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投票时刻。
韩星:“这该怎么投啊?第一轮就盲投呗,那我投五一哥。”
聂五一不服:“凭啥啊?凭我长得就像个卧底?”
江望也怀疑的说:“你看见过?你上哪儿看呀?那卧底肯定就是你了。”
于是聂五一就被高票投出去了。
聂五一哀嚎惨叫一声:“我冤不冤呐,你们敢说你们没在电视上看见过吗?”
江望抓了抓脑袋,后悔道:“好像确实是看见过哈。”
卧底还在,游戏继续。第二轮描述开始。
江望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我想想啊,会产生多巴胺。”
韩星:“很好奇是什么感觉。”
宋隅:“甜蜜的感觉。”
江晕一听,脸上的乌云压得更沉了,即刻就要下起雨来,他闷闷道:“不好奇。”
描述结束,开始投票。
江望指着江晕说:“这一轮,我投我哥,他竟然不好奇?我不信。”
韩星:“说不定你哥就只对学习上心呢?”
宋隅也投江晕,“口是心非,我也不信他不好奇。”
江晕看他们都投自己,也不挣扎也不狡辩,还故作顽强的说:“我就是不好奇。”
江晕被投了出去,同学甲:“卧底还在,游戏继续。”
啥?卧底竟然还在?那不就只有他们三个了吗?
下一轮的描述后,韩星被投了出去,韩星虽然输了,但是立马拉住宋隅八卦地问:“宋隅哥,你跟谁接吻过?”
她问出了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宋隅黑人问好脸:“???什么鬼?你们的词语是接吻啊?”
韩星大惊:“哈?我一直以为江望是卧底呢。原来你才是卧底啊。宋隅哥,那你的词语是什么?”
宋隅将自己的词给他们看,上面写着“相拥”两个字。
江晕看到后,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脸上的乌云也瞬间化开了,可是下一秒又凝聚起来了,他问:“你和谁相拥过?”
宋隅心虚地看了看他,他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这个跟自己相拥过的人不就是他吗?怎么他还反倒过来问自己呢?
江望也八卦地问:“宋隅哥,是不是你前女友?”
“靠!我有哪门子前女友啊?”宋隅激动地站起来,但是又立刻被江晕拉了下去。
“我没有前女友哈,你们可不能乱冤枉我哦。”他立马解释,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解释得这样快,生怕被某人误会了一样。
“那是谁?”江晕紧追不舍地问。
宋隅心想:傻瓜,这个人就是你呀!
宋隅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说:“如果我说那个人是我妈,你们会不会打我?”
“会!”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全都拿荧光棒来锤他。
江晕倒是很满意这个答案,他主动解救了宋隅,“来,我们继续玩下一把。”
他们在这里一玩就玩了几个小时,宋隅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纳闷道:“怎么还没有下雨?”
江晕也抬头望了一眼夜空,“应该快了。”
聂五一指着他俩跟江望她们说:“这两家伙盼下雨盼疯了!”
宋隅问:“现在到哪个班了?”
“好像是高三一班。”
“那快要到我们了。走,回去了。”
江晕他们回到最后排的时候,看到左边的走廊上已经站了好几个班级在那里排队了,老杨也走了回来,组织他们起来去排队。
合唱比赛进行得特别紧凑,一个班唱完之后,第一排下场的时候另一个班就开始上场。舞台上现在高三五班唱完了,该高三六班上台了。
宋隅焦急地看了一眼天空,密密麻麻的乌云慢慢压了下来,但是雨却还没有下下来。
他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天气预报显示十点钟会下雨,但是现在才九点半。
队伍在慢慢往前移动,表演完的班级也在接踵而至地下场。
宋隅忽然拉住了江晕的手,他的眼神明亮如灯,“江晕,想不想疯狂一次?”
“啊?”
“跟我走。”江晕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带着离开了队伍,走时还不忘跟老杨请假,说他们去上厕所。
他们沿着拥挤的走廊跑到了舞台那边去,绕过舞台,一直来到了舞台正后方。这里被高大的舞台帘幕挡住,外面霓虹灯光炫目,而这里却漆黑一片,一个人也没有。
江晕不明白的问:“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嘘,小声点!”宋隅轻轻捂住了他的嘴,轻声说:“我带你来干件大事,这绝对会成为你这一生中干过最疯狂的事!”
“呵。”江晕不屑地笑笑,他这一生干过疯狂的事可多了去了。
“你在这里帮我守着一下,有人来了就告诉我。”宋隅慢慢朝黑暗中移动,摸去了里面的舞台架子,江晕却没有站在原地,而是跟着他一起走过去,拉着他问:“说吧,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宋隅回他:“你都不问我要干什么就说要帮我,你不怕我干坏事吗?”
“你干不出伤天害理的事来。”江晕坚信地说。
“为什么?”
江晕邪邪一笑:“因为,我比你坏多了。”
江晕看出了他的目标是旁边地上的一个发着红光的插板,“你不就是想把那个插头拔掉吗?简单,我来。”
宋隅将他往后面推,“既然你参与欲这么强,那你去旁边的楼道拉闸吧。”
江晕却不动,“你去拉闸,我就在这里。”
“不,你去拉闸。”
“你去。”
“你去。”
“你去。”
……
宋隅本来是想让江晕去旁边楼道那里的,因为那边拉完闸好跑一些,而这里拔插头离舞台太近,很容易就会被人逮住,但是江晕却死活不肯走。
江晕那么聪明,又怎会不懂,他也只是想替他做这件更危险的事而已。
宋隅无奈拗不过他,只好说:“那好吧,我去旁边楼梯下面的电表箱那里拉闸,待会儿你拔下插头后,立马跑过来找我,知道了吗?”
