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沉沦

  卢梦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他明明前一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突然就头痛欲裂。他记得喊了一声哥哥小心,前面的强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紧接着车就被气浪掀翻了。

  然后他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依稀听见耳边有人说话,但他听不清。

  卢梦龙没想到自己能回到小时候。巨鹿路上被树冠掩盖住的老洋房,他是这里的小王子,在那个物质相对贫乏的年代里,被忙于事业频繁出国的父母送到外公外婆家,享受无拘无束的暑假。

  暑假的快乐是什么?

  是清晨不重样的早饭:泡饭酱菜豆腐乳、吐司牛奶三明治、大饼油条豆腐花、豆浆葱油饼米饭糕;是中午的荠菜肉馅儿冷馄饨,鸡丝青椒绿豆芽冷面,杂菜番茄酱蛋包饭;是下午和隔壁石库门里的小伙伴举着网兜满院子逮知了投喂叫蝈蝈;是傍晚在前廊的藤椅上捧着半个冰西瓜用勺子大口大口舀着吃;是晚上看着特摄剧下饭,吃完后跟在同一个城市却同样不准出门游荡的同学打电话吐槽这一集怪兽的技能和剧情。

  这样快乐悠闲的2个月。

  卢梦龙在梦中重温着快乐的童年,他记得那些陪伴他的面孔,有邻居有同学。可是每当他回头的时候,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也说不清缺少的具体是什么。

  从小学到中学最后进入大学,卢梦龙仔细辨认着每一张面孔。和他说话传纸条的,一起大笑的,低头挨骂的,给他传球的,一起拥抱庆祝胜利的,撸串吃小龙虾和啤酒的,没有一张脸是他遗忘了的。

  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东西。

  他依旧每日过着近乎无忧无虑的生活,父慈子孝一片祥和。只是他偶尔会觉得餐桌上少了一个沉默不语狼吞虎咽的身影;放学的路上也少了一辆形影不离的自行车;对习题答案的时候少了唾手可得的正确选项。

  有好几次,他几乎脱口而出一个“呀”字,但是呀了一下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他16岁那年的8月12日,这天有英仙座流星雨。从晚上9点到次日凌晨1点半是流星雨的爆发期。这年由于受到木星引力的影响,流量稳定、火流星众多的英仙座流星雨可达每小时150颗,比往年更高一些。

  子夜刚过月亮就会下山,后半夜将是欣赏英仙雨的最佳时机。

  在市区自然是看不到流星雨的。暑假黄金时间,卢爸爸给儿子和同学定了郊区的度假村,让司机拉了一车叽叽喳喳的小鬼,领队的是罗毅楠的长子罗淙明。

  卢梦龙有全套的观星装备。价格昂贵的机器被小心翼翼地装进箱子放在越野车的收起的后座位置。到了后半夜,人工沙滩上只剩下一组组观星的人群。当卢梦龙拍下第一张火流星“圣劳伦兹之泪”时,他转身兴奋地说:“鸦鸦,我拍到了!”

  他身后只有黑夜中黑峻峻的度假区建筑和漫天星河。

  没有人回答他。

  鸦鸦是谁?

  卢梦龙看着身边的朋友,他们突然和消失的流星雨一样缓缓融化在空气中。紧接着海浪声也慢慢消失了,远处的防波堤如同蜿蜒的巨蛇在夜色中昂起剧毒的头颅。

  巨蛇吐出无边黑幕,黑暗逐渐吞噬了卢梦龙身边的景象。

  他再次跌进无边黑暗之中。

  后初晦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外已经天光大亮了。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照进客厅。尘埃在阳光下翻滚,整间屋子有种说不出的静谧柔和,仿佛时间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时间怎么会没有意义呢?后初晦深知时间的珍贵,忙的时候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他只在极少数时间和人身上浪费时间。如果他肯陪你慢慢吞吞吃顿饭,但不提任何实质性要求,只能说明他是在你身上花费了他最宝贵的东西——时间。

  后初晦脑子瞬间清醒了,腾地坐起来,由于动作太大,还没完安全养好的肋骨扯得疼到他倒抽一口冷气。

  “唉!你别动!”一声清脆的少年音打破了房间里的“时间静止”魔咒。

  后初晦回头看见一个纤细白皙的少年从厨房端着一锅稀粥走过来。他有一双温顺的琥珀色眼珠,看起来像某种不知名的小鹿,眨巴着长长的睫毛,羞怯又警惕。

  “你!坐着别动。伤还没养好,先喝点粥。”

  后初晦嘴角扬了扬,问:“小朋友,我们在梦里也要吃早饭吗?”

