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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珠宝展在伦敦大厦如期举行。
效果很好。
傍晚圆满落幕。
晚间，后勤部门在安排明日全员回京城的大巴和飞机。盛夏看了微信信息，与其他同事一样回复了一个：“收到。”
回完之后，她放下手机继续对着笔记本电脑去处理工作。
将今天珠宝展的情况汇总成表格。
额外标注重要事项。
所有事都做完，她把表格文档发送至权景州的微信，“权总，这是这次珠宝展的全部内容。我把它们都按照消费群体的喜爱程度进行分类，下个季度销售的时候，可以精确对标群体发布广告，进行销售。”
权总作为上司，回复信息挺快的。
在盛夏任职他秘书的时间里，基本上她发了信息，对方会秒回，晚一点也是两分钟内就回复了。
今晚却不同。
屏幕上的聊天框静悄悄，只有她发去的一个文档加一句留言。
送达已有十分钟了。
盛夏以为这个点他去洗澡了，便没多想。拉开椅子起身，走去了浴室洗漱。半小时后她穿着睡衣出来，走到办公桌前看了眼信息，还是没回。
怎么回事？
女人柳眉微拧，心里有些不安。
她退出微信界面，在拨号区按了权景州的手机号码，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打一通电话过去的时候，对方先她一步打了过来。
没有任何思考，盛夏滑动绿色按钮接了电话。
她将手机放到耳畔：“景……权总。”
“嗯。”
他嗓音很低。
跟平时语气似乎不太一样，但他只嗯了一下，盛夏也听不太出来。
她继续说：“我把今天珠宝展览上的情况归总成表格，发到您微信上了。今天的展览很成功，下个季度公司新品销售额肯定不会低的。”
“希希。”
这个称呼通过电话线传入盛夏耳内，她怔愣了。
她三年前离开伦敦后，即便是后来权景州知道了她这张脸皮底下的身份，也没喊过她南希，他给她尊重，称呼她盛夏。
许是时间过得太久。
又或是这个小名占据了她人生十几年，熟悉感刻入骨子里。
盛夏睫毛微颤，握着手机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
她张了一下唇打算回句什么，就又听见对方说：“文件和留言我看见了，稍后微信上回复你。”
“好的。”
盛夏这时清晰地察觉他语气不对。
说话轻飘飘的。
不像平时那么掷地有声。
“权总，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声音好像有点轻。”
“嗯，感冒。”
“最近伦敦阴雨天，湿冷，得多穿几件衣服。”盛夏额外嘱咐了一句。
“你也是。”
电话这时挂断了。
权景州那边挂的。
盛夏把‘嘟’声过后的手机从耳旁拿下，看了眼回到主界面的屏幕。就在她疑惑之时，微信那边进来了新的信息，权景州的回复。
“信号不好。”
“没关系。”她回。
下一秒屏幕上出现一行小字：“对方已接收文件。”
之后两人谈了一会儿珠宝展览上的事，权景州说她办事细心，各方面都做得很好。她谦虚回复，礼貌客套。
工作话题终止后，盛夏又发了条信息：“权总，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感冒身体不佳就不要处理工作了。”
对方回复：“嗯，你也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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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盛夏跟随Nancy集团大部队一起从酒店退房，搭乘大巴车去了机场。
登机前她给权管家拨了个电话。
说半小时后飞机起飞，等落地京城后再给他打电话报平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权管家的声音也怪怪的，有点嘶哑，莫名憔悴，像是悲伤过度哑了嗓子。对方说她听错了，是中药喝得他嗓子疼。
权管家之后连着叮嘱了她许多小事，盛夏便没再把注意力放在他声音上。
回到京城后，盛夏照常上下班。
只是这一周她都没见到权景州，董事长办公室里只有她这位私人秘书，公司上下都不见老板身影，他没从伦敦回来。
夏风也没回来。
周五午后下起了暴雨，雨势不停，到了下班的点还在下。
盛夏整理好桌面上的文件，关闭电脑。拿起包和手机从办公室离开，关门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中央的老板桌椅。
空空如也。
她收回视线，沿着走廊往电梯方向走。
一面走一面低头看手机，她会将重要的工作和报告发到权景州微信上，对方也都是秒回，半小时前他才回复了她有关下个季度珠宝广告的事。
“盛秘书。”
后方有人喊她。
盛夏在电梯前停了步子，转头往后看，是秘书的老面孔。自从秘书长王姐被辞退的那些事来，秘书办的人对她都礼貌有加，没再勾心斗角。
黄发女人追上她，将一份文件递给她。
