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里的新鲜事，几乎天天都有，今天丞相嫁女，明天王爷纳妃之类的，可最近这新鲜事儿，似乎密集得有些过分了，大家都还没从曾旭清杀妻谋财的事儿里面回过神来，却又听说了太子殿下的风流韵事。
“要说咱们那位殿下啊，还真是荤素不忌，从自己的小姨子到这曾家的姑娘，全都来者不拒啊！”
“可不是，太子殿下也是，若真是喜欢那曾家姑娘，纳回去不就行了，偏生要偷偷摸摸的……”
“说不定人家就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呢！”
“这下朝中的御史大人们又有事情做咯！”
“可这也没什么吧，不就是风流了些，御史大人们还能管到这上头不成？”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若是普通的王爷、皇子，也就罢了，只要人家姑娘的家里不找麻烦，御史也顶多说两嘴，可这是太子殿下啊，咱们大盛的储君，自然是不一样的！”
褚章坐在茶楼里，听人说着有关于太子的事儿，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太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怪不得太子前些日子还帮着那曾家三爷说话呢，就是那被自家伯母告上衙门，杀兄害妻的那位！原来啊，那是曾家姑娘的亲哥哥！”
“哦~”周围人齐齐发出一声“我们都知道了”的感慨。
“现下闹出这种事儿来了，那太子还能纳曾家姑娘进东宫吗？”
“那谁知道呢，总之啊，现在曾家绑上了太子这条船，那曾三爷那案子会如何，可就难说咯……”
“不能吧，大理寺现下不正查着嘛！若是证据确凿，难不成太子还能护着曾家三爷不成？”
“哎呀，一看你就不是当官的，这证据确不确凿的，还不是人家一句话？”
“啧，那确实是悬了！”
“毕竟谁没事儿乐意去得罪储君呢？”
……
茶楼里的说辞，听得褚章一阵肝疼。
胡说八道！他办案向来都是讲究证据的，绝对是秉公处理的！别说曾旭清只是有个妹妹和太子有些不清不楚了，便是太子本人犯了事儿，到他手里，他也会刚正不阿……
褚章好不容易来吃个茶，偏生还听到了这些话，也没什么吃茶的心思了，赶忙结了账往大理寺跑，他就不信了，这案子他就是绝地三尺也要查清楚！
只是走到半道上，褚章猛然想起哪里不对劲来！
太子如今和曾家姑娘闹出丑闻来了，那他跟曾旭清都关系就摆在明面上了，那些百姓不知道官场的模样，所以才会说出太子会庇护着曾旭清的话来，可实际上，越是如此，太子就越不能插手曾旭清的案子了，不仅太子，只要是太子党都不能再掺和进来了！
否则御史们的嘴可不是吃素的，他大理寺也不要做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褚章的脑海中就冒出了那天墨芜荑说的话来。
太子先前去了大理寺，后来墨芜荑就来找了他，半是威胁半是拉拢的让他不要听从太子的话，见此时轻拿轻放，然后太子就闹出了和曾家姑娘的丑闻，彻底不能再插手曾旭清的案子。
不仅不能插手，还得极力撇清。
所以这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巧合……
褚章又想起那日墨芜荑笑意盈盈的模样来，分明是个还没有及笄的小姑娘，跟他的大女儿也差不了几岁，可偏生一副深谙世事的模样，一双眼仿佛能洞察人心。
若说这事儿跟她有关系，那似乎也并不意外。
对了，她那天还说什么来着？似乎是说她很快就会呈上有利的证据来……
得，那他就等着吧！
太子和曾琼羽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那也就不可能再按照之前太子妃说的，再强行解释说曾琼羽只是一个趁太子喝醉了爬床的宫女。
太子无奈之下，也只得纳了曾琼羽。
不过只是纳曾琼羽为太子良媛，比之之前说的良娣，又差了一等，纵然曾家和曾琼羽都不乐意，但也没有办法，若是太子再反悔，那曾琼羽可就只能去做姑子了，那他们才真是没地儿哭去。
于是在出事的第三天，曾琼羽就被一顶小轿，从曾家的角门给接进了东宫，比之当初墨白珂嫁入曾家的时候还要不如。
看得墨白珂一阵齿冷。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太子肯定不会纳她为良娣了？”墨白珂看着墨芜荑的眼神中有几分害怕。
墨芜荑却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四姐姐哪里的话，我又不是神，怎么能料到所有的事情呢？”
