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时节提出想住回酒店时,叶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自那天后,她能察觉到沈时节无时无刻的忧心忡忡,和草木皆兵,和她在一块也时常在思考别的东西,看她的时候除了爱意,更多是担忧。
沈时节怕她多想,给出了一串看似很有说服力的理由,在叶陶看来,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不想连累自己。
她自问能力微弱,做不到为他分担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他后腿。
沈时节从未主动和她解释过什么,但她不急,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告诉自己他正在做的事,包括他的一切。
沈时节走的很随意,什么东西也没带走,两人约好每天会在固定的时间的视频聊天,其他时间不会打扰对方。
自然沈时节也就没时间去接送叶陶上学,这样的重任落到了御用司机陈沉身上。
陈沉虽然跟着沈时节有三四个月了,但对沈时节的身份也一无所知,只知道集团总裁修泽对他很敬重,沈时节在公司不挂任何职位,可他能插手的事务一点都不比修泽少。
公司对他的传闻有很多。
甚至有人在猜,他是董事长钦点的新任接班人。
众所周知,许氏集团的董事长许还山膝下只有一女,修泽虽然手握实权,但只是养子,这么多年他被许还山一直当接班人培养的,从外界看,修泽的身份与其说是养子更不与说是童养婿更为贴切,这次空降一个沈时节,他还样样不输修泽,大家就在想,会不会是修总在许大小姐失宠了?这个沈总是新欢?
在许氏内部,大家几乎达成了共识,能继承公司的一定是会娶许大小姐的那个。
陈沉把这些当笑话一样说给叶陶听,给她路上解闷。
这些事情以前叶陶只在电视上或者小说上才会听到看到,乍听之下,觉得稀奇、匪夷所思外,好像也没有别的想法。
她信任沈时节,也相信以他的能力不需要攀附任何力量。
两人也并非不见面。
偶尔沈时节也会来学校陪陪,来去匆匆,呆不了多久,陪她在校园里走走,在食堂囫囵吃顿饭,就得走。
有几次叶陶实在耐不住问他,这段时间在干嘛。
沈时节避谈细节,高深莫测的来了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一开始还能保持一个星期来学校两次的频率,后来一个星期一次,到最后半个月一次。
原来能天天见到,缠着自己的人,忽然变得遥遥相望都成了奢侈。
*
时间转眼到了六月中。
又是一年毕业季。
湛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周边的薄云也被太阳融化,知了住在枝头,发出令人烦躁的叫声,像是替炎炎烈日摇旗呐喊。
叶陶在院里有个处的很好的学姐,在屡次找工作碰壁后,找到叶陶大吐苦水。
学姐前二十年的人生际遇和叶陶太过相似,很容易让叶陶产生共情。
只不够她比叶陶幸运多了,她的妈妈还在世,也就是这样,成了她最大的牵绊,她必须为了方便妈妈,缩小自己的就业选择,不可以离家太远……必须有足够的时间去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妈妈。
这个世上幸福的人都是千篇一律的,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难处。
两人在学校门口的一家小餐馆吃饭,学姐说到心酸处,要了两瓶酒,硬要叶陶陪着喝。
叶陶酒浅,只喝了几杯啤酒,全程尽心尽责地充当着一个垃圾桶的角色。
陈沉不动声色的在隔壁桌坐了下来,用手指了指腕表,意思是时间不早了。
叶陶朝他很小幅度的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叶陶不好意思抛下学姐。
在自己失意时,她帮过自己,自然没道理在这个时候抛下她。
学姐发泄了一通,喝着闷酒把自己喝趴了,好在叶陶有学姐男朋友的电话。
在回家的路上,叶陶就有点闷闷不乐,她似乎看到了一年后的自己,尤其在少量酒精的加促下,有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
她很想帮帮学姐,可她又有什么呢?
陈沉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轻松地说,“这事你找沈总啊?不就一工作吗?他一句话的事。”
叶陶恍然大悟。
是哦,她手握这么大一个资源,竟然没有想到,她想马上打电话过去,可一看时间,又放弃了,已经很晚了,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睡下了吧。
此刻……好想他啊!
