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江玄陵复坐回去,抬眸温和道,“师尊喂你,好不好?”
李明觉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很不敢置信地问:“什么?”
“本座喂你。”
“不,不必了!我自己吃!别动,把面放下!!!”
李明觉宛如惊弓之鸟,下意识以为师尊要为他下面那张嘴吃,开什么玩笑,这面细长细长的,滑不溜秋的,还油腻腻的,吃了会死人的。
慌忙站起身来,便听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二人顺着声音望去,便见被褥上卧着一颗碧青色的莲子。
一刻,两刻,三刻……
“啊!!!!!!!!!!!!!!!!!”
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李明觉捂脸大叫:“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师尊闭眼,闭眼!”
“别怕,是莲子而已,本座看见了。”江玄陵随手捡了起来,递了上前,“你的,好好收回去。”
“不要,不要!师尊,快闭眼,你什么都没看见,快快快,闭眼,闭眼啊!”
只这么一瞬间,李明觉只觉得头顶的天都要塌了。
活了十七年,还从来没这么丢人现眼过啊,这跟在公共澡堂里,突然弯腰对着陌生人捡肥皂有什么区别!
倘若是陌生人,那还好说了,反正谁也不认识谁,出了这个门,这辈子再也不见了。
可偏偏……偏偏被师尊看了个正着!居然还拿起来,让他收好!
难道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不行吗?非得说出来,多难为情!
李明觉恨不得一把抓住师尊的肩膀,疯狂摇晃,大声质问他,怎么收好,怎么收好,你收个给我看看!
恨不得当场挖个坑将自己活埋掉,暗道自己简直就是穿书界的耻辱,仙门弟子中的败类。
江玄陵见小师弟捂住眼睛,羞愤交加之下,居然在床上乱蹦乱跳,当即忍俊不禁,笑着问他:“明觉,你知道什么叫做掩耳盗铃么?”
李明觉一听此话,更觉得羞愧难当,老脸无光。
暗暗想着,他就知道师尊没那么好心喂他吃汤面,分明就是来看他出丑的。
师尊的快乐特别简单,完全是建立在欺负哭他。
“啊,师尊!我不要这个了,不要了!”
李明觉气得乱蹦,猛然一跺脚,又啪嗒掉下来一颗莲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二人眼前。
“哇!”
李明觉忍受不了这个委屈,哇的一声扑在被子上,弓着腰跟鸵鸟似的,一边捶床,一边大哭,“我不活了!太丢脸了,我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师尊不准看!快闭眼!脏了,脏了,我不干净了!”
江玄陵早已经笑得前俯后仰,苦修无情道多年,养出了冷淡性子,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等他笑够了,才收起莲子,拍了拍小徒弟的后腰,半哄半劝道:“不丢人,一点都不丢人,在师尊面前,又不是在旁人面前。如何丢人了?双修本就是如此过程。”
“真……真的吗?师尊不笑话我?不觉得我特别好笑?”
“不笑话你。”
李小鸵鸟悄悄探出半个脑袋,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吸着鼻子道,“师尊真的不嫌弃我?不会又在逗我,等过几日,再翻一翻旧账罢?”
“不嫌弃,不逗你,也不翻旧账,来,师尊抱抱。”
江玄陵拍了拍床边,示意小徒弟自己爬过来坐好。
李明觉想了想,觉得师尊都这般纡尊降贵的主动开口求他了,要是拒绝的话,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于是十分勉强地爬了过去,往师尊怀里一坐,冷哼一声道:“要不是看在师尊亲自御剑下山,亲自给我买面,再亲自端上来,要亲自喂我的份上,我才不坐师尊的怀里。师尊忒瘦,坐师尊怀里硌得慌!”
“哦?那你觉得坐谁怀里不硌得慌?”江玄陵攥着筷子,挑了挑汤面,发觉已经有些坨了,当即就蹙眉道,“面凉了,你还愿意吃么?”
“师尊如果还愿意喂,那弟子就勉勉强强愿意吃。”
江玄陵不禁莞尔,果真喂与他吃了。
李明觉故作矜持,小口叼了一根面条,往嘴里一嗦,细嚼慢咽起来,还煞有其事道:“我其实不太喜欢清瘦的,摸着都没什么肉,抱着还硌手,我就喜欢有点肉的,摸着很舒服,拥有八块腹肌,人鱼线,蝴蝶骨。”
江玄陵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隐约好像明白什么,遂道:“你似乎很懂这其中的风月,在本座之前,你又在什么人身上历练过?”
