秋勾起的嘴角“媳妇儿，想要啥？直说我都给你！”
卫秋拉下他的手亲亲“真的啊！”
程石南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不好……答应太快，想起自己刚才的话已经收不回来，程石南只得木着脸点头“真的！”
卫秋挺着肚子往程石南怀里蹭蹭“也没啥，就是你儿子最近感觉憋得慌，想出去走走要是能看看杂耍班子就更好了。”
程石南默不作声的看着卫秋圆溜溜的肚子顶着他，知道此儿子非彼儿子，一定不是炕上现在睡着的那个，是肚里这个……
程石南瞬间头秃，挠挠大脑袋惆怅道“秋秋……后天集市好多人。”
卫秋鼓着脸“我不去挤，就看看。”
“额……”看着眼前这碰不得说不得的小媳妇，程石南脑壳疼。
最后在卫秋十分磨人的撒娇下，程石南无奈点头答应在不答应，那明亮眼眶里的小豆子就要滴他心房上了！
唉～夜深人静在一声长叹中，程石南无奈闭眼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媳妇睡觉……
两天后，一大早村里就热闹不行今天大集，早就听说府城那边过来杂耍班子，大人孩子们都精神的不行。
“哟……秋哥儿，今天你也去呀！”
卫秋抱着崽崽坐在牛车上笑着答应“是呀，于婶子近来可好。”
于婶子眯眼笑“好着呢！对了，秋哥儿过几天就十五了，给我多卤两斤肉和一只鸡到时候我走亲戚送。”
“行啊！”卫秋点头答应。
话落于婶子继续在村口等大河两口子，卫秋和程石南带着崽崽和铁生先走一步。
到了镇上今天果然热闹，难得大集有杂耍班子，街上人群跌踵而至拥挤得很……
将牛车寄存后，程石南抱着崽崽护着卫秋一路逛过去，铁生在旁也小心的护着卫秋，不让人群撞着他的秋阿么。
“可真热闹啊！铁生想去哪玩？”卫秋拉着铁生问。
铁生腼腆一笑“我都行，看崽崽想去哪吧！”毕竟这镇上他也常来，所以不在像以前那样好奇。
不过对于卫秋还把他当小孩子一样宠，铁生心中也很是温暖。
“那行，石哥，咱们慢慢逛，一会在去看看那个杂耍班子吧！”
“ 行！”程石南拉着人，一路逛过去。
崽崽坐在阿爹怀里感觉眼里都不够用了，看哪都好奇卫秋给俩小孩买了一堆小零食，让他们边吃边玩。
自己偶尔还能在程石南晃神下偷偷吃点，这日子真的美哉……
程石南在旁也偷偷弯起嘴角，看某人自得其乐像只偷腥的猫儿一样欢乐，心下高兴这几个月闷坏他了。
四人一路从街头逛到结尾，对于杂耍班子最后也只能远远的看一眼，没办法他们来的太晚挤不进去了。
不过三人也都不遗憾，远远听着人群中一声声喝彩，也当是自己看了个现场……
而崽崽呢，正在一堆堆琳琅满目的小零嘴中迷失自己，丝毫不关心错过了什么热闹……
中午三人找了家地道的小面馆吃面，下午眼见街上人越来越多，程石南便带着三人套了牛车回村里。
出了镇后离镇越远行人越少，铁生抱着崽崽靠坐牛车后，贴心的给崽崽用小扇子扇着风怕热着他，小家伙一上车便睡着了。
卫秋在前面靠着程石南也昏昏欲睡“累不累？脚酸吗？”程石南侧头看身边人。
卫秋摇摇头“不累！高兴～”
程石南一笑“那你眯会，一会我们就到家了。”
“好……”
卫秋在牛车晃悠下，迷糊中看着空荡的小道突然想起什么问“石哥。”
“嗯……”
“那年带我回家，是不是很累？”
“不累！”
“骗人～那板车好重还加个我。”
程石南揽着卫秋腰“真的不累，那年我带回了生命中最后一束光，怎么会累呢……”
卫秋心中一暖把头埋进程石南脖颈，低低说了句“你也是我的光～”
等卫秋抬起头俩人十指相扣相视一笑，空旷的小道上，摇晃的板车上坐着幸福的一家四口渐渐远去，不见当年那沉重的背影，那悲苦的人……
来年春天卫秋顺利产下一子，在沉睡的梦中恍惚飘回到那冰冷的浴缸边，眼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破门而入。
那身影跟自家相公很像，端是一副老实忠厚的模样，卫秋想起好像就是楼下开超市的小老板，为人特别好是个热心肠。
而病床上的人醒来后，眼见这光怪陆离的世界，懵懂之间也很是惊诧，他逃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