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已经睡深了，叶陶躲在被窝里，把手机的屏幕按到最暗。
鼻尖空气变得稀薄，鼻尖也沁出了些汗。
叶陶：【刚准备睡觉。】
沈时节：【我有点睡不着。】
叶陶：【我试着闭了下眼睛，好像也睡不着。】
大脑亢奋着，神经末梢一直在放电。
沈时节：【要不要过来看电影？】
叶陶：【会不会太晚了？我明天还要去兼职。】
沈时节：【那算了，早点睡！】
接着就真的没了消息。
叶陶把手机放在心口的位置，她只是顺口拒绝了下而已。
如果他在强硬一点，自己未必不会答应？
她瘪着嘴，不满沈时节在他们刚在一起就这么凉下自己。
但很快她就哄好了自己。
—— 沈时节一把年纪了，人年纪大了，作息肯定要规律，睡眠重要。
＊
第二天，七点多，叶陶睡醒，安置好外婆后，她准备去培训中心兼职。
一开门就看见沈时节提着早餐在电梯口，看样子是在等她，看到她，沈时节笑了，同时对她招了招手。
叶陶一点都不意外沈时节为什么总能掐好她出门的时间点，这个男人，只要他想，没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叶陶故作矜持的走了过去，瞥了眼他手中的袋子，冷道，“我吃过了。”
沈时节：“哦，这是我买给自己的。”
叶陶：“你又不喜欢吃这些。”
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喜欢吃这些，沈时节打开热气腾腾的塑料袋，用筷子夹了个生煎包放进嘴里，咀嚼得特别带劲。
叶陶抿着唇笑，电梯到了，两人一同进了电梯，叶陶按了一楼，“你今天也要去公司？”
嘴里的食物影响了沈时节的语言功能，他说话有点含糊不清，“不用，我陪你。”
“我今天一天的课，上午教初一数学，下午教初二，晚上还要去别人家给一个高三的学生辅导，没什么时间。”
进入大三，叶陶已经减少了自己的兼职量，在大一大二时，更夸张，那时课少，在学校里还会帮人上课，晚上也会去超市做推销，好像所有能赚钱的方式她都试过了，最后留下的都是投入时间少，回报利益多的。
“没事，你上课我就在外面等你。”
叶陶看他，“你会很无聊的，要不，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我的事？”沈时节说，“我所有的事，都为你让步！”
叶陶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
好吧。
到了培训中心，叶陶进了一个教室开始上课。
沈时节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看叶陶。
窗明几净，隔着玻璃，好像也能听到她的声音，抑扬顿挫的，很有感情，她虽然人偏安静，其实并不怯场，沈时节能从她的肢体语言看得出来，叶陶很享受教书育人的乐趣。
他曾经也想过，叶陶毕业后会从事什么样的工作？
财务管理，就业范围还是很广的，又因为性别优势，天生的细心严谨，可以选择的很多，但他并不喜欢她进入任何一个公司，被任何一个上司欺榨。
或许，老师，是一份适合她的职业。
上完上午的课，沈时节领着叶陶去吃午餐。
因为培训中心在一座商业大楼里，附近就有大型购物广场，沈时节刚刚在培训中心已经问过工作人员了，有一家很不错的日料店。
叶陶执意不肯去，怕自己一上午的酬劳都不够一顿饭钱。
拉着沈时节走了半个小时才找到一家她一直想来吃的麻辣烫店。
两人各自点了自己吃的，等上了，沈时节错愕地看着叶陶面前的那份，再看看自己的，忍不住怀疑以前叶陶在自己家是不是就没吃饱过。
“陶陶，吃得下？”
“老师，你对女孩子的胃一无所知，不喜欢的东西一口就饱，喜欢的，胃可以是无底洞。”
沈时节沉着声音在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叶陶回忆了下，讪笑，“太顺口了。”
“那现在应该叫什么？”沈时节眼神有点漫不经心，筷子放下，等着她的答案。
叶陶耳根一红，“沈时节？”
之前生气的时候也会喊，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坦坦荡荡的叫出来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回答错误，该罚！”沈时节把她碗里飘在最上面的几片午餐肉夹到自己碗里。
叶陶：“……”
太幼稚了，可是又好气哦。
她知道他在期待着什么，心里有点迈不过去，迟迟不肯开口。
于是，沈时节又把两颗色泽诱人的牛肉丸夹到自己碗里，这次，还上嘴咬了一口。
要知道平时叶陶根本不会对自己这么大方，来吃一顿三四十的午餐，也是给他面子，顺便合理提高下自己的午餐质量。
叶陶痛心不已。
沈时节眉梢一挑，“嗯？”
说完，筷子就朝叶陶碗里的虾丸的蠢蠢欲动。
叶陶飞快地捂住碗口，头一低，没什么骨气，“时节。”
这一声喊的沈时节浑身舒坦了，要不是考虑场合不对，他可以抱起她原地转上几圈。
沈时节也不逗她了，把“人质”一个个还回去，包括被他咬了一口的牛肉丸。
叶陶不啃声地吃完了所有的东西，唯有那颗牛肉丸被嫌弃的很彻底。
不堪其辱的沈时节眯了眯了眼，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阴沉了起来。
＊
距离下午的课还有点时间。
