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对自己一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也从未表现过对他有任何不同。
一直以来,两个人独处时,师尊除了将他摆出各种不知羞耻的双修姿势,以各种不知疲倦的角度淦他之外,好像也没别的可说的。
李明觉忽然想到,小魔君为人风流,在情爱方面也算个专家,遂故作随口的问道:“我此前总听人说,魔族人生性|淫,小魔君更是花中一把好手,只要生得足够好看,男女不忌,不知真假。”
小魔君徐徐摇着折扇,笑道:“李明觉,你当真是江宗师座下的弟子么?可从未有任何名门正派的弟子,问过我这种问题。”
李明觉:“不说便算了。今日我累了,改日再约,告辞。”
“唉?这就生气了?”小魔君哪里肯让他走,拢起折扇拦道,“不是说好了,与我一同探讨双修姿势,如何说走就走?”
李明觉道:“你可是魔界的少主,生得又这般俊美,想同你探讨双修姿势的人,肯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还缺我这一个?”
“缺,还真就缺你这一个。”小魔君笑着在他身边绕了一圈,忽然压低声儿道,“明兄,我从第一眼见到你,便相中你了,那日在酒楼,你又拔下了我的银簪,若是按我们魔界的规矩,你应该随我回去洞房花烛。”
“若按我们修真界的规矩,你这般言语调戏,应该拖出去乱棍打死。”
李明觉能信了他的话,那才是青天白日活见鬼了,下意识便觉得,小魔君这厮不诚实,就是个广撒网的货色,没准对谁都是这么说的。
也幸好自己一身正气,不受小魔君的美色所迷,倘若换个傻的,没准当场就脱裤子了。
往后退开几步,李明觉满脸浩然正气道:“你与我之间绝无可能!少做白日梦了!”
“那你同谁有可能?江宗师么?”
此话一出,李明觉神色一变,但也只是转瞬即逝,故作淡定道:“我师尊年纪一大把了,生得又老又丑,脾气也不好,说话总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活像是别人欠他钱了。不仅如此,他还偏心,喜欢其他师兄,不喜欢我。他那样的人,我做什么喜欢他!”
一边说,一边有些心虚的低头绞着衣袖。
浑然不知一道白影已经追了上来,听见此话,身影往暗处一隐。
小魔君先是微微一愣,很快忍俊不禁道:“明兄,你可太有意思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有人骂江宗师又老又丑,你真的是苍墟派的弟子么?可别是我父君安插在苍墟派的暗探罢。”
“那不可能,暗探绝对不是我这样的。”
随意摆了摆手,李明觉忍不住又回身望了几眼,仍旧没看见师尊追过来,眸色黯然下来,估摸着师尊现在正同师兄们喝酒,除了床榻之间的事之外,师尊也不会想起自己了。
留在山中也是烦闷,索性溜下山,在外头野个三五天再回来,好生让师尊急一急。
遂上前一步,李明觉道:“横竖无事,要不然我下山请你喝酒?如何?”
小魔君:“现在?”
“就是现在!”
眼下夜黑风高的,不是小魔君不肯带他下山喝酒,只是怕殿里坐着的那位江宗师回头寻不见徒弟,再打上魔界。
略一思忖,小魔君笑道:“今日已经喝足了酒,下一回吧。明兄瞧着像是有心事,不如说出来听听,让我替你出个主意?”
李明觉的确有心事,一心都落在师尊身上了。都怪他生前没谈过恋爱,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如今稀里糊涂就同师尊在一处了,没名没分不说,师尊待他不过尔尔。
连事后哄一哄都不愿,只怕不过就是将他当个玩物罢了。
鬼使神差的,他还真敢问了:“你说,倘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小魔君想了想才道:“喜欢一个人,只要一想起对方,心脏就会砰砰乱跳,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对方高兴。”
“那倘若你喜欢的人,又刚好不喜欢你呢?”
“倘若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那有何难?我必将之抓过来,囚禁在魔界之中,逼他就范。他敢跑,我就打断他的双腿,让他终身在我身下苟延残喘。”
李明觉很惆怅的道:“那倘若,又刚好打不过他呢?”