“我跟她，包括平乐县主，都在你的算计中，你还跟我说你没有料到？”墨白珂觉得自己说着说着，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便是料到了又如何？”墨芜荑看着墨白珂的眼中没什么情绪，“便是料着了，你以为她就不会去做这个太子的良媛了吗？就像当初，你就算知道你那曾三哥状态不对，你就不会去了吗？”
“……”墨白珂被说得哑口无言。
“都是自己的选择罢了，毕竟也没有人把刀架在你们的脖子上逼你们。”
“所以这才是你的可怕之处，把我们都算计得清清楚楚，算计到就算我们知道这是你的算计，也还得按照你说的去做。”墨白珂看着墨芜荑的眼中有几分惊惧，她丝毫不怀疑，当初她和曾旭清的事情就是被墨芜荑设计的。
可就像墨芜荑说的，就算她知道这是墨芜荑的算计，难道她就不去了吗？
不，只要她还想要嫁给曾旭清，就算是重来一万次，她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四姐姐谬赞了。”墨芜荑还是那副永远带着笑的模样。
墨白珂却觉得墨芜荑这是咬人的狗不叫，若是可以，她日后再也不要惹墨芜荑了，横竖她现在已经嫁去了曾家，日后和墨芜荑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太子和曾琼羽的事情闹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墨芜荑也不关心在朝堂上，太子有没有受到六皇子党攻讦之类的，她只关心褚章那边的态度，以及谭氏有没有收到这个消息。
不过很快，墨芜荑就知道了，谭氏已经知道了此事，因为她主要要求见她了。
“母亲这么快就想通了？”墨芜荑照样给谭氏带了些饭菜。
“太子的事儿是你的算计吧？”谭氏面无表情地看着墨芜荑。
“说起来，这次的事儿还替五弟出了一口气呢，”墨芜荑将饭菜递给谭氏，“母亲知道得应该不是很详细，那天原本太子妃反应极快，说曾琼羽是一个趁太子喝醉了爬床的宫女，可偏生平乐县主跑了进来，揭穿了曾琼羽的身份，这才把事情闹大了。”
谭氏确实知道得没有这么细节，现下听墨芜荑说起，心中更是紧了两分。
她没想到墨芜荑竟然还将平乐县主也算计了进来！
原本这件事情在太子妃处理之下已经化险为夷了，可偏生因着平乐县主的多嘴，把曾琼羽的身份给解开了，这才让太子又被人参私德有亏，然后不得不纳了曾琼羽，把跟曾旭清的关系摆在了明面上，也插手不了曾旭清的事儿了，所以太子能放过平乐县主？
而站在太子妃的角度，明明东宫不会这么多就多一个女人，但就因为平乐县主，曾琼羽进了东宫，太子妃自然也是有怨的。
墨芜荑这一招倒是高明。
“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谭氏冷笑了一声。
“毕竟只有这样，母亲才会将东西交给我不是吗？”墨芜荑笑了笑，再次将手中的饭菜递给了谭氏。
谭氏结果饭菜，细嚼慢咽了起来。
确实，谭氏原本是还在犹豫的，毕竟曾家之前来也警告过她了，也跟她说了曾旭清的背后有太子，光凭一个小小的墨家，是不可能扳倒曾旭清的。
可现在，太子这边出了事儿，六皇子党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太子麻烦缠身，哪里还会顾得上曾旭清的事儿。
没有太子插手，这事儿曾旭清的胜算可就小了。
她不能陪曾旭在这牢狱里待着，她还有儿子的仇没有报，所以她想明白了，她要将东西交给墨芜荑，她要出去。
“你下次来，将林妈妈带来，我会让她把东西交给你，但只会给你一部分，等你把我从这件事儿里面摘出来，我才会全部交给你。”谭氏做事向来都会留一手，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墨芜荑肯定谭氏手中会有证据的原因。
“这是自然。”墨芜荑也并不意外。
事情宜早不宜迟，所以墨芜荑当即就回墨家，将林妈妈给带到了大理寺，让谭氏跟林妈妈交代了一番。
等到两人再回到墨家之后，林妈妈就拿着东西来找了墨芜荑。
墨芜荑看到谭氏留下的东西之后也很惊讶，她之前虽然猜到谭氏手里有证据，但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
看来她当年被谭氏和曾旭清耍得团团转还真是不冤枉啊，
将林妈妈送来的东西收好，墨芜荑心情不错。
“万事俱备了，这场大戏，也该落幕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