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卢梦龙,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巫朔。
巫朔的注意力却很快从卢梦龙转移到后初晦身上。他在过去十几年一直默默地观察着穷奇的这一世,虽然出生在外国,甚至血统都改变了,但是他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穷奇还是那个穷奇。特别是当他对作为“龙影”存在的弟弟表现出的念念不忘让他确定,即使到了第十世,穷奇还依旧卷在命运的漩涡里。
他想要的正是这个结果。
操纵“龙影”来控制穷奇,在必要的时刻,依靠“龙影”获得主公重生需要的“灵魄”。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山魈死亡导致结界破碎,会使当地的天气都发生改变,导致后初晦的私人飞机准时到达无法,转而乘坐商业航班。而卢梦龙的母亲却给儿子订了后初晦的同一航班。
之前一年后初晦都不曾察觉他的合作伙伴的儿子就是龙子,两人却意外地在飞机上狭路相逢。很自然地,被“神隐”起来控制着的“龙影”当然不是龙子本尊的对手。
后初晦毫无悬念地缠上了卢梦龙。
巫朔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不得不打乱计划,提前放出“龙影”。可是计划一再跟不上变化。经过了几千年的修补,好不容易将主公的灵体修补到现在的地步,只要得到双子星的另一个灵魄,主公就能重返人间。
可是巫朔总觉得冥冥中有股力量在与他抗争。
如今已经重新归位的穷奇
而另一边,不顾脸面跪地求饶的金乌还拽着卢梦龙的衣摆不放。
卢梦龙又气又无奈,而且十分尴尬,被撒娇耍赖的林凤黯揪着衣摆,一把鼻涕一包泪地求原谅,他毫无形象可言,狼狈至极。
“起来!”卢梦龙反手揪住林凤黯的衣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龙哥……”褪去金乌的羽翼,林凤黯身上还穿着下飞机时的那套衣服,皱皱巴巴的白衬衫西裤。
卢梦龙松开林凤黯的领口:“你先松手。”
林凤黯望着卢梦龙紧蹙的眉头,明白此刻再嘤嘤嘤也没有用,立即改变策略,利索地站起来挽住龙哥的胳膊。
卢梦龙:小兔崽子!
林凤黯:绝不放开我哥。
巫朔回头看了一眼金乌幼子,微微皱了一下眉。这么多年过去了,但凡遇任何跟龙子沾边的事,就是死缠烂打、死磕到底的架势。经过这么久依旧如此,真是本性难移。他在暗中观察操纵已久,有时也觉得可笑,本性这种东西,太难改了。
“你,究竟想要什么?就算你的主公活过来,这个世界也早就不是当年的样子了。”
巫朔冷笑着摇头:“不一样吗?真的不一样了吗?人这种东西,不管什么年代,劣根性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表里不一、贪得无厌、不知悔改。你变过吗?”
巫朔望向林凤黯,继续说:“金乌幼子,你有什么改变吗?一样缠着龙子不放手。你俩倒可以换一下角色,你来扮演看守黄金珠宝的西方恶龙,他来扮演黄金珠宝。很合适。”
“噗!哈哈哈哈哈哈……”后初晦没忍住笑出来,这形容太特么形象了。
“林恶龙”正牢牢挽着“卢珍宝”的胳膊,气得脸上表情精彩纷呈。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的不过就是再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巫朔摊开双手,常年躲在阴暗中不见阳光的苍白皮肤在梦境中的日光下泛着渗人的惨白,仿佛某种不该存在的诡异生物。
“我,看着姜阳那个孩子,从一个头脑简单的懵懂少年,成长为优秀的领袖。他信念坚定、才思敏捷、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他光彩四射,是天生的领导者,他是我唯一认定的帝星。眼见我们胜利在望,却不想对方撕破脸皮,破坏规则,又糟小人算计,最终功亏一篑。我如何能甘心,换做你能甘心?你、你、或是你?如何能甘心?”
