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焦灼了30秒后,从置物架上搁着的手机里传出一个清澈动听的声音:“辛先生,叶落夕是重要证人。”
今上抬了抬眉毛,姜周行果然把鹿鸣搬出来了。
“哦?那作为一块砚台,他‘目击’了什么?”
“有意思的东西呢,一只伯劳鸟。”
“这鸟很奇怪吗?”
“嗯,这不是普通的伯劳鸟,是少皞帝的最后一只鸟官。”
“所以呢?”
鹿鸣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怎么说呢,过去说伯劳这种鸟能模仿其他鸟的鸣声,其他鸟以为同类在呼叫自己,大喇喇飞过去便成了伯劳的大餐。现在按现在的说法呢,伯劳可是最初的间谍。谁会在意一只在树枝间、屋檐下徘徊的小鸟呢?”
鹿鸣说完这句话后,果然辛先生脸色大变。
“呵,你的意思是在这里,在我家,有一个小间谍在窃听我们的对话?”
鹿鸣抿了抿嘴:“很抱歉,但事实就是如此。”
辛先生显然被激怒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叶落夕,转身对姜周行说:“过来我书房。还有你们几个。”
姜周行对着三太子做了个“请”的动作。辛守翻了个白眼,用一块浴巾把砚台仔细抱起来揣在怀里。一手拉着叶落夕往老爹的书房走。
“不准逃,不准怕。”辛守再次重复了一遍:“你是我老师,也是他的老师,是人的样子就有人权。”
“他还没有在我局里登记过,算是黑户口。”姜周行解释了一下。
辛守:……
叶落夕低下头,仿佛做错事的孩子。
辛守:“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从清代到现在,我爹该叫你太爷爷。”
叶落夕小声答:“不一样。你父亲,有太庙社稷之气。我在面前,抬不起头。”
“有点儿出息。”
“我只是块砚台,碎了就完蛋。”
“落夕哥哥!”
叶落夕握紧了手,低声说:“我知道了。”
辛守得意地翘起嘴角。
卢梦龙从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被介绍给国家最高领导人。
“这位就是白龙神苍珀的第十世。”姜周行介绍道:“不过他现在是普通人。”
“做普通人挺好的。”卢梦龙补充道。
辛先生抬眼看着面前美丽的少年。的确,连他也不得不承认,对面前的少年必须美这个形容词,并且是毫无贬义地赞叹。他定义了美,诠释了美,仿佛他就是美本身。辛先生观察片刻后,示意几个孩子都坐下,唯独辛守一屁股坐进沙发的时候,他皱了下眉头说:“你给我站着。”
辛守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站起来。原本准备跟着坐的叶落夕也怯怯地要站。辛守把他按了回去:“你坐。”
叶落夕偷偷看了一眼辛先生,见他没有反对,于是只坐了半个屁股在沙发上。辛守大大咧咧站在他边上,也不正眼看自己父亲。
书房门关上后,卢梦龙发现这间房内特别安静,连刚才听到的窗外的鸟鸣声都悄然消失。
“我听辛守说过你。卢梦龙同学,他说是你在旸谷救了他。”
卢梦龙看了林凤黯一眼,不知道辛守是怎么描述那个混乱的救援活动的,也不清楚今上知道了多少,而他该承认多少。过去的事情很复杂,卢梦龙自己还时不时陷入混乱的梦境。
“我其实没做什么。真正出力的是纪贯泽的神兽白泽和土御门光的神将腾蛇。”
辛先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向林凤黯,问:“那么徐家新来的小朋友呢?听说你也来头不小。”
林凤黯坐直了身体,答得干净利落:“我也是个普通人。您看,我连画有问题也看不出来。”
辛先生嗤笑一声:“林同学赖皮很熟练啊!”