自从和舅舅他们说开后,叶陶也不装了,隔三差五就睡在沈时节家。
在车上,叶陶和学姐男朋友要了学姐的简历,想着今晚她就把简历给沈时节发过去,明早打电话和他说声,让他帮帮忙。
她在舅舅家洗漱完,又和外婆说了会儿话,手机便提示有邮件进来。
舅舅家没有电脑,她就想着去沈时节家用电脑查看下,顺便帮学姐润色润色。
一开沈时节家的门,那股冷杉味扑面而来。
属于他的气味。
家里的灯也是亮着的,餐桌上有喝了一半的水,浴室里还传来水声,每个细节都在告诉叶陶,沈时节回来了!
她兴冲冲地跑了过去,停在浴室前,磨砂玻璃隔绝了一切。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没敢敲门,又怕突然说话会吓到他,也没吱声,一直在酝酿着待会儿看见他说点什么,该说什么呢?好像什么也不用说,他应该能懂,嗯,抱抱就好。
她等了几分钟,见沈时节久久不出来,估摸着他还需要点时间,她就琢磨着,与其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趁着空档把学姐简历弄的好看些,待会儿直接让沈时节看看。
有这样的想法后,她就来了书房,意外的,发现电脑屏幕是亮着的。
屏幕被定格在一个很抽象的画面,说不清。
他刚刚是在看电影?
叶陶坐进转椅里,手握着鼠标,就着画面点了下,被迫停止的画面被解了封印,画面一帧帧的往下走。
正在播放的是一个亲热画面,尺度之大令人咂舌。
不过叶陶没多想,现在的电影里偶尔有这样的画面,是很寻常的事,虽然尺度确实超出了她能接受的极限……她看得不自在,就拖动了下进度条,随意停在一处,缓冲了下后,呈现给她的画面比之前过犹不及……高清□□!!!!
吓得叶陶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赶紧点了右上角的叉,退出了播放。
她瞬间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脸上涌。
香艳的画面具有极强的冲击力,耳蜗里似乎还有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叶陶稍楞后,快速的晃动着脑袋,想把那种声音从脑子里甩干净。
比这更难受的是,为什么他会看这种电影?
他也需要看这种电影?
……就有种男神幻灭的感觉。
这种行为和他极具欺骗性的外表严重不符。
叶陶想不通,拿头磕着书桌沿,一下又一下。
直到……
“再磕就傻了!”
身后传来沈时节的声音。
叶陶浑身僵硬,如同一桶千年冰水兜头而下,瞬间从头凉到脚。
他不会看到了吧……凉了凉了。
她努力的让自己表情生动些,扭过头去看他,装作无事发生,“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问的时候还抱有一丝幻想,如果他是刚刚进来呢?
沈时节用手梳了梳头发,他刚洗了头,发梢还在滴水,咽湿了灰T的领口,被薄薄镜片遮掩住的眼睛黑漆漆的,一瞬不瞬的盯着叶陶。
他扯了扯唇,“有声音的,不过被电影遮盖住了,你没注意到。”
叶陶心绪全乱了。
如果可以,她真像用自己的一双爪子原地刨出一个洞来,她肯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再用意念把土踩的结结实实的。
叶陶欲哭无泪。
不是,这个时候尴尬不应该是他吗?偷看小黄片,还被女朋友逮着正着,怎么他一点都没有被人抓包的窘迫,反而是自己……这么怂!