巫朔说话的方式极为与众不同,他刚开始说得语速很慢,每一个断句之间会间隔时间很长,仿佛在戏弄观众。他用谈恋爱初期那种缓慢的语速说话,等他与观众建立起某种和谐的共鸣之后,迅速提高音调、增强了情绪,同时斩钉截铁表明自己的观点。他的断句方式依旧短暂,但间隔很短。个人情绪逐渐地爆发、动用肢体语言增强感染力。
在场的人,除了卢梦龙,没人见过这样的表演。可是卢梦龙记得,或者说苍珀记得。他就是从一场这样的演讲开始怀疑复活的“幼玟”的身份的。
“幼玟”那场演说之轰动,简直像是给听众施了魔咒。
他声情并茂,手舞足蹈。语调从温柔到激情,从平和到激进,最终结束的时候,像是经历了一场耗费巨大体力的战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连手指都不停地颤抖。
一开始苍珀还不知道,这就是姜阳的“魅力”所在。他就像一个满嘴话术的现代传销老手,在史前时代蛊惑众生。
而现在他终于知道,这一套是从谁那里学来的,难怪巫朔如此疼爱姜阳,姜阳就是他最完美一件作品。并且与那些大巫的故弄玄虚、高深莫测相比,姜阳的演说是更别具一格的。
首先,他从不说那些普通人听不懂的言辞,总是深入浅出,连文盲都可以听明白。其次,他总能适时宣扬仇恨。他认为动员民众不能用爱,而要用仇恨。人是一种有趣的种族,只有在仇恨面前,能短暂地团结一心。仇恨是最好的凝聚力。第三,宣扬高尚和献身,要为“民族”而献身。他做姜阳时宣扬“九黎”,做“幼玟”时宣扬“少皞”。凡是能为他所用,都能取之一用。
巫朔称这场演讲是他一生中听过的演讲中最精彩的一次。
演讲的主题是煽动帝俊的信仰者做出反击,让当时的在位者明白谁才是“真神”。
有趣的是“真神”本人帝俊,那时已经去往星辰深处,很久没有音讯了。
旸谷的人们等待着他们失而复得的金乌幼子开口讲话。民众满怀希望,高呼金乌万岁。
站在旸谷太室前的广场高台上,“幼玟”先是戏剧性地停顿了一下,接着他平静地开口,叙述往日光景。在民众沉浸于缅怀过去美好的时刻,他突然加快语速,改变语气,如一道惊雷,激起无限愤怒与不甘。
“……我们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民族,一个在屈辱中呻吟的民族!这不是我所认识的少皞一族!日出之地的子民从不屈人之后!”
“幼玟”绘声绘色,吐沫飞溅,说得激动热烈,甚至最后大汗淋漓,浑身颤抖:“那场战争结束之后,我们这个民族的骄傲就没有了!由着战胜者们骑在我们的脖子上作威作福,由着他们随意践踏我们的尊严!甚至颁布政令不允许我们的‘神’与子民沟通。你们告诉我:你们是选择像夸父一样去做一个自由的斗士,还是一个奴隶?……我们需要的不只是一块面饼!而是一个生存空间!一个民族的生存空间!这生存空间不能靠乞求来获得,只能靠铁和血来实现!”
那些过去的幼玟很少会说的排比句式和煽动性言辞从他嘴里如此自然地冒出来,把会场的气氛带向高潮。
如果将当时的演讲录制下来,交给现代的人类肢体语言学家分析,那么“幼玟”的这场演讲毫无疑问是一场成功的做秀,他把自己视为世界的救世主,同时以各种话术让在场的人们也相信这一点。
可是对苍珀来说,这样的“幼玟”是陌生的。他认识的幼玟在外骄傲、自信、冷峻,在他面前爱撒娇、爱耍无赖,却从不是一个精于诡辩,蛊惑人心的家伙。
苍珀只知道有一个人负此盛名,那就是被巫朔包装成“帝星降世”的姜阳。
姜阳口若悬河,舌灿莲花,即使遇到能言善辩的反对者,也能快速抓住别人的漏洞,诡辩获胜。加上巫朔安排的那些追随者适时欢呼,鼓掌,带头呐喊助威,为现场制造气氛。
无数的九黎青年之所以会前赴后继地冲向战场,和姜阳带有强烈煽动性的演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那种“饱含激情”的演讲,再加上本人伟岸的外在形象,让无数人为之疯狂。人们甘心听从他的命令,一头扎进战争这架绞肉机里。
姜阳最大的魅力除了他的外表,还有他对九黎族的疯狂热爱,这种病态的热爱使他在各个方面都为这个民族的崛起灌注所有热情,倾注全部才能。
然而有意思的是姜阳本身却是姜克从旷野中捡回来的野孩子。他本没有名字,没有故乡、没有族人,没有来路,也不曾获得归途。
姜阳在九黎族人面前展示出一种特殊的魅力,这种魅力使这个民族的每一个人为之疯狂、为之倾倒。他的演说感染力超群,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言灵是一种控制能力,但是对统治一个民族来说,更重要的是领袖对执政宣言的兑现能力。
姜阳在执政期间,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让所有老百姓都能吃饱穿暖,不用担心没有活干而饿肚子,如果按照现代标准,当时九黎族的就业率达到了99%。经济与技术水平更是突飞猛进。九黎迅速的从之战败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实现了飞跃性的发展。事实胜于雄辩,这就让九黎民众更加对姜阳死心塌地。
可是当“幼玟”体现出这样的特质时,苍珀第一次对眼前熟悉的人产生了陌生感。他内心敲响了警钟,意识到眼前的“幼玟”正着手将少皞氏拖入一场新的战争。
卢梦龙从苍珀的记忆力回神,看着巫朔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冷笑着说:“都那么多年了,还用这一套?”
