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觉？”
江玄陵有些惊诧地出声唤他：“你怎么，怎么……”
“什么怎么？师尊，你怎么说话还吞吞吐吐的？”
李小狐狸在寺庙门口站定，仍旧保持着四肢着地，撅着屁股的姿势，转头望向台阶下的江玄陵，十分鄙夷地道：“年纪大了就是腿脚不利索，师尊走得可真慢！”
“……”江玄陵蹙眉道：“谁让你用爬的？还不赶紧站起来！”
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刚好是从下至上，不偏不倚正对着李明觉的屁股。
修真者的六识过于常人，眼力自然非比寻常，江玄陵几乎是一眼就瞧见了，那绷裂开的衣袍下，一根火红色的狐狸尾巴，在小徒弟的双腿之间一摇一摆的。
那根部的毛发，还有些许的濡湿，把一小片的狐狸毛都染成了白色，李明觉仗着周围荒无人烟的，还对着江玄陵疯狂摇摆臀尾，夜色宁静，周围一片死寂，那嗤嗤啦啦的水声清晰无比。
江玄陵都忍不住红了脸，赶紧抬手扶额，颇有些无奈地道：“你起来，好好走路。”
“可狐狸就是要在地上爬的呀！”
为了表明他爬得比走起来快，李明觉一甩尾巴，风风火火地往台阶下窜，然后在江玄陵的脚下飞快绕了几圈，直绕得江玄陵头昏眼花，才停下笑嘻嘻地道：“狐狸本来就是这样走路的，师尊的责罚，弟子不敢不受！”
江玄陵：“……”
还是他小瞧了李明觉的脸皮，真是一把杀猪刀劈上去，都不带见血的。
也罢，既然小徒弟愿做小狐狸，便也由得他了。
江玄陵低眸凝视着李明觉洋洋得意的脸，又道：“若照你这么说，本座该给你准备一个项圈，上面要写你的名字。”
“项圈？”
李明觉眨了眨眼睛，只见过猫啊狗啊的，要佩戴项圈的，还从来没见过狐狸戴的，脑海中渐渐就浮现出了画面。
师尊牵着不着寸缕的他，在荒郊野岭里爬行，稍微走得慢一点，小皮鞭子就狠狠抽了上来……他越想越是面红耳赤起来。
江玄陵见他如此，立马便知小徒弟这是想歪了去，当即厉声呵斥道：“明觉！莫要去想那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我什么也没想！”
李明觉矢口否认，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心慌意乱地想，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必定得找个由头跟师尊试一试其中滋味。
以师尊的脾气，想来必定不肯答应的，还须得想方设法气一气师尊方可。
“你听好了，不许那样。”江玄陵抬手一掐李明觉的脸蛋，严肃道：“本座没那方面的癖好。”
“可是我有！”李明觉争辩道，“师尊有没有不要紧，我有就好了呀！”
“不，你没有。”
江玄陵说什么也不肯给李明觉戴上项圈，在林间野地里遛，并且郑重其事地告诉他：“本座说不准，便是不准。”
李明觉撇嘴不吭声了，反正他有的是办法让江玄陵自己打脸。
二人走至那寺庙的门口，推开破旧的大门，入目便是比外头还要荒凉的一片小园子，到处杂草丛生，破旧不堪，灰尘遍地。
李明觉特别狗腿子地走上前给江玄陵挡下灰尘，一边忍不住吐槽道：“那常遥是什么品位？不找个幽静的地方私会，跑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这里能有什么，不就一群秃驴？”
“明觉，不要无礼。”
江玄陵出言道，左右逡巡一遭，也觉得此地实在太脏太破，少说也得荒废了三五年罢。
寺庙里的菩萨也早就染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来的确太久没人来过了。
“奇怪，怎生不见家主他们？难道说，师尊在家主身上下的追踪符，已经被其发现，遂才误导我们来此地吃灰？”
李明觉皱着鼻子，将狐狸尾巴又往裤腰里藏了藏。
“不会，追踪符不会错，他们必定在此，只是在一个我们都看不见的地方。”
江玄陵言之凿凿的，穿过满是杂草的小园子，见左右还有一条长廊，想是通往后山之地，便同李明觉道：“跟上，别跟丢了。”
李明觉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在了江玄陵的前面，这长廊深得很，约莫大半个都建在了山里，眼下夜色深重，迎面就是难闻的土腥气，他嗅了几口，又开始孕吐了。
歪着头，嗷呜嗷呜地吐了几口，一揩唇角，李明觉埋怨道：“都怪师尊，都是师尊的错！”