姜周行赶紧解释道:“林同学的确什么都没想起来。”
辛先生挑了挑眉,换了个问题:“那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计划硕士毕业后去博物馆或美术馆工作。”
“我打算先把博士读完。”林凤黯顿了顿,继续说:“也许会考虑移民。”
“移民?对这里不满意?”
林凤黯不顾卢梦龙拼命使脸色,认真地解释:“这儿俩男的又不能登记结婚。”
辛守噗呲一下把刚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出来,换来父亲嫌弃的眼神。
“就因为这个?”
林凤黯诧异道:“这理由还不够充分吗?喜欢一个人,想明媒正娶都不行,这种理由难道还不够吗?只要哪个国家的法律允许同性婚姻,并且有实验室愿意收我,我就去哪里。”
辛守冷笑一声:“你就不管自己的祖国了?或者,我们说小一点儿,你就不管你的养父母,和你的亲大伯了?”
林凤黯沉吟了片刻,回答:“辛先生,这些事情我都有考虑过。我感谢养父母的抚养,不过要是了解罗叔叔的家庭情况,作为养子,最妥当的处理方式就是在成年后独立出这个家庭,别添乱。而我大伯那边,我不会改名换姓,户口也是独立的,我的选择与他们的立场无关。”
辛先生盯着林凤黯看了很久,林凤黯也坦然自若地回视,甚至牢牢按住了卢梦龙试图掐他的手,不准他打断他的话。
“所以你就这么一边盘算着将来和男朋友出国结婚,一边在国内和女生相亲?”
林凤黯被噎了一下,他心虚地用余光扫了一眼卢梦龙的表情,发现他很平静。
“我和那位小姐的情况其实大家都清楚。她心里有别人的。所以我们见一面既满足了长辈的要求,又不会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辛先生摇头叹息:“这丫头也是,原本在国内挺乖的,哪知道一出去就出各种幺蛾子。一会儿说为了支持什么运动,不用手机3个月。搞得她妈妈差点就要去报警寻人。一会儿又说找了女朋友,让父母祝福她。”
“伯克利的学生可以理解。”
“应该听她爸爸的送去东海岸,由堂姐一家看着。”
“不不,辛先生,哥伦比亚同样也自由而激进。其实这和去哪儿关系不大。一个有行为能力的,智商超过100的成年人如果单单因为环境影响就变得截然相反,那只能说他脆弱不成熟,脑子里塞的是浆糊。显然潘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卢梦龙闻言抬了抬眉毛。小乌鸦果然还记得人家名字,还骗他说不记得。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有意思,现在你们年轻人的确活得自我。可以为了一己私欲不管家国责任。”
“这怎么是一己私欲呢?”林凤黯露出一抹天真的表情:“如今常存的有信,有望,有爱,这三样,其中最大的是爱。①”
“没想到林同学还是一个教徒。只是此爱非彼爱,小朋友的理解还是太狭隘了。”
林凤黯耸耸肩道:“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既不能推动历史进程,也不能改变一国法律,所以我只是在不断妥协中找寻一条相对便捷的道路。”
辛先生摇了摇头:“你的眼睛骗不了人。你可不是一个小人物。”
林凤黯笑了:“辛先生放心,我对未来的规划没有任何一项抱有政治目的。我也不会掺和到他们的事情中去。对我来说,只有一件事一个人是要紧的。”
辛先生莞尔:“说了半天,真真假假。就这句话是实话。你大伯说你被养歪了果然没错的。”
林凤黯神情淡然,丝毫不受影响,脸皮堪比城墙。
辛守不禁都想给这小兔崽子鼓掌了,敬小乌鸦是条汉子!敢这么跟他爹说话的,他以为世上只有他一个。
“那么你呢?”辛先生转向卢梦龙。再次端详这个少年,依然觉得有些美得过头。眼神不经意地瞟向叶落夕。当年叶落夕去掉土气的黑框镜,换上飘逸的道袍,已经让他惊为天人,继而勒令他不准再化形,出现在家人面前。而眼前少年,扎着懒散的丸子头,穿着宽松的T恤牛仔裤,却无法掩盖他逼人的容貌。
“我么,就是想在博物馆里工作。”卢梦龙垂下眼睫,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从小就喜欢博物馆。也说不上原因,就像我喜欢观星一样。大概是喜欢观察时间被凝固在瞬间的感觉。”
辛先生明显对卢梦龙的回答满意度更高。除了他过分美丽的容貌会让他心生戒备以外,他在这个孩子身上感受到的是全然的坦诚与纯粹。
卢梦龙没有面具,也不讨好,只是温和地存在。
辛守看着这样的卢梦龙,觉得有点陌生:“梦龙,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一样了?好像突然变得更沉稳了……那个带我打游戏的小宝贝呢?”