巫朔被拆穿了也不恼:“屡试不爽,欲罢不能。人的劣根性,从来没变过。”
后初晦突然开口:“你想要我的灵魄去复活那人?他叫什么?”他转过头问卢梦龙。
“姜阳。”
“对,旷野里的另一只蛋。”
巫朔:……
蛋你个头啊!
“他是帝星!”
后初晦冷笑道:“得了,天文不好吧!”
卢梦龙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
林凤黯第一次见到卢梦龙和后初晦如此默契的互动。他只见到过避着后初晦的卢梦龙,没见到过和后初晦一起开启嘲讽模式的卢梦龙。
就像作为幼玟,林凤黯未曾参与苍珀之后的人生,没见过他从无人疼爱的小可怜,成为大杀一方的天地共主,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复活自己的肉身,识破伪装后又痛下杀手,撕裂姜阳的魂魄。更不知道他们如何被打入轮回,一世接着一世,纠缠不清地度过短暂人生。
天文不好是什么意思?
林凤黯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巫朔说姜阳是帝星,但是后初晦却说他天文不好。
帝星是紫微星,指的是小熊座β星,也就是北极二。林凤黯突然想明白了,天空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地轴自转角度的改变,4000多年前,有两颗星围绕着北极点相互旋转——大熊座的开阳和小熊座的北极二。
“那时有两颗星接近北极点:开阳,大熊座ζ星,和北极二,小熊座β星。而开阳是武曲星,北极二是帝星。”
后初晦侧过脸,瞥了一眼林凤黯,心想这臭小子脑子倒动得快。
林凤黯突然笑了:“大叔,你别是没吃准你家主上究竟是开阳还是北极二吧!”
巫朔怒指林凤黯骂道:“金乌幼子,你仗着生来就有神格,不学无术,无法无天!竟敢怀疑我的判断。”
“啧啧啧!”林凤黯翻了个白眼怼回去:“大叔,知识也要及时更新与时俱新的。”
卢梦龙捏了一下林凤黯的手心。
林凤黯反捏了回去。
巫朔看着两人腻腻歪歪,冷笑了一声。他今天的目的可不是和金乌打嘴炮。
后初晦虽然夺得灵魄回归神位,但是隐隐地,气场有些不稳。他当然不知道后初晦能慷慨大方到将自己的一丝灵魄注入到素昧平生的小麖的内丹里。
后初晦自然并不是因为大方,而是因为初次归位,很多事情还没有捋顺,他对灵魄这东西有多珍贵毫无体会,更不明白作为盘古的一只眼,他的灵魄又比稀世珍宝更无价。
后初晦,一个出身就受洗,做了上帝30多年信徒的人,突然认祖归宗,难免水土不服。
巫朔权衡了一下现场的状况。白泽是他最忌讳的。另一位神将不是本土的,但他在深海下的旸谷基地与另一位交过手,知道这些家伙也很难缠。后初晦刚归位,虽然凶猛但是并不能使出全力,而卢梦龙和林凤黯根本没有觉醒,只是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当巫朔召唤出死灵与不知火的时候,果然太阴不削地一笑,撸起袖子去收拾他们了。
白泽阴阳怪气道:“呦呵,在岛国躲了这么些年,小喽啰受了不少么!”
巫朔并不为所动,他另一只手抬了抬,一只旱魃扑向白泽。
作为一个有洁癖好时髦的神兽,白泽尽职尽责地尖叫:“好恶心!”,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迎向旱魃的攻击。
林凤黯见巫朔动起手来,紧紧抓住龙哥的手。
卢梦龙:笨鸦鸦,被抓疼了!
