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三想了半天, 终于说道:“有。她最近出门的时间变得很规律,周二晚上6点出门,周三中午12点回来, 周六中午11点出门,当天晚上12点回来。”
林子川微微皱眉, 对于阮玲玲这样一个没有固定工作的人来说,外出时间变得很规律,这绝对是个反常信号。
“还有呢?”林子川又问。
“还有……她最近手上的钱好像变得宽裕了一些。”
阮玲玲的交易是不合法的交易,所以他们一般用现金, 避免留下电子交易证据。之前林子川在阮玲玲家里找到了一笔可观的现金,说明她最近接到了不错的生意。
林子川摸了摸下巴, 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姚三离开派出所的时候, 孙兆也回来了。
曲县派出所的会议室里, 林子川、白离云、莫肖、陈速、孙兆都在, 陈速一脸愤愤不平,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最后“啪”的用力一拍桌子, 从凳子上“噌”的一下站起来, 焦急地走来走去, 边走边说:“我就不明白了, 为什么要把姚三放走?”
“你的那些证据不充分。”林子川耐心地说。
陈速不解地一摊手, 说:“这些证据不充分?那就去他家里再搜, 一定能找到更充分的证据。”他双手撑在桌子上,振振有词地分析:“首先看动机,姚三喜欢阮玲玲却得不到, 他对阮玲玲肯定是有想法的, 而尸检结果表明阮玲玲死前遭遇过性侵, 这么一看姚三的杀人动机非常充足;第二,姚三这个人,光棍一条,没有正经工作,没有社会地位,生活颓废,见人就躲躲闪闪鬼鬼祟祟,这种人的犯罪几率是很高的,是危险分子!”
林子川劝他:“几率是几率,几率是个百分比的东西,不能拿它来指证具体的某个人。陈速,先入为主的偏见会让人失去理性分析的能力。”
陈速觉得自己被说教了,一脸不爽,他站立着,双手抱臂对林子川说:“哟,京城来的专家就是不一样,说的话都像是从书里背的。”他的语气颇为不客气。
莫肖闻到了火药味,向陈速使了个警告的眼神,“陈速,好好说话!”
“我怎么没好好说话?明明是有人拿腔拿调。”陈速不服。
林子川一听这话也有些不爽了,第一次有人说他拿腔拿调,林子川也站了起来,冷道:“同志,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好脾气。”
莫肖一个头两个大,于是她做了办公室里第三个发火的人。桌上有一个玻璃杯,玻璃杯里有三分之一的纯净水,莫肖当场抓了玻璃杯往地上一砸,刺耳的声音响起,莫肖沉下脸,用比林子川和陈速更有气势的语气说:“说够了没有?”
登时,林子川、陈速、白离云、孙兆都呆在了原地,愣愣地看着莫肖。派出所的其他同事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推开一条门缝问:“莫姐,出什么事了?”
莫肖飞了一个眼刀,“你们忙你们的,这里没事。”
同事怵怵地关上了门。
莫肖深吸一口气,调整回正常的语气,说:“都坐吧,这个会很重要,得好好开。”
莫肖把这些人镇住了。五个人围坐在一个大大的方桌前,陈速和林子川都没说话。
莫肖望向陈速,心平气和地对他说:“林警官和白法医是我们从京城请来协助我们查案的专家,是我们请他们来的。陈速你这个态度要摆正。”
接着莫肖又对林子川说:“林警官,请你先做发言吧。”
林子川点了点头,翻开工作笔记,说:“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证实了芦苇地里发现的女尸就是阮玲玲,并找到了阮玲玲的亲属,这是一个阶段性的成果。刚才陈速同志说姚三是杀人凶手,我还是得反驳一下。阮玲玲的尸体是怎么被发现的?是辅警在一条公路边发现了明显的血迹,辅警顺着血迹走到公路旁芦苇地的深处找到的。这很明显是抛尸,而且是驾车抛尸,凶手把车停在公路边,抱着裹着床单的尸体走到芦苇地里抛尸,在他走的过程中血从床单里滴落下来。”
其他人听了林子川的现场重建后纷纷点头,都认为十分合理。
白离云喃喃道:“所以,凶手一定有车。”
林子川点头,“对,凶手一定有车。而姚三没有车。”林子川接着说:“我刚才给姚三做笔录,问他最近有没有发现阮玲玲的一些反常的地方,姚三说,他发现阮玲玲的出门时间变得很规律,周二晚上6点出门,周三中午12点回来,周六中午11点出门,当天晚上12点回来,另外,阮玲玲手头变得宽裕了。”
“这能说明什么?”孙兆问。
“结合这两点,我怀疑,阮玲玲最近被一个客人包了,客人给她充足的钱,让她只服务自己。我猜这位客人是个上班族,有正经工作,有相对规律的工作时间和休息时间,阮玲玲出门的时间就是客人的下班时间,她只有那个时候才能去客人家。这个客人出手大方,结合裹着阮玲玲尸体的那张疑似来自于客人的蚕丝床单来看,这个客人不仅有正经工作,而且工作体面,收入颇高。”
陈速立即反驳:“不对,阮玲玲的客人都是些游手好闲不着调的混混,真正工作体面又收入高的人有什么必要去嫖呢?”
这时白离云开口道:“这也是个偏见,大家潜意识里认为那些学历低、地位低、看上去不体面的人才喜欢嫖.娼,其实说不定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