  “要的。”少年认真地在茶几上摆开粥摊。“对你的灵体有帮助。要是你灵体受损,就算从梦里走出来,不是瘫痪就是痴呆。”

  后初晦:!!!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人类的大老板吧!瘫痪和痴呆都是毁灭性打击!”

  就算不是大老板遇上瘫痪和痴呆也是毁灭性打击好不好!

  “所以这粥里面其实是什么?”后初晦在勺子即将放进嘴巴的那一刻突然收手,放下勺子一把揪住少年的衣领。小孩儿比他想象的轻许多,力气用大了,他几乎整个人扑进后初晦怀里,一股皂香混合着杜松子的清冽香气扑鼻而来,除此之外,他的鼻子还感受到了一种淡淡的柔媚温暖的暗香沁入鼻腔。

  是麝香的味道。

  面对突然发难的后初晦,少年委屈地眼眶一红,眼泪就要往下掉。这可是他用好多苍玉“熬煮”出来的精华。在生死地能解百毒的苍玉,由麖幻化成灵力,就能修补灵体的伤痕,这就是当时那么多麖被抓走的原因。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山魈捕捉灵体是为了吞噬更多灵体,虽然这也没理解错,但是真正的原因不仅仅是“吃下去”更多亡灵,而是将亡灵“转化”成愈合灵体的力量。

  那个时候,巫朔就在修补他们主公被苍珀撕碎的灵魂碎片。他悄无声息地修补了很多年,在欧洲最高峰上,吞噬了无数亡灵。

  而另一边,逃到龙脉尽头的巫朔,将龙影(后既望)藏匿在罗刹深渊,就是想保留下龙珠幻影,帮主公进一步修补灵体。他甚至不畏天罚,将主公的灵体背负在自己身上,依靠啖食生灵来喂养那一点点破碎不堪的灵魂。

  麖们现在才明白自己当初是被当成了活体修灵工具在使用。

  而小麖正是将自己的苍玉炼成养护后初晦的灵力。

  后初晦松开手指,啧了一下嘴。一颗眼泪顺着面前巴掌大的小脸蛋轮廓滚落。

  无辜极了!

  后初晦抚平了少年的衣领,转眼发现碗里的东西已经不是粥了,而是一碗闪着青灰色光泽的液体——准确说连液体都不算,如云似雾盘滚在碗里。

  “我、我把伪装拿走了……这是麖的苍玉炼出来的,能修复灵体。等愈合了,你就不会感到疼了,等走出梦境你也不会风瘫或痴呆了。”

  后初晦看着少年战战兢兢的样子,觉得自己对他太凶了,小孩子先把他从毒蛇嘴里拖回来又给他养伤。明明非亲非故,却极为热心。正是这种热心让后初晦暗生疑窦。后初晦不相信没有来由的恩慈。

  可是眼前的少年正向他展示什么是不求回报的恩慈。

  “对不起,吓到你了。”后初晦一口吞下碗里闪光的云雾。

  其实根本尝不出味道,但是入喉之后一阵清凉冷冽的气息瞬间化开,窜向他的四肢百骸。这是连灵魂都能为之一振的清醒,一种心灵层面上的涤荡。后初晦觉得自己内心阴暗潮湿的土壤都被这股清冽的风吹拂干净了,开出了洁白的花儿。

  小麖一边抹眼泪,一边把锅子里剩下的再倒进碗里。

  后初晦接过碗,突然抬头望向少年。他很白,白到没一丝血色红晕,唇色都很暗淡。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放下碗问:“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用你自己的灵力在补偿我的?”

  小麖本想否认,但他更怕谎言被戳穿后面前的男人会再对他动手。他是从生死地来的乡下鹿,到魔都这样的大城市学社会主义科学发展观还不满一年,他平常接触的也都是同类神兽,很少接触人类。何况眼前这个看起来像山一样的外国人。

  小麖是怕后初晦的。即便他是神兽,而后初晦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太弱了,才会这样。养几日就会恢复的。”小麖绞着手指说:“因为生死地的环境遭到破坏,大人们又被山魈捉走了好久,我出生了好久也不能化形,是遇到了白泽爷爷才让我化形的。白泽爷爷让我帮忙保护叔叔。所以我一定要做到。”

  叔叔这称呼扎心了!