“那历练过的人多了去了,两只手都掰扯不过来。”
毕竟都活了两次,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都十七了,虚岁十八了,过年就十九了,眼瞅着就二十岁了,又是在修真界,倘若没点修仙的根骨,现在孩子都会跑了。这么大人了,再没点感情经历,丢不丢人哇。
于是乎,李明觉故作莫测高深道:“想当年,我也是个纯情浪子,对红尘之事一窍不通,就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破了身。”
他现在穿的这本书,名叫《师为炉鼎》。想当初,他还以为是个普普通通的修真文。
后来打开一看,嘿,怎么爱情动作戏份这么多,越看越不对劲儿,越看越血脉喷张。
不怕丢人的说,这本《师为炉鼎》,弥补了他的生理卫生知识,不仅如此,还教会了他很多羞耻的姿势。
曾经还一边暗暗痛骂,书里的孽徒们不得好死,死无全尸,尸体被狗吃,即便不死,也爱而不得,一生孤苦伶仃,生儿子没有小鸡等等。
一边对着书里的绝色清冷师尊心动不已,不争气的眼泪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
一朝穿进书里,成了清冷师尊座下最没用,也最没出息的炮灰小徒弟,还在各种作死道路上策马奔腾,成了炉鼎师尊的炉鼎。
李明觉话未说完,忽听咔嚓一声,偏头一看,师尊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副断筷,见他望了过来,十分坦然镇定地解释道:“这筷子不结实,本座再换一副。”
四下逡巡了一番,没发现筷子。
李明觉道:“说出来师尊可能不信,弟子对风月之事,天赋异禀,精通此道。”
江玄陵抬眸,冷冷道:“明觉,汤面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吸引力,对么?”
李明觉:“……”
明明是师尊问他的啊,为什么跟师尊说了,师尊还很不高兴的样子。
难道说,是因为自己没有说细节?师尊误会他是在唬弄,所以才生了气?
李明觉这个人平生不太会撒谎,此刻绞尽脑汁的想,怎么样才能将自己莫须有的感情经历吹得天花乱坠,让师尊从此以后对他刮目相看。
这是个非常艰巨的问题,以至于李明觉一时半会儿没编出来。
江玄陵道:“不想说便罢了,本座原本就不想知道。”
“好吧,那弟子不说了,啊— —”两手乖乖扶着膝盖,李明觉张着嘴巴要吃面。
江玄陵又道:“不解释清楚,你什么都别想吃!”
竟反手将面碗打翻,啪叽一声摔的四分五裂。李明觉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被师尊抵在墙角,将原本掉落下来的莲子,又重新给他收了回去。
李明觉下巴一阵剧痛,被师尊一把钳住,被迫昂起脸来。
“说,在本座之前,你还曾倾心过谁?明觉,听话,你乖乖说出来,本座不怪你。”
李明觉都不知道,师尊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明明上一刻还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下一刻就乌云密布,雷霆之怒。
师尊有这变脸的本事,不去街头卖艺,跳个大神什么的,简直太可惜了。
但为了保住小命,李明觉赶紧道:“没旁人,只有师尊!”
“那说此前说,两只手不够掰扯?”
“我浑说的,浑说的!我嘴贱,师尊知道的,打娘胎里嘴巴就被狗啃了一口,天生的,我也没办法。师尊饶我,不能……不能再来了,那里……疼。”
“……”江玄陵似信非信,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许久才道,“你最好没有欺骗本座,否则……”
抬手贴着小徒弟鼓鼓囊囊的腹部,毫不留情地往下一按,当即便听耳边传来噗嗤一声轻响。
才收起来的莲子,又骨碌碌地滑落出来。
“……本座定然将你囚困在身侧,让你日夜不休地承受,这里……”声音越发低沉起来,江玄陵咬着他的耳朵,“应该孕有小生命。”
李明觉面红耳赤起来,羞耻得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一会儿。
明明很畏惧被师尊强行灌下孕灵丹,然后跟个娘们似的在家生孩子,可脑海中已经隐隐浮现出孩子圆润可爱的小脸。
连孕灵丹的影都没瞧见,就连孩子以后叫个啥名都想好了。
最可怕的是,他还五迷三道的,抬手按住了师尊按他肚子的手,结结巴巴地道:“好,好啊,嗯,要……要三个吧,三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