“盛秘书，这是明天来公司任职的总裁，您看一下她的资料，以后您就是她的首席秘书，帮衬她打点公司的大小事。”
闻言，盛夏拧了拧眉。
她伸手接了文件，低头翻开第一页，郝然看见上面那行字：“Nancy集团信任执行长王薇，年45岁，曾任职权氏财团纽约分公司区域总裁。”
是一位很优秀的领导者。
但是——
盛夏抬头，“权总不来公司了吗？”
黄发女人点点头，“是的，老板回伦敦总部了，以后都不会来公司了。夏先生十分钟前把这些资料给我，让我转交给您。”
迟迟没听见盛夏的回复，黄发女人喊了她几声也没反应。
她凑近，再喊了她一声：“盛秘书？”
盛夏回过神。
她微愣了一下，才点头：“我知道了，有劳你送资料给我。”
“不客气！”
盛夏搭乘电梯下楼，在一楼大厅打卡下班。走到门口，安保给她递了把雨伞：“盛小姐，雨天路滑您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呀。”
她有些晃神。
几秒钟后才听到保安的话。
盛夏双手接了伞，扬唇点头：“恩，你们上晚班也早些吃晚餐。”
她撑开雨伞，凉风拂面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外套，随后迈开步子走进雨幕里。
雨水‘啪啪’敲打伞面。
盛夏照常走到公交站台，等待21路公交车。这趟车她工作日天天坐，基本上都是等五分钟左右，车子就会到。
“白云路段高架桥出车祸了。”
“那边全给堵了，只有不经过白云路段的1路车会开过来，其余的公交车都过不来，咱们走路回家吧。”
“雨太大了走路回去衣服全湿了，高德地图打车走吧。”
听到身旁人的交谈，盛夏踮脚望了一眼街心，确实没看到一辆公交车，私家车和的士车也都是从拐角的路段开过来的。
她偏过头，又看了一眼公交站内电子显示牌。
十几辆车都显示连接不到信号，无法在规定的时间抵达公交站台。
打车吧。
现在不用筹集权宴的疗费用，不用担心他会做手术临时需要大额费用，她也不用再那么节省存钱了。
盛夏拿出手机，点开高德地图准备输入家里的地址。
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汽车划过雨水街道的响声，她本能寻声抬头，就看见那辆熟悉的21路公交车缓缓驶入公交站台。
“不是说白云路段出车祸，所有经过白云路段的车子开不过来吗？”
“那21路车是怎么开过来的？”
“是呀！其他车子都没开过来，21路倒是准时准点过来了，真奇怪。”
盛夏听了一嘴。
等待公交车靠边停稳，她撑着伞往车前门走去。
车祸原因公交车都开不过来，许多人等了一个钟头才看见21路车，即便这辆车不能直达自己的目的地，大家也都争先恐后往去上车，准备先离开这，路上再下车去转车。
看着拥挤在一块儿的人群，盛夏没跟他们去抢。
她撑着伞站在一旁，打算等他们差不多都上车了，她再上去。反正也就四站，站一会儿就到家门口了。
21路车停稳后并没有开门。
许多人堆积在前门口，有些人在嘀咕这司机是怎么回事。在众人的注视下，司机将车子往前开了一些，停靠在盛夏跟前。
盛夏微怔：“……”
下一秒车门打开，她余光扫了眼后方追着过来的乘客，然后上了车扫了码。进入车厢的时候，她跟司机道了声谢。
她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
接着陆续有乘客上车，空旷的车厢逐渐被填满。
“真是的！”
“这司机怎么回事？靠站停了之后竟然又往前开，他在干什么？”
“我本来可以最先上来坐到位置，现在只能站着了。”
“是啊！耍人玩吗？”
人群里有几位妇人在吐槽，抱怨了几句也就没再说。
前排位置有人好奇。
便在车子开动之前与司机搭腔：“师傅，白云路段出车祸堵车，其他公交车都过不来，您怎么开过来了？”
司机关上前后门。
发动车子前，回复道：“我从绕城高速路拐弯过来的。”
“还是师傅聪明啊！”
“哎，交通公司的公交车不是得按照既定路线走吗？师傅你这样拐，不会被罚钱嘛？”
“其他的21路公交车会，但是每天5点钟这趟21路车不会的。”
“为啥啊？还有这种规定？”
“我也不清楚，我今天是第一次开这个时段。据说是有位大老板跟公司包了5点的这趟车，专程接他妻子下班呢。”
“所以不管刮风下雨还是打雷闪电，哪一个路段发生交通意外都不是问题。下午5点钟的21路车，都会准时抵达这个公交站。”
司机的话一出，车上众人议论纷纷。
年轻人都在感叹大老板的爱情。
只有靠窗坐着的盛夏陷入了沉默，她双脚紧紧地抵着地板。葱白的手指抓着包，一点点慢慢地抓紧。
她入职Nancy集团后，21路车每天都不会迟到。
就算迟到，那也是她下班迟了。反正只要她达到公交站台，过两分钟21路车就会抵达。
而且每次车厢都很空。
她每天都能坐在位置上平安到家。
像是想到了答案，盛夏眸光晃动了几下。她垂着眸子，视线聚焦在自己有些颤抖的手指上，再次蜷了蜷指尖。
不会吧——
可若不是他，盛夏也想不到有谁会包车。
下车前夕，盛夏给苏软发了一条信息：“软软，你能帮我查一下京城公交公司21路车，下午5点钟这趟的资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