  后初晦皱着眉,他很老吗?他的亚洲基因帮助他成功逃脱了白人早衰的魔咒,至今抬头纹都没有长一根。

  “再说叔叔太高了,一会儿我们要离开这里,你行动不便,我也拖不动你……”

  扎心X2!

  “叔叔,你看我没事的。这不是能跑能跳么?”小麖收拾了锅子和碗,又在后初晦面前蹦跶了两下。

  扎心X3!

  “叔——”

  后初晦忍无可忍:“你多大了?”

  “我大概生于辽天禄年间。”

  没有文化的后初晦:……

  “就是五代十国期间的后汉,就是……”小麖看着后初晦越来越不善的脸色,突然明白外国人是听不懂中国的年号的。

  小麖接触的人类少,要是接触得多,他就知道现代国人也不懂年号。

  “就是公元947~951期间,具体哪一年我也不清楚。”

  对神兽来说年龄并不重要,能记个大概了不起了。

  后初晦嘴角抽了一下,如果他没记错,公元947年,克洛维一世与勃艮第公主克洛蒂尔达成婚后,开始着手统一法兰克建立王朝。他放弃了日耳曼人所信奉的阿里乌教派,皈依天主教,依靠信仰与教皇结成同盟,为法兰西王国的诞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所以,你活了1000多岁,叫我叔叔?我得喊你祖宗吧!”

  后叔叔就很气!

  小麖被吼得缩起脖子,糯糯的答:“我没占你便宜,我身份证上显示今年16岁……”

  后初晦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不准喊叔叔,皱纹都被你喊出来了!”

  “叔叔没有皱纹啊……”

  后初晦一记眼刀。

  “叔……哥哥……”小麖声音越来越小,心想身份证上大也是大么……

  后初晦喝下两碗“云雾粥”后身轻体健,从沙发上倏地站起来。他本就比小麖高很多,如今站着俯身看他,影子笼罩住少年。

  小麖的手握得紧紧地,仰起脸,眼睛含着光,仿佛一泓羞怯又温柔的水蓄在水潭里。

  后初晦伸出手包拢少年冰凉的手:“别乱跑,我们去找一找你的梦龙哥哥和白泽爷爷。”他牵着少年的手走到门口,门打开了。

  外面天光大盛,温暖的阳光洒在草坪上,墙外就是繁华的魔都商业中心,墙内却是悄然优雅的另一个世界。花园里种着法国梧桐和香樟。蝉鸣蛙叫不绝于耳。篱笆上爬着浓密的蔷薇,粉色花海与庭院长廊上瀑布般的紫藤交相辉映。被称为“无尽夏”的紫阳花开出白粉紫蓝不同的色彩,绣球花丛高高低低缀满枝头。

  原来卢梦龙的童年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所以他才会有这样温柔又善良的内心。

  他都有些羡慕这样的人生了。

  小麖整个人罩在日光里,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奇异的金光。他温顺地跟着后初晦踏出了屋子。

  卢梦龙从黑暗中睁开眼睛。他看见面前有两颗发光的明珠。明珠悬浮在黑暗中兀自散发光辉。一金一银,就像两只低瓦数的荧光灯和白炽灯,散发着蒙蒙亮的光辉。

  却照不亮这四方天地。

  卢梦龙只看清脚下的一方地面。

  说是地面却似乌云滚滚。他仿佛踩在一团棉絮上,令人心慌。

  “白龙神。”

  卢梦龙抬起头,太黑了,愣是什么都没看见。

  “没想到即使隔了十世,白龙神依旧对金乌情深义重,即使在忘川梦里,依旧忘不了。”

  声音听着很熟悉,但不知道是谁。卢梦龙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前梦中的样子。白底青莲妆花缎,缂丝腰封玉带钩。

  若不是一头棕色卷毛和眼珠,就真像是白龙神苍珀再世。

  “变了许多,又像是什么都没变。”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卢梦龙抬手摸了一把银色明珠,突然光芒盛放。他看清了向他走来的人。

  “还是只认主。”

  一张从没见过的脸,望着银珠苦笑一声。

  “不记得了呀……”那人对卢梦龙微微一笑,眼尾有掩饰不了的褶皱,仿佛历经了许多忧愁,沉淀在丛生的沟壑里。

  “我其实没有什么变化,从帝俊那时,到炎黄五帝,看着王朝起,看着王朝灭,直到这里的环境不再欢迎我。我便随着倭人去龙脉的尽头,带着主公破败的灵体,在那里继续休养生息。”

  “你是巫朔?”

