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石空明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姜元心中没有任何托大的想法。
“石老，晚辈姜元，恭请您老出山，为我大姜百姓坐镇社稷！”
闻言，石空明苍老的面庞没有任何波澜，淡淡道：“陛下言重了，老朽已是迟暮之年，眼花耳鸣，行将朽木，怎能堪此大任。”
“石老，姜朝真的需要你！”
姜元正色道：“如今，姜元内政混乱，文武臣子蝇营狗苟，周遭六国向来虎视眈眈！”
“若是不能早日安整内政，只怕大姜终有一日将大乱四起！”
“难道，这是您想看到的吗？”
石空明放下蒲扇，拎起铜壶，向着屋外走去，“还请陛下体恤老朽，老朽年事已高，老眼昏花，连人长什么样都已经看不清了，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姜元眼神闪动，跟着走了出去。
石空明走至那张石质棋盘桌，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堆陶杯，往其中加入茶叶，热水，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也冲泡好了。
“若是陛下不嫌弃的话，不如陪老朽下下棋吧。”石空明佝偻着身子坐下。
“好。”
……
茅屋外，小李子和赵匀正在比试掰手腕，两人的面色皆是涨红，都使出了全力，谁也不肯让谁。
“你累不累？”小李子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赵匀生硬道：“不累！你这就不行了？”
“怎么可能，我不过看你还是毛头小子，怕被人说我欺负小屁孩。”小李子反击道。
“好！那就比比看，谁输了谁是孙！”
“等着叫爷爷吧你！”
两人又僵持了好一会儿，都是感到肌肉酸疼，胳膊肘在大青石杵的生疼。
“咳咳！”小李子假装咳嗽了两声，给赵匀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
“我数三个数？”赵匀也有些坚持不住了，但又不想输了面子。
“好！”
“三……二……一！”
砰！
两人同时松开了手。
“嘶！想不到，你个小太监，还挺有劲的！”赵匀甩了甩手，倒吸一口凉气，直嘬牙花子。
“你也不赖，看着年龄不大，力气倒是不小。”
刚刚姜元走进茅草屋的时候，两人也耐不住无聊，交流了起来，然后就有了这场掰手腕比试。
可惜两人最后谁也没占到便宜。
赵匀翻身，从大青石下掏出几个橘子，扔了一个给小李子，“我看你皇帝主子好像蛮信任你的，居然只带着你来见我师傅。”
小李子接住橘子，一边剥一边说道：“那是自然，我可是陛下跟前唯一的大红人。”
“那你也只是个太监。”
“太监怎么了？能够贴身服侍陛下，这是多少人都难以求得的殊荣？”
“额……”
赵匀眼皮子跳了跳。
这些年来，赵匀都是和自己师傅住在这黑泽山之中，很少有人来访，外面的世界也没接触过。
所以，能有个陪自己聊天，赵匀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有一嘴没一嘴地和小李子聊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进宫当太监啊？”赵匀问道。
“你以为我愿意啊？”
小李子白了他一眼，说道：“因为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那个时候，我们村里闹了很严重的饥荒，所有人都只得背井离乡，我爹娘就是饿死在了逃荒的路上，还好那时候遇到了贵人，说看我长得机灵，就把我带回了宫里，让我吃上了饱饭，但从此我也就成了太监。”
“这样啊……”赵匀若有所思。
“不然呢，你以为谁生下来就想当太监啊。”
或许是知晓赵匀的身世坎坷，加上自身的遭遇同样悲惨，所以小李子和赵匀有了些共情。
“那我挺羡慕你的。”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小李子疑惑道。
“因为你起码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而我却连对他们的记忆都没有。”赵匀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失落。
……
姜元坐在石椅子上，看着面前的方格棋盘，问道：“石老，我们下什么棋？”
“围棋吧。”石空明淡淡道，呷了一口茶水，拿起一颗黑棋。
围棋？
执黑白二棋相杀，暗涵兵道嘛……
姜元笑道：“石老，小子比较愚钝，不太懂围棋，不如下点简单的吧。”
姜元放低了姿态。
“好。”
人家皇帝没有拿着身份压人，石空明内心对姜元的印象其实还是蛮好的，和他这些年得到的消息似乎不太一样。
尽管已经远离朝廷多年，但石空明一直有暗中布局，时刻关注着大姜朝廷的变化。
“那我们下什么棋，你说吧。”
“五子棋！”
“五子棋？”石空明白眉微蹙。
“怎么下，老夫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下法。”
“很简单，所谓五子棋，并不似围棋这般繁琐复杂，只需在棋盘之上落子，或纵，或横，或斜，只需五子成线，便可分出胜负。”姜元说道。
石空明思忖片刻，“倒是有趣，老朽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下法。”
“那石老，我们谁落子？”
“你先吧。”
“好！”
姜元也不客气，执白棋先行，石空明紧跟其后。
虽然是第一次接触五子棋这种玩法，但对石空明来说，理解并不算难，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要领。看書喇
二人战况迅速，姜元的每一子都落得暗藏玄机，却没有逃过石空明的洞察，被其敏锐的发现，断绝了多条胜路。
“石老不愧是一代军神，哪怕是一盘简单的棋局，也是杀伐果断！”姜元恭维道。
石空明眼中泛着光彩，原本浑浊的眼睛逐渐明亮，淡然笑道：“世人都说陛下昏庸，老朽今日一见，才知世人何等愚昧。”
这些年来，姜元在大姜朝民间的风评并不怎么好，百姓们对这位皇帝并没有多少的好感，有些地区很是怨声载道。
对于这些情况，石空明自然也是知晓，所以姜元这位皇帝真的很失望。
这也是他刚开始不愿意接见姜元的主要愿意。
毕竟，谁也不愿意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拼杀出来的疆土，被一位无能的昏君所统治。
这对于有抱负的武将来说，尤为糟心。
自从四年前先帝驾崩，太后吕雉掌权，扶持傀儡皇帝上位之后，石空明便对姜朝皇室感到了深深的失望。
但是随着拜访了几位老友，和见了一些人之后，石空明也是慢慢发现了姜元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