小魔君听罢,微微挑眉,好笑道:“你喜欢上人家,可人家不喜欢你,想将对方囚在身边,又刚好打不过?明兄,那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倘若我是你,我即刻便出去寻十七八个美人,昼夜不息的玩乐。倘若对方对我有情,自然会出来寻我,倘若对我无情……”
他摇了摇扇子,笑容更深了:“无论我做什么,都与他再无瓜葛。”
李明觉听罢,又问:“除了出去寻花问柳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能试探对方待自己是否有情?”
“法子倒是有,但明兄居然这般信我?”
“信倒是不信,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随便聊聊。”
小魔君:“……”
“你快说啊,你不说,那我可就走了。”
“别走,好,我说。”
小魔君深呼口气,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原本就是想同李明觉出来,抱着他研究研究春宫图册,没曾想还要手把手教他怎么试探别人的感情。
努力了许久,才将那股子闷气憋了回去。小魔君道:“你只需在对方面前,刻意与旁人亲近便可。”
“这么简单?”
“那你该想要多难?那让你同其他人双修,你可愿?”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不就行了,有用就好,何管难易?”
李明觉暗暗琢磨,觉得此法可行,但问题是,同谁亲近比较好呢,思来想去,觉得林师兄就不错。
生得俊美不说,性子又好,待自己也好。遂打定了主意,回头试一试师尊。
便同小魔君告辞,哪知小魔君拦道:“过河拆桥,明兄,你这不地道啊!”
“那你还想怎样?要不然……”李明觉抬眸望了望月亮,侧眸瞥他,“对月扭个秧歌?”
小魔君不知道什么是秧歌,正欲说什么,冷不丁瞥见暗处露出半寸雪白的衣角,当即心念一动,忽然明了。
故意往前逼近几步,贴着李明觉的耳畔,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明兄,我今夜先离开了,别忘了我,明日午后,在山脚等我,你若不来,我就满修真界招摇,说你拔了我的银簪,还不肯负责。”
李明觉一听,当即要反驳,才一抬头,眼前一花,待再缓过神时,哪里还有小魔君的踪影。
暗骂了句可恶,见夜色深了,也该回去了。便准备折身回水遥涧。
哪知才一转身,便瞥见草丛里有动静。
李明觉暗想,难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师弟过来偷听?这还了得?
面上故作镇定地往前走,待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又悄无声息的折身回来,绕到草丛后面,猛然一扑,大声道:“呔,我看是哪个小畜牲敢来听……听……听墙根……额,师尊?”
一把扑了过去,将人狠狠往外头一拽,好死不死的,拽出来的人居然是师尊江玄陵!
也不知道师尊在此多久了,可有听见什么。李明觉吓得面色一白,赶紧松手,结结巴巴地道:“师……师尊,你老人家怎么在这?弟子还以为……还以为是谁在偷听墙根,没想到是师尊。”
“本座来得不巧了,叨扰你与小魔君谈天。”
江玄陵单手负在背后,语气淡淡的,面上不见喜怒,让人瞧不出他此刻的心境。
李明觉纠着眉头问:“那师尊来多久了?可听见什么?”
“什么都未听见。”
李明觉才要松口气,哪知下一瞬,心又狠狠提了起来。
“只听到你说本座又老又丑。”
李明觉:“!!!”
神啊,还是来道雷把他活活劈死罢,这糟心的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啊!
他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为什么生了一张这么欠的嘴!
这下好了,全被师尊听见了!
师尊会怎么待他?会不会割了他的舌头,再狠狠淦他的嘴?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喉咙要饱受人间疾苦,心就跟着沉入了谷底。
哪知师尊并没有发怒,只是很淡漠地同他道:“看在今日是初弦生辰的份上,本座饶你一次,下不为例。”
语罢,转身便走,与李明觉擦肩而过的那一刻。
衣袖就被人狠狠拉住了。李明觉憋了许久的委屈,好像就在这一刻突然就被点燃了。
莫名其妙,也突如其来,快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他是阿猫阿狗么?
就因为此前误打误撞破了师尊的无情道,就被师尊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没名没份也就算了,师尊待他从未说过半句喜欢,甚至都谈不上温柔,哪次不是折腾得死去活来的?
就是求师尊事后稍微哄一哄,师尊也不肯。
李明觉愁容满面的抬头问:“师尊,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弟子,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