卢梦龙脸红了一下,对辛守说:“游戏还是打的,只是,如果你一夜之间清楚了十辈子吃过苦,受过的罪,享受过的快乐,流过的眼泪……不看破红尘就是内心坚强了。我这几天‘咻’地一下接受了过多信息。让我更看清楚什么是我需要守护的,以及我最终要面对什么样的生活。所以我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最恰当的。”
卢梦龙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还是渴望像一个人一样活一辈子,遇到各种挑战,战胜各种挫折,而不是草草回归神位,用接下来无穷无尽的时间面对一片虚空的生活。
何况他并不是一个人,他还有父母和朋友。总要等所有的牵绊都了结,才能安安心心面对不一样的生活吧。
辛先生看了一会儿卢梦龙,点头道:“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答案。”
“是的,也许有某一天,我会在他们都不在了以后,用一种干干净净的方法舍弃这个身份,回归神位。但绝不是现在。我的人生才开始,跨过剧情,提前阅读结尾就太没意思了。”
“不过你的小男朋友做的选择,我不敢苟同。龙神可以出国度假,但是不能久居异乡。”
“鸦鸦是不愿意我受委屈。辛先生不要怪他。他还小,做事很冲动。我选择的未来,从来不会有损生我养我的故土。”卢梦龙既没有保证,也没有反驳。
辛先生扬了嘴角,白龙神果然又温柔又狡黠。
卢梦龙拍了拍林凤黯的手,不准他插嘴。林凤黯委屈巴巴地缩起脖子,像只戴上嘴套的大狗眼巴巴地望着主人。
“辛先生,其实我要说的是这个伯劳鸟。”
“我在办公室外不谈公事。这鸟有穿越电子屏障的功能了?”
“不不,辛先生,我想你误解了。这鸟不是针对您安排的。是为了辛守。”
突然被cue到的辛守伸出脑袋:我?
姜周行接口道:“我们之前一直以为辛守是因为您的儿子所以被绑架,其实不对。我们犯了根本性的理解错误。”
卢梦龙:“辛守是因为他作为‘辛守’本身出生,而被人盯上了。”
“什么意思?”辛先生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急迫,眉头蹙了起来。
卢梦龙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给辛先生看。
辛先生看的正是暑假里卢梦龙和后既望在罗刹神渊跳《青海波》的视频。视频是当时林凤黯拍下来的,所以只有一个观众视角。但是依旧能看出舞台上两名少年除了个头有所差别,发色不同,脸是一模一样的。
卢梦龙温声解释:“这是我和我的龙影。”
“龙影?”
“对,一个虚构的,被捏造出来的人物,承担了我身上不好的部分。”
“不好的部分?”
