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也知道，二爷近来花销大，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纵然三爷手里有那墨氏留下的钱财，可也是有限的，不可能这么无限地供二爷花下去……”环儿只得把事情跟曾大夫人掰扯个明白，“何况这事儿终究是个把柄，谁知道哪日会不会一言不合就被二爷给捅了出去……”
“所以曾旭清就杀了升儿，永绝后患？”曾大夫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环儿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为难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证据，三爷是朝廷命官，没有证据的事儿，我也不敢乱说，只是想着，这事儿还是应该来告诉夫人一声。”
“朝廷命官又怎么了，朝廷命官就能草菅人命了？我的升儿不也是朝廷命官！”曾大夫人怒吼出声。
环儿赶忙阻止道：“夫人小声些，别忘了，三爷可是锦衣卫！”
曾大夫人闻言，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张着嘴，却发不出声来了。
“衙门办事都是讲究证据的，别说二爷的死跟三爷有没有关系了，就算是那墨氏的死，咱们也没有证据说明是被三爷害死的，这说出去，谁会信？”环儿意有所指。
果然，曾大夫人冷笑了一声：“墨氏的死从前都以为是病死，所以没人可以去在意这事儿，如今我既然知道她死得不同寻常，那想要找蛛丝马迹还不容易！只要证明墨氏的死和曾三有关系，那曾三就是谋财害命！”
“夫人高明！”环儿奉承了一句，“只要证明那墨氏的死和三爷有关系，那就能将二爷的事儿给串联起来了，害了两条人命，就算三爷是锦衣卫又如何，律法可在呢！到时候夫人就能为二爷报仇了！”
“不错！我要为我儿报仇！”说着，曾大夫人的眼泪又要下来了。
“不过这事儿夫人还得千万小心，不仅不能被三爷发现，也不能被老太爷发现，否则我怕夫人步了二爷的后尘……”环儿也假模假样地啜泣了两声。
“老太爷？”曾大夫人还有些没有转过弯来。
环儿再次感叹，这大夫人还真是算不得聪明，也不知道这事儿交给她，会不会办砸了。
“是啊，如今曾家就只有三爷一个男丁了，所以就算证据确凿，是三爷害了二爷，那老太爷多半也会息事宁人的，何况三爷这些年官还越做越大，所以老太爷是万万不会允许夫人做出什么不利三爷的事情来的。”环儿叹气。
“就他曾三是个宝，我的儿子就是根草了？”曾大夫人又气又怒。
环儿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比起曾二吃喝嫖赌，五毒俱全，怎么看曾旭清都像是个宝好不好。
“所以夫人无论是去查那墨氏的死也好，还是将此事揭发出来，都不能让人发现了，毕竟也只有夫人是真心实意心疼二爷，想要帮二爷报仇的……”环儿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曾大夫人也一阵心酸，竟和环儿一块儿抱头痛哭起来。
只不过最后曾大夫人还是没有依言将环儿的卖身契还给环儿。
“这卖身契我不是不给你，只是想着，日后还得需要你去作证，证明是曾旭清那个贼子跟我儿的死有关系！”曾大夫人又拭了拭眼泪，拉着环儿的手道：“你放心，等到事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一定会把卖身契给你，放你自由的，这段时日，就辛苦你留在曾家了，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当亲女儿对待，曾家也人敢欺负了你去！”
“既然如此，环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环儿低眉顺眼地道。
不过心里却在想，墨芜荑还真是神了，曾大夫人这般反应居然也在她的预料之类。
“曾大夫人必然不会真的将卖身契给你，把你放走，正好你就顺理成章地留下来，助曾大夫人一臂之力，不然我怕就凭她一个人，搞不定这事儿。”
女子淡漠的神情又出现在环儿的脑海里。
曾家这边的事情进行得顺利，但是墨家那边还卡在过继的这件事情上。
虽然老太爷已经拍板了让墨白景过继到二房，但是钱氏和墨白斐也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更何况还有一个回了娘家好些日子都没有回来的谭氏。
可以说为了一个嗣子的事情，墨家闹了三四个月了，还没有消停。
