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野哑然，好半天才侧过头看着她。
“少胡说。”
“我才没胡说呢，我就是好奇，你看皇兄，都已经有四个女人了。”
太子妃端庄娴雅，两位侧妃妖桃浓李，妩媚多情，徐良娣楚楚动人，弱柳扶风，还真是各有千秋。
苏烈虽未成亲，却也有两个通房丫头在身边伺候的。
就连那些勋贵之家，家里但凡是十六七的男子，也大多有一个通房，有些不怎么讲究的人家，还没有娶正妻就已经纳了好几房小妾的也有。
反观苏野，府里除了小厮，就是老婆子，连个年轻小丫鬟都没有，就更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苏野看她喝了两杯酒，就越说越离谱起来，忍不住有些疾言厉色了。
“你一个女子，尽满口胡言，也不知道个分寸，让人听见了，又该传闲话了。”
两人在这边悄悄说着话，斜对面的八公主的眼里都要喷出火了，恨不得撕碎苏卿卿那张得意的脸。
不就是投生了个好胎，落在了皇后肚子里吗，看把她狂的。每次见着她就一口一个庶出，都是父皇的女儿，凭什么她就要高人一等。
她母妃受宠的时候，她在这宫里可是横着走的，一应吃穿用度，奴仆宫人也都是最好的，有什么好东西，还不是先紧着她们母女俩。
再看看现在，她都半年没有做过新衣裳了，就连首饰，也都是去年的，没有了父皇的赏赐，宫里每个月那点儿干巴巴的月例，还不够她买两匹好料子的。
她母妃一朝落了难，就连宫人也敢给她脸色看了，想要差遣他们办点事儿，还要花银子打点。她之前的积蓄，也大多贴补了冷宫那边。
想着母妃还在冷宫里挨饿受冻，两餐不继，苏卿卿这个贱人还在这儿谈笑风生，坐享美味佳肴。
她如何不怨？又如何不恨？
苏卿卿一抬头，就看见八公主怨毒的目光，还来不及收起来。
她浅浅一笑，然后朝八公主举了举杯，眼里的蔑视之意再明显不过。
她吃完一个牛肉酥饼，擦了擦嘴。就看见八公主起身了，带着一个婢女正往外走。
这大冷天的，出去做什么？撒尿？苏卿卿招来兰嬷嬷，耳语了几句，又继续吃吃喝喝。
没过多会儿，兰嬷嬷就回来了，附在苏卿卿耳边，只说了两个字。
“冷宫。”
有意思，这个点儿去冷宫。
“阿珩，陪我出去吹吹冷风，醒醒酒吧。”
阿珩还没来得及说话。
苏野就道：“我陪你去吧。”
苏卿卿：“不用，你吃你的。”
阿珩随手揣了两块乳糕，才跟着苏卿卿起身往外走。出了殿外没人了，他才拿出一块继续慢条斯理的吃。
“公主，要去哪里？”
“里面太闷了，就在外面走走吹吹风。”
苏卿卿看周围都是人，便带着他往前走，走到无人处，才告诉他。
这宫里除了日常戍守的金吾卫和千牛卫等禁卫军，还有楚文帝身边神出鬼没的十大暗卫。这会儿说不定就趴在哪个屋顶上。
两人躲过了几波巡查的侍卫，捡了一条无人的小路，七拐八拐的，苏卿卿就有点迷路了。
“阿珩，这是哪里？你认识路吗？”
“认识，最西边就是。”
阿珩说完，便带着她直接掠过了屋顶，朝冷宫而去。看書喇
苏野看着两人出了门，也放下了酒杯，跟着起了身，出来时，就看见两人鬼鬼祟祟的，哪像是要吹风的样子。
他知道苏卿卿胆子大，在男女之事上尤其看得开，怕两人在宫里干出什么丢人的事儿来，再让人撞见了，就悄悄跟在了后面。
一路跟着，前面越来越僻静，他心里就越不安，直到两人迷了路，他才发现他想多了。
冷宫外积着几尺厚的雪，枯枝败叶遍地，也没人打扫，八公主和婢女刚刚留下的两个脚印还在。
寒风打着旋儿的呼啸着，夹杂着女子低低的呜咽声，在这黑黢黢的冷宫里，尤其阴森可怖。
苏卿卿还是第一次来，没想到这么惨，瑜贵妃虽打入了冷宫，但到底还是嫔位，说白了也是顾念着八公主的脸面，毕竟八公主还要嫁人。
她顺着破洞的窗户往里一瞧，八公主正抱着个满头乱糟糟的女人在哭，屋里的炭火还冒着黑烟。
女人目光空洞，表情阴狠，口里一直重复着两个字。
“该死，该死……”
宫人们说，自从冷宫飘尸事件后，瑜嫔就有些精神恍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以此自保而已。
八公主一边哭，一边抓着她的胳膊使劲摇晃。
“母妃，你清醒清醒，你再忍忍吧，我去求五哥，我去求父皇，我求父皇来看看你，只要父皇一心软，说不定就来看你了，只要你们见了面，就不怕没有转圜的余地。”
瑜嫔一听到父皇两个字，神色瞬间就激动了起来。
“朱舜华个老贱人该死，苏卿卿，小贱人也该死，都去死吧，哈哈哈哈哈。”
“陛下，臣妾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我们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呢，岂是那个小贱人能撺掇的，小贱人，我要让她身败名裂，变成残花败柳，陛下快，快赐她三尺白绫……弄死她……”
八公主咬牙切齿道：“母妃莫急，儿臣不会让她好过的，先让她痛快几天。”
这母女俩……
八公主就不说了。
这瑜嫔都有些魔怔了，还没忘记要害人，大概是仇恨支撑着她，才活到现在吧！苏卿卿还以为，她会一头撞死呢。
嗯，看来每一个进入冷宫的女人，都有一颗想东山再起的心，总觉得自己还能再次翻云覆雨，手刃仇人。
八公主又突然想起什么来，掏出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帕子。
“母妃，这是我给你带的点心，你快吃了，这是你最爱的梅花牛乳酥。”
瑜嫔咽了咽口水，抓过去就往嘴里塞，吞了两口又被噎住了。
八公主拍着她的背。
“母妃，别急，我给你倒点水……怎么是冷水？这些贱人，就早点偷懒，都死到哪里去了？”
苏卿卿捡起一片尚且鲜活的黄叶，递给了阿珩，又指了指瑜嫔的脖子。
她恶劣的勾了勾唇。
当着八公主的面，让瑜嫔死在她面前，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