“我的缺陷。白龙神之所以会被遗弃,是因为又白化病基因的龙在龙族中代表的是不健康和不吉祥。作为有缺陷的淘汰品,一生出来就被丢到野地里自生自灭。就算是龙,幼年没有父母照顾也是活不下来的。这是所有幼崽都无法避免的命运。”卢梦龙指着视频中白化病的少年说:“他就是作为我的龙影负担了我的缺陷,所以我才能健康地活下来。”
辛先生皱着眉,似乎对此事接受不良。
“我知道这听来很玄幻。但做这件事的人,我却不能责怪他。一方面他捏造一个幻影是为了让此后再世的‘我’能更健康地出生。另一方面,这件事确实是我先创造的分魂之术给他的启发。”
姜周行取出四张照片放在辛先生面前。
辛先生越看眉头越紧,直到他看到自己小儿子的照片,简直要拍案而起。
第一张照片是档案中少将军服的姜映卿。辛先生非常熟悉了。第二张是一个陌生的少年,正是前年车祸去世的严雄斌。第三张照片上的男青年常年出现在各种财经频道里,被誉为科技新贵,只是前不久丑闻缠身,从公众视线中消失了很久。最后一张就是辛守披着实验室白大褂站在实验室招牌前的照片。
“什么意思?”
“这四位是我们目前所知的,获得姜阳分魂之人。”
辛先生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小儿子,他沉着脸问道:“你们知道多久了?”
“这只是我们才推论出的结果。毕竟当年白龙神盛怒之下将姜阳的神魂撕成无数碎片,大巫经过这么多年拼凑依旧无法养成一个完整的魂魄。更别说将魂魄转化为灵魄获得不死不灭。”
卢梦龙抿了一下嘴唇。这么极端惨烈手法他也不知道当年那个白龙神是怎么做到的,反正现在的他连想象都想不出来。
作为当事人的辛守愣怔了半晌,猛地抬头看向卢梦龙:“所以,我也要进局里报道,接受再培训?”
连叶落夕都吓了一大跳,他分明觉得三太子就是一个普通人啊!
谁知道三太子的脑回路哪里又抽风了,竟对着叶落夕嘿嘿一笑:“得勒,反正也不准我去实验室,那就咱俩一起去培训吧!”
辛先生按着太阳穴对儿子吼:“你哪里都不准去!最近只准给我太平待在家里。”
辛守耸耸肩,对叶落夕做了个鬼脸。
辛先生手指敲着沙发扶手,对姜周行说:“我现在不想跟你们翻这些陈年旧账,我只有一个要求,让他们离我的家庭我的儿子有多远滚多远。”
姜周行站直身体行了个军礼,保证道:“保证完成任务。”
辛先生看着桌子上的照片,捏了捏眉心,靠在沙发背上,望向儿子。这小儿子性格乖张,你指东他偏往西,除了智商高,其余都是一塌糊涂。要不是那和他如出一撤的半张脸,他真要以为是医院抱错了娃。
辛守发现老爹正看着自己,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辛先生叹了口气,对姜周行说:“你去安排吧,把这碍眼的臭小子带走!该怎么处理就这么处理。”
姜周行讪笑着,三太子哪是他敢随意处置的。这可是要供着的祖宗,祖宗啊!
辛守一手拉着叶落夕,一手抱着砚台,问姜周行:“姜局,我可以出家门了?”
“嗯,我和鹿鸣商量了一个计划。只是辛少爷还是要配合我们,不要任性。”
“哈!只要能离开家,我肯定配合啊。”辛守顿了一下,说:“哦,对了,我要带着他。”
姜周行笑道:“你爹没意见,我就没意见。不过你难道以后到东到西都要抱着块砚台?”
辛守愣了愣,那把砚台放保险柜里?
叶落夕有些惶然,望向姜周行,他已经大致猜到自己未来的去处了。
“放在鹿鸣那里是最保险的啦!你父亲也满意这样的结果。”
“所以我以后要去鹿鸣那里见落夕哥吗?”