林凤黯身后瞬间长出乌黑的巨大羽翅,把龙哥护起来。
巫朔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对着两人所在的位置撒出一把白沙。白沙落地,如烟似雾,升腾而起,将二人隔离开来。紧接着,他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向后初晦扑去。
后初晦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种怪物。他刚归神位,脑子里混混沌沌的,突然一个灰扑扑的影子轻飘飘地缠过来。他挥手,灰影就退开,他转身,灰影就跟随,简直像苍蝇一样赶不走。
后初晦终于毛了,化出穷奇的原形。
穷奇虽然凶猛狠戾,一出爪就直奔命门,然而面对青烟一般的鬼魅灰影却跟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灰影被抓散了,又重新聚拢,还发出恶心的嘲笑声。
穷奇气得张开翅膀扑闪着,把灰影扫到两边,为自己清理道路。他冲进明堂内部,一回身,看见灰影又再次缓缓聚拢,变幻出模糊的人形,对他伸出一只手。穷奇真的怒了,他怒吼一声挥出爪子,一道疾风硬生生将好不容易刚聚拢的灰影再次劈成两半。
灰影虽被劈开,但依旧锲而不舍追逐着穷奇。炸毛的大猫直起身体挥舞着连环爪,灰影却如影随形,并且随着爪子乱挥,翅膀乱舞,灰影被扫的得稀薄。
穷奇怒从中来,对着糊在面前怎么都赶不跑的灰影采取新措施:输出全靠吼!
哪能想到不吼还好,一张嘴口水喷一地不说,闭嘴的时候一缕烟气趁机窜进了他的嘴里!
呸!呸!呸!一嘴腐败腥臭的味道!
穷奇气得脑袋边的鬃毛都炸开了。撞开一侧的门,冲到外面广场,趴在青石板上想把那口东西呕出来。
追着旱魃而去的白泽早就跑到岛的另一边。以一对二的太阴也腾不出手。被困在烟雾,不对,其实是金乌翅膀里的卢梦龙也只能听到隐约传来猛兽的怒吼。
炸毛的大猫恶心了好一会儿,先是呕出了许多口水和胃液,又干呕了好几下。终于呃地一声,吐出了一团毛球。
看不清颜色的毛球湿漉漉地落在呕吐物上。
穷奇:!!!(╯°Д°)╯︵┻━┻ 老子竟然吐毛了!
初次吐毛球的大猫连翅膀都炸毛了,挥动着翅膀跳到屋顶上。
嗷呜!
那团灰影被穷奇的应激反应吓了一跳,缩到一边,静静看着地上的毛球。灰影突然动了一下,那边白泽好像把旱魃给干掉了,匆匆往回赶。羊角狮雄赳赳气昂昂地在半路变回身着高定西装的时髦男子。
灰影动弹了一下,化出了一般人形。只是似乎比起刚才,现在的巫朔脸色更晦暗了。
紧接着,太阴从空中一跃而下,对着那团暧昧不明的灰影就挥去一掌。
灰影勉强受下了那一掌,但是一度身形又差点化为灰影。他缩在一颗大树的后面,缓了缓,眼睛依旧牢牢盯着穷奇的方向。
穷奇终于接受了是个猫大抵就会吐毛这件事。从屋顶上没劲打彩地跳下来,还没来得及变回人形,就被卢梦龙的声音叫住。
“穷奇,等等!你怎么了?”
“没什么!”穷奇是打死也不会承认他刚才被恶心了一下,吐毛了!
穷奇回头,看见卢梦龙甩开林凤黯的手,风风火火跑过来狠狠撸了撸穷奇的鬃毛,还啧啧赞叹:“好顺滑呀!真好看。”
所以,他现在有理由怀疑,卢梦龙就是馋他那一身皮毛吧……见到了忍不住想撸一把。浑身不对劲儿的穷奇往后退了一步,在周身金光下,化出了后初晦的模样。
后初晦耳朵红红的,退到安全距离后说:“我们把那家伙解决了赶紧出去吧。这个梦境太长了。”
众人向灰影所在的方向望去。
巫朔恢复了人形,只是看起来更瘦弱了一圈。他其实已经挪动到了刚才穷奇的呕吐物那边了。他只要再跑几步就能钻进明堂——这里是他出现的地方,他也能从这里脱离梦境。
然而巫朔忘了一点,这梦境的主人是卢梦龙。
卢梦龙猛然收起五指,整个明堂就在大家眼前坍塌了。
巫朔:……
既然逃不走就只能鱼死网破了。天空阴云密布,变得低沉幽暗。巫朔瞬间召唤了更多怪物出来。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一会儿又凶兽的咆哮,一会儿有尖利的哀嚎,一会儿漫天飞舞着金乌的黑羽,一会儿从尘土里滚出一只拍打毛发的羊角狮,嚷嚷着:“该死的,我的毛刚理顺!”骂骂咧咧的羊角狮甩了甩毛发又加入了混战。
这种混乱直到第三次笛声传来才结束。整个世界随着笛声云开雾散,一轮满月当空悬。
巫朔召唤出来的妖怪们,抬头看见满月,顿时叫嚣着陷入疯狂。
海平面上露出半个咸蛋黄一样的太阳。
太阴一剑刺中了一只魔魅,转头疑惑道:“日月同辉?!”