江晕给他做了个OK的手势,“去吧。”
宋隅在黑暗中离开,边走还边回头,走得十分壮志,“你要小心啊,插头别拔完,拔松就可以了。拔了就跑,别犹豫,千万别被抓住了。我会在那里等你的。”
“啰嗦,快走。”江晕把他推走了。
黑暗中又只剩江晕自己一人了,他慢慢朝深红色的帘布走去,那边音响声音很大,震得人耳朵疼,他看见那个发光的插板就在帘布的下面,他蹲下身子,将手慢慢伸了过去。
他的手在快要碰到那个插板的时候,突然有一只脚出现在了那帘布外面,他急忙收回手,静静地观察外面的情况,等那只脚又离开了这处,他才抓准机会,快速地拔松了那上面的一个插头。
在拔完的那一刻,音响声音就戛然而止了,舞台上的伴奏声音消失了,而那正在舞台上合唱的班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歌声还在继续。
他们唱的歌是《北京东路的日子》:
“表示……从一楼到四楼的距离,原来只有三年……”
“表示……门卫叔叔食堂阿姨,很有夫妻脸……”
“各种季风洋流都搞不懂还有新视野,各种曾经狂热的海报照片卖几块几毛钱……”
“我们即将分别,独自浪在中国外国不同地点,瞥见白色的校服,还会以为是我认识的谁……”
即使是没有伴奏,可是他们的歌声却依旧那么响亮,那么整齐,那么悠扬。
宋隅在音响停下的那一刻,双手一起拉下电闸,外面绚丽五彩的霓虹灯光立刻熄灭,只剩下荧光棒还在夜里闪闪发光,形成一片五颜六色的荧光花海。
宋隅在楼梯口边等江晕,听到外面的舞台上的合唱声音渐渐弱下去,大家都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怎么回事?停电了?”
他站在黑暗的墙角下张望,等待了许久,几乎要将那片黑暗望破穿,终于等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朝自己冲来。
那个人,那个白衣少年,一如多年前,总是从最黑暗的地方,向自己逆行而来。
白衣绚烂,少年无畏,在青春里张扬出了最亮的色彩。
少年就该张扬,青春就该疯狂。
如此,才是十八岁。
江晕跑到他的身边,二话不说就直接牵起了他的手,拉着他往楼梯后面跑去。
那后面是山崖,正是他们上次跟着岳南走过的那条路,江晕拉着他的手,在这条黑暗的长路上狂奔。
宋隅双眼紧紧盯着那只牵住自己的手,月光沉溺在他的指尖,仿若那只手是虚无的,是梦境里的。可是他又真实的感觉到了他微凉的手指紧紧包裹住自己的手背,嵌入他的五指中,强劲有力不由得他半分抗拒。
这是真的。
他们在圣诞节的月光下,牵手了。
他们在十八岁的逃亡中,十指相扣。
如果说十八岁是一个结束,那它也是另外一个开始,从逃到亡的结束,从亡到逃的开始。
他们会逃出一片万里晴空的天吗?
江晕忽然开口,打碎了美丽的月光:“你刚才说的那个和你拥抱的人是你妈,你没骗我吧?”
悠凉的夜风将他的声音卷入宋隅的耳里,宋隅怔了会儿,说:“骗你的。”
他话音刚落,江晕就停下了脚步,转了过来,一把将他拉进了怀里。
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抱住了他。
宋隅刚刚在低着头跑路,现在被他这一抱,头就自然地撞进了他的胸膛里。他的胸膛很结实,耳朵埋在那里,几乎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毫无规律,波动不平。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江晕的声音忽然冷厉,似乎不问出那个人就不会罢休一样。
宋隅呆立在他的怀抱里,听见他心口不规律的心跳声,不敢抬头,也不敢推开他,瑟瑟地说:“你该不会……是在吃你自己的醋吧?”
“嗯?”江晕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抱过你?”
宋隅声音逐渐变小,宛若蚊蝇,嗡嗡嗡嗡的,“上次,就在那间器材室,我们不是抱在一起了吗?还有七年前,在联衡小学,我们不是也抱过吗?”
“你管那叫相拥?”江晕笑了笑,心口的大石头落了下去,似乎心情还不错。
他又说:“我们现在这样,才叫相拥,知道了吗?”
宋隅听见他强硬的语气,心中那抹异样的感觉又爬了上来,他低着头回到,“嗯,知道了。”
他们静静的在这月夜下相拥,仿佛外面的喧闹与嘈杂都不属于他们,他们在一刻,短暂的时间里,只属于彼此。
拥抱是什么感觉,江晕现在终于知道了。
这个他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今天总算是鼓起勇气做了。
后果,他不敢想。
最害怕的是,宋隅会因此讨厌自己吗?
他不敢问他,更不敢多说其他的话。
只敢这样静静的抱着他,从他身上汲取一点温暖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