“呃……那倒不必。”姜周行看了一眼叶落夕,说:“在国内转悠多半没问题。”
叶落夕尴尬地说:“我不清楚能与本体分开多远,还有能维持多久,毕竟我从化形起就一直在辛家,没有离开过。”
姜周行摸着下巴说:“等事情告一段落后可以一试。”
辛守兴奋地挽着叶落夕的胳膊说:“落夕哥,你以前教我练毛笔字的时候,不是还会弹古琴给我听吗?那个我喜欢,琴我还留着。你弹给我听呀。”
叶落夕点头应着,显然脾气好的过头。
姜周行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这小子现在有了比卢梦龙更新鲜的玩伴,立刻把之前还心心念念的“梦龙弟弟”忘记在脑后了。
林凤黯倒很是乐见其成。辛守常常仗着自己三太子的身份,缠着卢梦龙,瞎聊天讲些没营养的话,或者是一起打游戏带飞。如今注意力终于转移了,很不错。
等他们回到客厅,壁画都已经被卸下来了。墙上徒留了一大片空白,显得十分突兀。
辛守看着白墙,啧了下嘴:“幸好我妈这个月出国访问。不然又是麻烦。”
姜周行在客厅沙发组的四角各放了一个类似点烟器的东西。哪知等四个小器具落地后,姜周行打开手机APP点了几下,竟然成了一个结界。
别说叶落夕惊讶不已,连林凤黯和辛守都有些意外。
“科技引领生活!”姜周行笑着说:“这玩意儿研发费了老多钱呢。不过是挺有用的。刚在在书房里安静吧?”
众人点头。
“半年前刚安装好的。书房现在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不但屏蔽干扰,还屏蔽鬼神。”
卢梦龙:……
林凤黯:……
辛守:“所以半年前的改造不是光纤升级啊?”
“不光是光纤升级。”
“好吧,反正我爹不待见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凤黯冷笑着想,能待见你才怪。
辛守把他们领导他自己的房间。这间屋子其实也给他大哥二哥留了房间,但只是做个样子。他们一年回来住不了几天,还不如住到爷爷奶奶家的时间多。
“不是亲妈怎么可能这么亲近啊。特别是大哥。大妈死的时候他已经懂事了。二哥其实是奶奶带大的。我妈嫁进来的时候,二哥都懂事了。可想而知,能和平共处也算是大家给我爸面子。”
卢梦龙:……
从小家庭生活和谐的卢梦龙不好多做评论。
林凤黯倒是有点理解。毕竟罗毅楠家里也是重组的。他那个姨妈和表弟其实一直没有融入罗家。大家也只知道罗家长子在读博士,很有出息。几乎没人会提起次子。
辛守的房间算是一个小套间。外面是起居室,地上铺了厚重的地毯,几只懒人沙发零落四处。一面墙上是大屏电视和各种游戏设备,另一面墙做了书架。房间层高3米3的房子,做了滑动梯子方便攀登拿取顶部的书籍。书架塞得满满当当,除了各种工具书和专著,还有订阅的国际学报,学科杂志。剩下的格子就塞了很多漫画和游戏盘。
辛守把砚台放进书架中层一个抽屉里。里面放着他得到的第一个国际性奖——国际青年物理学家竞赛简称IYPT(International Young Physicists’ Tournament)。蓝色帆布带子上印着白字“201X IYPT”,下面是一块金牌。这是辛守值得纪念的瞬间。除此之外,抽屉里只有一个缺了一个胳膊,一条腿也磨损了颜色的擎天柱手办。这是父亲小时候送他唯一的玩具,即使这么破旧了,他依旧悄悄收在抽屉里。
在内心的某一角,辛守依旧渴望父亲的爱。只是长大后的辛守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对需求毫无芥蒂地脱口而出。
现在这个抽屉里有了第三样东西。名为“叶落夕”的砚台。
“落夕哥哥,你过去教我写字,我教你玩游戏吧。”
姜周行咳了一下,说:“三太子,我们还有事情要说。”
辛守撇了撇嘴,放下手里抓着的游戏盘。
各人抓了一个垫子找地方坐了,姜周行开始布置任务。
简而言之,这是一场有组织有目的的大型钓鱼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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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哥林多前书1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