  “是。”他又苦笑了一下,道:“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①。幻黎神君别来无恙啊!”

  卢梦龙看着眼前这个搅动血雨腥风的男人,他似人又似鬼,非人也非鬼。他的眼睛里燃烧着野火,这么多年,没有一刻放弃过他的执念。

  “潘郎何用悲秋色,只此伤春发已华②。美貌在时间面前不值一提。”卢梦龙怼回去:“你究竟想要什么?想要阪泉氏活过来做皇帝?他根本不是什么帝星。你错了。”

  “不!我没错!是帝星也好,不是帝星也罢。他离成功之差了那么一小步。这一小步就是你!”巫朔望着两颗明珠,一明一暗,此消彼长。“主公只是看到了穷奇手里的画像而已。”

  卢梦龙摸了一下鼻子,这话让他怎么接?

  “大概因为长得怪吧!”卢梦龙开启惯用的自嘲模式,“毕竟白化病人少见。”

  巫朔笑了一下,本想接着说,谁知卢梦龙突然抬手摸了一下金珠,金珠的光辉瞬间暴增,刺眼的光芒让巫朔抬起胳膊护眼。

  卢梦龙趁此机会一把抢过两颗明珠塞进衣襟。接着没命开跑。开玩笑,他有空跟个脑子有坑的老妖怪理论。然而跑着跑着,他又在一团漆黑里迷路了。

  要死要死!卢梦龙暗叫不好。他既怕拿出明珠成为靶子,又害怕这无边的黑暗吞噬他。不知道跑了多久,卢梦龙突然发现脚下的触感变了。原本一直像踩在棉絮上,轻软有弹性但极为不踏实。现在脚下却是坚实的地面。卢梦龙跺了几脚,肯定这是土地。他还感受到脚下窸窸窣窣不平整,好像是踩在草地上。

  卢梦龙从怀里摸出明珠一枚,明珠核桃大小,在他手里泛着微光。借着这一抹光,卢梦龙看清了自己正站在外婆家花园里。脚下踩的是那是自家老爹请专业人士铺设的果岭草,让老丈人在后花园里享受高尔夫的乐趣,顺便增加一点运动量。

  不远处就是外公外婆的故居,卢梦龙想定睛看清房子的模样。突然手里的明珠似有感知一般倏地一下脱离手掌,升上天空。

  明珠在空中成了梦幻的月,泼洒出朦朦胧胧的清冷白光照亮了原本漆黑一片的世界。远处的别人家的花园里蒸腾出雾气,使洋房看起来孤零零地仿佛此地仅此一栋。

  卢梦龙看清了洋房的轮廓,与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上世纪30年代,匈牙利建筑师乌达克在巨籁达路(Rue Ratard 巨鹿路)上设计了一栋英国乡村别墅③。石板瓦双坡大屋顶十分陡峭,占了一半立面高度。东西两端有高耸的砖砌烟囱,南北立面有对称的山墙。红色清水砖墙的一层外墙,洁白如雪的二层和阁楼外墙。外墙深色木构架露明,建筑转角和门窗套了隅石(隅yú,quoin,墙角结合处的外包石块)。

  白的墙、褐的瓦、灰的石、红的砖、黑的外露木构架,绿的院子。春花秋月,夏虫冬雨。这就是卢梦龙的童年即景。

  卢梦龙低头发现自己的长袍不见了,他又穿上了限量版球鞋,牛仔裤破破烂烂却价格高昂,潮牌卫衣上似乎还残留着牧羊少年的香味。

  随着衣服的变化,场景也在转变,云开雾散,这条小马路逐渐恢复旧貌。

  卢梦龙知道他已经走出了巫朔的控制。

  第一声虫鸣出现后,这个世界似乎活了过来,卢梦龙隐约听见笛子的声音。乐曲太熟悉了,《月光波》。他听过原版的尺八,也听过别人用萧和埙演奏过。笛子却是第一次听。都说笛声明亮清脆,这样的旋律不用尺八,就更适合萧或埙来演绎。没想到用笛反而别具风味,少了一丝凄凉多了一分悠扬。