江玄陵并不反驳，只是取出一个酸橘子，剥了皮之后，才递到了李明觉的面前。
“不够还有，你慢慢吃。”
“哼！这是我该得的！”
李明觉夺过酸橘子，摘下一瓣往嘴里丢，一边狠狠咀嚼，一边哀怨地瞪着江玄陵。
忽听一声兵刃相接的声音，在夜色下猛然响起。
二人飞快地对视一眼，而后往声音来源追了过去。
待二人到时，只见在场几人已经打了起来，子羽被捆成了肉粽子，吊在了房檐上，常遥，家主，还有那傀儡，三个人打得不可开交。
一见二人来了，子羽立马焕然新生一般，被堵住了嘴，还发出嗷呜嗷呜的叫声。
李明觉飞快地道：“师尊，我去救子羽，你去帮家主，势必将常遥活捉了，我倒要看看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江玄陵点头，想来觉得救子羽是件非常容易的事，就凭李明觉的本事绰绰有余了。但仍旧嘱咐道：“你自己小心。”
语罢，伸手一招长剑，飞身就冲入了混战之中。
李明觉还没走至子羽的跟前，就见他猛然瞪大了眼睛，还满脸惊恐地摇头，在半空中一荡一荡的。
狐疑有什么机关，李明觉停下脚步，取出一张明火符，往左右一甩，眼前一亮，竟见地面上画了一片乱七八糟的符咒。
瞧着鲜红无比，看似极乱，又显得挺有章法的。
李明觉一时之间没认出来这是个啥玩意儿，但寻思着，必定不是啥好东西，遂用脚把地上的符咒抹掉了。
哪知他这边才一抹掉，脚下大地就猛然颤动起来，裂开了深不可测的沟壑。
支撑着子羽的绳索不堪重负，啪叽一下断裂开来，眼瞅着整个人就要掉进坑里了。家主撕心裂肺地唤：“子羽！”
李明觉自知闯祸了，赶紧飞身将人提溜住，怎奈那沟壑颇深，脚下一滑，险些跌下去，反而误打误撞掉了一张明火符。
噗嗤一声，明火符燃了起来，眼前骤然一片光亮，李明觉没顾得上往下看，忽觉下面有什么东西抵着他的脚，一股力道将他往上一顶。
他便借着这力，抓起子羽飞身上来，李明觉回身一瞥，差点惊掉了下巴。
便见面前那沟壑里，爬出了十多只干枯的手臂，挂着一层沾满了灰尘的，破烂不堪的袈裟。
李明觉卧槽一声，惊道：“这些都是寺庙里的小秃驴？怎生都埋在这大坑里？”
忽觉手底下有动静，李明觉这才想起来子羽，赶紧将人松了绑，子羽当即哇的一声哭了，跟见到了亲人似的，往李明觉怀里一扑。
李明觉眼疾手快，一抓他的手腕，顺势绕了一圈，一脚踹子羽屁股上，呵了句：“我去你的吧！”
子羽收势不及，一头扑倒在地，好在那走廊外边都是一些及腰高的野草，因为此地阴沉，那泥土也是濡湿的，人摔在上面也不会太疼。
“哪里来的那么多干尸？我这是炸了谁家祖坟了？！”
李明觉脚踩走廊上的柱子，轻轻一跃，便飞至了尸群中央，然后在子羽惊羡的目光中，一脚踩在一个小秃驴的头顶，自乾坤袋中取出驱魔符，往剑刃上一抹，嗖的一声燃烧起来，啪嗒甩至了干尸堆里。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极是镇定自若。
子羽都看呆了，扶着腰，喃喃自语道：“原来你真有几分本领的啊！”
“废话！我本来就是正儿八经的玄门弟子！这种干尸于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李明觉自火堆里窜了出来，为了在子羽面前表现出他的独领风骚，一枝独秀，竟在半空中劈了个叉。
两腿跟圆规似的，笔直得很。
可他却忘了，他那里还藏着一根壮硕无比的狐狸尾巴。
如此一来，那两瓣丰盈的肉，狠狠挤在了一起，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摁紧了，那狐尾的手柄本就雕刻得极为狰狞嶙峋。
李明觉只觉得下半身蓦然一麻，像是生吞了十根生姜一般，几乎快要炸裂开了。眼泪都要蹦出来了。
为了不让子羽察觉到他的异常，李明觉不得不故作镇定的落地，咬紧牙关道：“这不算什么！”
腿脚却不停地打哆嗦。
他妈的，尾巴快要藏不住了！
“你太厉害了！比我舅舅厉害太多了！我跟你们走行不行？”子羽满脸惊羡地扑了过来。
李明觉抬手一挡，故作自若地道：“你的资质太差，还是跟你舅舅多学几年罢。”
语罢，转身就往前走。
“等等！我是认真的，要不然，你再考虑考虑……咦？这是什么东西？”
子羽忽然驻足停下了，感觉脚下好似踩着了什么东西，周围黑灯瞎火的，一时半会儿看不太真切。
但感觉毛茸茸的，挺软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