两人就在路上闲逛。
叶陶怕沈时节无聊，主动和他说起宜城的历史，还有值得去的地方。
走着走着，右手小拇指被他勾住。
叶陶心脏猛地跳了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继续说，但说得磕磕巴巴，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紧张。
沈时节辜负了叶老师的一片苦心，满脑子想的是，她在嫌弃自己吃过的东西，她怎么会嫌弃自己吃过的东西？！
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因为脑子的过度脑补而暂停，他从她的小拇指动手，接着是无名指，中指……最后是整只手，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心。
叶陶平静的心绪被扰乱，不说了，反正自己的说的心惊肉跳，而他也不一定在听。
“陶陶。”
手臂被他扯住，叶陶偏了偏头。
“我忽然想起了海子的一句诗。”
“什么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沈时节微垂着眼，在看她的唇，似乎是吃了辣的缘故，比平时都红，也更可口。
“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说完，俯身凑近她。
叶陶眼疾手快，赶在沈时节的唇落下前，捂住了嘴，眼睛睁的比铜铃还大。
“怎么了，心上人？”
叶陶心跳的飞快，盯着他被睫毛覆盖住的眼睛，“我昨天才说原谅你，今天我们才在一起第二天，你刚刚还说了那么动心的话。”
沈时节并没有撤回，还在寻找着时机，殷红的唇瓣一张一合，“所以呢？”
叶陶不敢置信，“你就想亲我？！”
“想亲自己的女朋友，有什么不对？”看叶陶是真不愿意，沈时节站直了身，在太阳底下，准备和她说说道理。
叶陶也放心地松开手，充满怨念地看了他，“太快了！”
沈时节：“可是我们在桐洲抱也抱过了，现在手也牵了，想亲你不是顺其自然，遵从恋爱发展规律吗？”
叶陶眨了眨眼，“恋爱发展规律？如果亲到了，那接下来……”
不行不行，得赶快阻止沈时节这种要不得的思想。
“我的意思是，可以做，但没必要在一天之间全部做完对不对？最好的感情应该是循序渐进，然后水到渠成。”
沈时节一摊手，无辜道：“我觉得我们现在就是啊。”
“那我会觉得太快了，我是女孩子，你应该要迁就女方感受对不对？”
沈时节拧眉想了下，点头。
叶陶一颗心放回到了肚子里，紧接着就听到沈时节的遗憾地说，“如果有些事注定会发生，那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让它提前一点？早点去享受？”
叶陶：“……“
听着似乎有点道理呢。
“看来书上说得也不一对。”
“书？什么书？”
“哦，修泽送给我的，关于感情方面的书，之前我一直没翻过，昨晚连夜看完了。”沈时节笑，“我有很认真的在学怎么谈好恋爱这件事。”
叶陶：“……“
所以昨晚他没再回自己微信，是去研究书了？研究如何恋爱？
叶陶再抬眸瞅他，竟觉得他可爱死了。
她主动去拉住他的手，晃了晃，声音轻柔地和他谈条件，“这里太多人了，别人看了又不给钱，晚上好不好？”
沈时节眼里有细碎的光，像是在犹豫，最后勉强同意了叶陶的提案。
＊
从下午开始，沈时节就在心里期盼着晚上的到来。
只可惜叶陶晚上还要去做家教，又因为高考在即，家长想冲刺，用金钱诱惑叶陶多上了一个小时。
别人家沈时节不好意思进去，就在小区外找了一家咖啡馆等她，看着时间觉得坐公交回去应该会很晚，打电话叫来了陈沉。
叶陶出来时一眼就认出了沈时节的车。
怎么能不认识？这辆车，无论是沈时节送她上学，还是接她放学，一直都在尾随。
陈沉下车给叶陶开车门，叶陶坐进去。
沈时节正在闭目养神，感觉到身边的座位轻微的凹陷下去后，睁开眼。
第一件事，接过她的包。
第二件事，握着她的手。
“原本我是想和你坐公交的，不过这里偏，回家还要转车，我看了下时间到家估计得十点多了，太晚了，就想着坐一次我的车也没关系。”沈时节是怕她乱想。
叶陶挤出笑，“我知道的。”
重点是回家太晚了，可再晚他们都有过。
陈沉人年轻，但开车很稳妥，只要路没问题，就如履平地。
叶陶平时会利用中间吃饭的时间睡上一会儿，今天因为沈时节，报销了午觉，从早上说到现在，口干舌燥，人还又困又累，车开了没一会儿，她就熬不住了，脑袋一偏睡了过去。
沈时节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目光温柔缱绻起来。
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
叶陶是被人拍醒的，眼皮沉沉，睁不开。
“陶陶，到家了。”沈时节的声音在哄诱着她，“回家再睡。”
“可不可以再睡会儿，我太困了。”
沈时节以为她是在故意躲避下午的承诺，好笑道，“我不亲你了，我们回家吧？”
叶陶茫然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眼珠骨碌一转，和沈时节的目光一撞。
她添了下唇，干巴巴地问，“我要说我刚刚是真的太困了，你信吗？”
沈时节未置可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