伴随着初日而来的,是吹着笛子的纪贯泽和风光霁月的土御门光。
一曲终了,纪贯泽将笛子一分为二,两把风刃剑在他手中挥舞得游刃有余。
“阿光你去帮卢梦龙,教他控梦。别过来打架。”
“我能打。”
“听话,让腾蛇出来,这里脏!”
土御门光:……
腾蛇终于被放出来激动不已,一看面前的混战,立刻化作一道锐光加入战局之中。
卢梦龙被土御门光从一棵大树的藤蔓里挖出来。
土御门光的蝙蝠衫轻轻一挥,嘴中念叨:“缚鬼伏邪!百鬼消除!急急如律令!”
发疯的顿时收回了攻击人的枝条,恢复原状。
“你来跟我念。为天目,出其梦,解其惑,安其心。”
“为天目,出其梦,解其惑,安其心。”
“是龙之灵,亦人之幸。礼无不报,神其听之!急急如律令。”
“是龙之灵,亦人之幸。礼无不报,神其听之!急急如律令。”
随着卢梦龙的话音落下。梦境的场景再次被风撕裂开来。
纪贯泽在战斗的队伍中抓到一个自己人,就往海里丢。
扑通!扑通!
三两下清理完战场,纪贯泽过来握住土御门光的手,道:“阿光,差不多了。”
在一片混乱中,谁都没有注意到,穷奇的吐出来的毛球闪了两下微弱的光,便随着梦境场景一起撕裂了。
卢梦龙吃惊地看着梦境在飓风中碎裂,化为齑粉,被无尽的黑洞吞没。
“不要怕!”土御门光对卢梦龙说:“梦的奇点在你心里,你的梦境随时能重构。”
卢梦龙只记得被纪贯泽揪着衣领丢了海里,落水的瞬间,他没感受到冰冷刺骨的海水,反而从温暖的床上弹了起来。
过度睡眠导致的浑身酸痛立刻提醒着苏醒的人:你睡麻了。
林凤黯跪在他床边,泪汪汪地喊他:“龙哥,你终于醒了。”
卢梦龙转了转脖子,痛苦得哀嚎了一声。
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林凤黯这个臭小子呢!
1000多公里外的帝都,被父亲关禁闭的辛守看见家庭医生又来了,不由得连翻白眼。
“这次又是什么奇怪的中药啊……能不能不喝了呀?我没病,我很健康。”把完脉后,辛守逃回沙发上,拒吃中药。
医生很瘦弱,看起来精神也不太好。大家都说虽然这份工作工作离权利中心如此近,令人羡慕,但伺候三太子可不是容易的事。这不,吴医生都快被三太子搞疯了,自己都要病了。
“辛守啊,这次吴叔叔把药做成丸子了,用白开水送服。”
辛守终于从沙发上爬起来,耸拉着脑袋爬到医生面前,接过一颗鹌鹑蛋大小的丸子,包在金色的锡纸里。
“这什么玩意儿?”
“润肺排毒的。”
辛守闻了闻,没什么刺鼻的怪味道,伸出舌头舔了一口,不但不苦,还有种菊花茶的清甜。
这鬼医生什么时候转换性子不折磨他了?
“人的身体变化了,药方自然也是要变的。”
“老吴啊,你早就好做这个东西给我吃了么!也省的每天过来挨骂不是。”
吴医生尴尬地笑笑,靠眼镜挡住了他暧昧不明的神情。
辛守把药丸子一咬二,接过保姆阿姨的玻璃杯,咕嘟一口灌下。他看到丸子芯里是乳白色的,就像一个迷你巧克力夹心,虽然味道是奇特的松茸菊花茶味儿。
“老吴,这白色的芯子是什么呀?”
“是去腥去苦的中药。”
“可以啊,这东西。”
辛守吞下剩下的半颗药丸,把半杯水灌下去,打了个水嗝。接着又没劲打彩地去沙发上躺着。
伺候完三太子,医生一行人走出屋子。随行的另一位医生说:“等这些丸剂吃完,我们也解脱咯。三太子真是,忒没大没小,吴老您这样德高望重,他教您老吴,今上听到又得气死。”
吴医生抚了抚眼镜说:“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做好自己的本分无愧于心就行了。”
被吴医生开销过以后,小医生讪讪地也不再说话。在走过岗哨的弯道口,吴医生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一眼掩盖在绿林中的小别墅,露出一抹晦涩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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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元实在事儿多。 下周还要动个小手术,请几天病假。 更是一定会更完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