  卢梦龙坐在花园长椅上,闭上眼睛,静静地听完全曲。

  再次睁眼时,他看见白泽皓澜关切的眼神,皓澜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男子。

  “哎哟终于醒了,没在梦里继续沉沦下去。我可是费老大劲儿了才把你从套梦里拖出来,你已经被套了6层梦境。巫朔给你下了好几重咒,阴险的家伙。”

  卢梦龙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谢谢。”

  “你的朋友还困在你的初梦里,麖和他在一起。不过那小家伙战斗力不是很强。”

  白泽摸摸鼻子,说:“那时麖凑巧在厕所照镜子,我就顺手把后初晦丢给他照看了。那家伙是穷奇啊,你们别太惯着他。四大凶兽不是白叫的,皮糙肉厚很耐造。”

  太阴皱皱眉,没多说什么,欧亚大陆上的神兽他最熟悉就是白泽。皓澜作为强大的瑞兽,的确十分不靠谱,花哨臭美、自由散漫、牙尖嘴利,缺点一大堆。可是要说实力,太阴也明白,白泽从来就没用过什么力量,毕竟他懒,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卢梦龙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他在外婆家的房间,墙上的海报还是1997年2月8日,NBA全明星扣篮大赛,18岁的菜鸟科比用了一记惊天动地的飞天暴扣惊艳四座。他把那场比赛的截图做成海报打印出来贴在墙上,勉励自己的18岁不能辜负。房间没有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实际上房子他已经很久没去看过了。谷雪芬女士在父母去世后就将房子租给一个从法国学做甜品回来的年轻人,开了一家网红咖啡甜品店。

  最终他的视线回到陌生人身上:“请问您是?”

  那人笑了一下:“我是土御门光的十二神将之一,太阴。神君可以叫我夜光。”

  “我不是什么神君,我叫卢梦龙。”

  卢梦龙伸出手,对太阴微笑。白龙神的笑容永远那么温柔动人。太阴脸红了,伸手回握他的手。

  突然房间的地板震动了一下。白泽愣了一下,问:“梦里也有地震吗?”

  卢梦龙还没来得回答,房间地板就豁然开裂,一条巨蛇血淋淋地蹿出地面。蛇的张嘴能吞下一个人,可是他的毒牙被拔掉一根,还有一根牙也摇摇欲坠。蛇血混着致命的毒液,所及之处都被腐蚀了。

  “这是条虺啊!”白泽哼了一声颇为不削。他似乎连动手揍都觉得脏,嫌弃地踹了蛇脑袋一脚,还狠狠地甩了几下鞋子。“我的订制小牛皮靴脏了!”

  太阴:……

  骚还是你骚啊!

  房间地板塌了一个大洞,虺并不做停留,撞破了木窗试图逃到屋外。

  地下室里翻滚着毒气。太阴施法堵住了毒气上涌。

  突然一声咆哮振聋发聩,气浪将房门冲开,卢梦龙不得不捂住耳朵蹲下身子。他回头看见客厅里站着一只巨兽,皮毛斑斓、目光炯炯。巨兽背负同样斑斓且巨大的羽翼,一条蓬松的大尾巴卷着一只花斑独角小鹿。

  鹿很漂亮,和黇鹿有点像,但只有独角,这只鹿的前胸肚子和腿都是白的,背负鹅黄色的斑文。鹿似乎受了伤,被巨兽牢牢护着。

  卢梦龙知道这是小麖。

  那么这只发怒的巨兽就是——

  “卧槽!穷奇!”白泽顾不得他的小牛皮靴,指着巨兽大喊:“我的妈!这回谛听输给我了!穷奇真的要归位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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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李白《洛阳陌》

  ②王安石《登西楼》

  ③巨鹿路上乌达克设计的洋房不是文中的英国乡村风,文中参考的是番禺路上的乌达克故居。

  五一出去玩了几天,更新慢了,对不起。下周会抓紧时间。这脱纲的故事真的已经在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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