沈时节本就站在门口处,见叶陶涨红些脸,放肆的声音又久久不能消散,他有点心神恍惚,他轻舔了下唇,随后用脚将门合上,顺便反锁住了。
叶陶眼睁睁的看着他每一步的动作,缩了缩身子,像只受惊了兔子。
沈时节置若罔闻,不紧不慢地向她靠近,他洗了澡,身上穿的也是纯棉的家居服,很平常的一套,被他这么一穿极具气场。
叶陶想找到些话题来打破这种奇怪的气氛,“你今天怎么回来了?怎么不提前和我说声?八点多我们视频的时候你也没吐露出一点,你真能沉住气。”
说话间,脚蹬着地板,慢慢地让转椅向后滑。虽然沈时节什么都没说,但出于本能,想拉开和他的距离。
“陈沉告诉我,你今晚可能会很需要我。”
沈时节把叶陶所有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嘴上没说什么,还很耐心的解释她的疑惑,他半坐着书桌,在叶陶看不到的角度把电脑强制关机了。
沈时节这么一说,叶陶才想到了正事,于是又主动的“投怀送抱”,连人带椅滑倒他面前。
她简明扼要的说了,掺杂了些个人情感。
这件事对沈时节来说算不得什么,安排一个人的工作而已,况且那个人还有那么优秀的履历。
“行。”
叶陶释然一笑,搂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腹部使劲的蹭了蹭,“谢谢。”
沈时节揉了揉她的头顶,瞧她没骨气的样子,一开始还是很温柔的抚摸,后来就猖狂了,一头柔顺的齐肩长发,被他蹂.躏的像个鸟窝。
叶陶也不恼,还挺享受。
“没别的事了吗?”
他大晚上回来,可不单单是为了听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凄惨身世。
“嗯?”叶陶抬眸看他,眼神透着茫然。
沈时节捏着她的下巴,稍抬,眯了眯眼,“说的直白点,有什么奖励?”
“奖励?”叶陶回味着他的话,顿了下,双手并拢,肃着脸诚恳说,“我发誓,我打死也不告诉别人,沈老师你在家里看黄色小电影。”
沈时节:“……”
叶陶说完就后悔了,这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恨不得当场去世三百个回合。
刚才好不容易借着学姐的工作的事把话题岔开,现在又给绕回来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缺心眼。
“我、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真的,你、你都这么大年纪了,看这些很正常,包括之前在你家发现一袋子的……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你看这些对你有什么歧视。”
越说越乱,到最后叶陶绝望地直接捂住了嘴,鹿眼水汪汪的盯着沈时节。
她看到沈时节右腮动了动,似乎是在舔后槽牙。
她这下是彻底从沈时节的眼神中接受到了“大事不妙”的信号。
想跑,脚还没着地,就被沈时节捞了回来,摁在了转椅子上。
后脑勺撞在椅背上,有轻微的眩晕感。
叶陶还想垂死挣扎下,“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上课。”
“知道,所以要速战速决。”
叶陶:“……”
她试探的伸出了脚,沈时节一个眼神看过来,她就退缩了。
沈时节倾身靠了过来,与她四目相对,彼此的呼吸都在灼烧着对方。
在这个房间,他们曾经有过很亲密的行为,可是叶陶知道,这次和以前都不同,在他一步步动作中,她就像赤条条的鱼。
她的身体有点发抖,却没有抵抗,一点也没有……
她被沈时节亲的一直在往下滑,手抓着他胸口的布料,揪的紧紧的。
“陶陶。”
叶陶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一双燥意的手捏着她的耳垂,奇异的酥麻感彻底粉碎了她仅存不多的理智。
沈时节的声音在她耳后,一下又一下的亲着她的脖子,“怎么也不关心关心你男朋友为什么这么晚还要看这种电影?”
沈时节这个人对叶陶有着致命的蛊惑,他甚至不用做什么,就可以让她心甘情愿的为她付出所有,就连声音也是。
“沈老师,沈时节……”她克制的喊了他一声,手挂在他的脖子上,两只脚不知道是舒服还是痛苦的蜷缩着,扣住转椅的边缘。
“因为想你……”沈时节拨开叶陶脸上碍事的发丝,重重地亲了下叶陶烧红的眼睛,哑着嗓子说,“以前总是边想你边看电影,这次……陶陶,我想亲自试试。”
他又说,“乖,把我眼镜拿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