“要不说财帛动人心呢。”千亭嗤笑了一声。
“墨家上上下下都是掉进钱眼子里去了的人，为此做出什么事儿都不稀奇。”墨芜荑依旧是在院子里躺着，慵懒的晒着春日里不算热烈的阳光。
钱氏、谭氏包括老夫人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没为钱财害过人？
“大夫人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却便宜了赵姨娘和三爷，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样子，但这几日她倒是安宁，就是不知道在憋着什么损招呢！”青碧在一旁一边绣着荷包，一边小声嘀咕。
“那就不关咱们的事儿了，赵姨娘也不是傻的，自会防范。”墨芜荑和墨白景跟赵姨娘也没什么仇怨，所以也没想过撺掇着钱氏去对付他们。
“那就真让三爷过继到二房了？”青碧总觉得墨芜荑并没有属意墨白景过继的意思。
“那就让青松院那位去操心吧。”墨芜荑觉得这个局，在她将钱氏和赵姨娘挑起来的时候，就不关她的事儿了。
做个看戏的，多好。
“可那位不是回谭家去了吗？听说走的时候带了不少东西回去呢，一看就是短时间不会回来的，”青碧有些疑惑，“再说了，不是过继在陶夫人的名下吗？那跟她也没关系呀，她便是想要反对，也没有理由啊。”
墨芜荑微微一笑：“傻丫头，便是记在陶夫人的名下，那也是要叫她一声母亲的，日后也是要给她养老送终的，二房的家产也要拱手送给三哥，她又如何会愿意？不过她确实没有理由反对，所以才回谭家去这么长时间，便是拿谭家逼老太爷呢！”
“你们这弯弯绕绕的，也挺复杂的，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真的定下来。”千亭撇了撇嘴。
“应该快了，再这么下去，这一家子都要变成仇人了，老太爷自会想办法解决的。”
墨芜荑猜得倒是不错。
近来家中气氛不太对的时候，老太爷自然也是有所察觉，究其原因，近来也就发生了过继这么一件事儿。
“你回头有空，还是多劝劝老大媳妇，让三哥儿过继去二房，那是为了大局考虑，日后三哥儿过得好了，难道不会提携他两个兄弟吗？别如此小家子气，闹出什么笑话来！”
是夜，老太爷和老夫人话家常道。
“钱氏是个什么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如何劝得了？”老夫人和赵姨娘打了个胜仗，真高兴着呢，不明里暗里挤兑钱氏就不错了，更遑论说劝钱氏了。
不过老太爷显然也是知道老夫人和钱氏的性子的，于是就沉下了脸色：“若是你劝不了她，依我看呐，就从族中找一个品行好的孩子过继去二房吧！”
老夫人惊了：“你这话什么意思？自己的孙子不要，要别人的孙子，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老太爷却丝毫不慌，只凉凉地看了老夫人一眼：“家和万事兴，眼下为个嗣子闹成这样，着实不是什么好事儿，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
老夫人被老太爷捏了七寸，也只能没了脾气：“钱氏那便我会去劝，她听不听我就不知道了。”
老太爷这才满意了些。
老夫人输了阵仗，心里也不服气，猛地想起还有个谭氏来，便似笑非笑地道：“除了钱氏那边闹腾，可还有个回了娘家的谭氏呢，你打算怎么办？”
“明儿你打发王嬷嬷去接一趟，若是回来了也就罢了，若是她不回来……”老太爷皱了皱眉，眼中有了些许冷酷，“不回来的话，就问问谭家，他们是不是打算让谭氏改嫁！”
老夫人又是一惊：“你你你……你想让谭氏改嫁？”
她还以为依照老太爷的性子，死活都会把牢了谭家这棵树呢，所以才将谭氏这个难题抛给老太爷，谁知道老太爷居然敢主动提让谭氏改嫁！
要知道谭氏如今在墨家也没有儿女，一旦改嫁，他们墨家可就和谭家没有关系了！
老太爷睨了老夫人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冷意：“谭家有意让家中的姑娘嫁给六皇子做侧妃，你说他们还会不会让谭氏改嫁？”
虽说如今大盛的风气开放了很多，民间也鼓励女子再嫁，但是在皇家，却对这一项要求严格，若是谭家真的想要送姑娘进六皇子府的话，就不会让女儿有一个在这种关头改嫁的姑姑。
所以这基本上可以算是老太爷在威胁谭家了。
谭氏不同意过继，好，他们选择过继在陶氏名下，这下谭氏总没话说了吧？
可偏谭氏还是不痛快，拿娘家来威胁，行，那就看看你这娘家，是把你看得更重，还是把自家前程看得更重。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