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雪千阎还矮了一个头，身上穿着像是在泥地里滚过的脏衣裳，整个人邋里邋遢，雪千阎甚至还看见了他灰白头发里被甩出来的一只跳蚤。
“......”看着小老头，雪千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个应该是这里的导师一类的人物吧？
“看不懂就不能看了吗？”雪千阎平淡地反问了一句，小老头的头瞬间转了过来，那双眼睛里的血丝愈发扩张。
“看来你是看得懂了，那我考考你，这个叫什么？”小老头阴阳怪气地指着那六灭大阵图文术里的一个基础符文问道。
雪千阎明显看见了他满是污垢的手指和指甲里的灰尘。
“派利斯阵纹。”她不假思索说道。
哦豁！小老头挑了挑眉，似乎是小瞧了雪千阎。
“那这个呢？”他又随意翻了翻书，指了另一个图案。
“合百列阵纹的分解图。”雪千阎该庆幸这些拗口的名字都是当时王二贵刻在她记忆里的，要不然她可能真叫不清楚这些阵纹的名字。
小老头收起了书，总算是正眼多看了她几眼，问道：“你是哪个队的学员，叫什么名字？”
他瞧着也眼生啊，那些个会符术的都是男娃，从来没见过女娃。
“我只是随任邦主进来参观的，不是这里的学员，呃，抱歉打扰前辈了，我这就走。”雪千阎有些窘迫，她该不会被提前赶出去吧。
可是下一秒，小老头就拉住了她的手臂，“等等！”
雪千阎顿住，回头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陌川云还拉住了她的另一只胳膊，不悦地看着小老头。
“前辈还有什么事吗？”雪千阎心下有些慌慌，看着小老头鸡贼的眼神，他像是在打什么主意......
“你再看看这个是什么。”小老头又翻出了一本十分古老的书，封面的羊皮卷残破不堪，书页泛黄，边角甚至有些发黑。
他翻了其中一页，指着上面一个很简单的图案问道雪千阎，眼里亮晶晶的，似乎很想知道她的答案。
“呃，麦三角扣环。”雪千阎只是看了一眼就辨认出了那阵纹，毫无压力。
“它有什么用？”小老头的脸更贴近了一点，一双眼睛瞪大，眼里的血丝更加清晰。要不是陌川云拦着，他都要贴到雪千阎身上了。
雪千阎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答案：“辅助定身幻兽的阵法，不过往往需要三个扣环才有用。”
小老头看她的眼神瞬间变了个样，闪烁不断，意味不明。
“我们走吧。”陌川云怕雪千阎是暴露了什么，一个横插在两人之间，推着她离开。
而小老头也没有拦着，不过那双眼睛更是兴奋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破烂一般的书，有又抬头看了看雪千阎离去的方向，喃喃道：“任督邢带来的？”
一个念头划过他的脑海，他直接丢下了这本书，宛如一阵风急匆匆冲向了藏书楼外头。
没有被小老头影响看书的心情，雪千阎反而是在绕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刚才小老头书堆的位置，捧起了上面的书来看。
陌川云无奈，只能站在一旁，不过看见小老头不见了，他还是有些诧异的。
他能感觉得到，那老头是发现什么了。
可是为什么呢？他是怎么发现的？陌川云又拿起了那本被小老头遗弃在一旁的那本破书，翻开了他刚才指的那一页。
麦三角扣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陌川云左翻右翻，终于，他看着老旧的书皮，眼底划过一抹流光，原来是这样。
这本书不是中宣之界原来的产物，他多问了几个问题，就是在验证雪千阎是师从何处。
而她师从......那个魂魄，也是来自另一边的啊。
“你在看什么？”雪千阎看着陌川云看那本书很入迷的样子，难不成他也对这个感兴趣？
“没什么，随便看看。”陌川云放下了手里的书本，无事笑了笑，只要知道她没有危险就可以。
雪千阎见他没什么反常，便继续低下头继续看书。
这里的符书的确比她之前见过的有意思，里面潦草的注释笔记，倒是很吸引她。
就在雪千阎看得入迷的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路过，他先是脚步一顿，而后走到了书堆旁边，开始整理起这里的书。
雪千阎注意到了有人，不禁抬头一看，便看见了一个披散着长发的俊美男子在整理书籍。
他一身白袍，衣袖上绣着盛放的白莲，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明眸闪亮，不乏谦谦君子的美感。皮肤有些白皙，修长的手指还在波动书籍，美的实在不真实。
陌川云看见雪千阎这副表情，瞬间嫉妒地看向了这个男人，上前一步挡住了雪千阎的视线，也将这个男人挤到了一旁。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陌川云，却是无声地笑了笑，眼底春光荡漾，一点都没有因为陌川云的挤兑而生气。
“念卿长老不在这里吗？”男人开口问了一句，彬彬有礼，声线如流水潺潺，听了很舒服。
“那个老前辈吗？他好像出去了。”雪千阎从陌川云的身侧探出了脑袋，看着眼前这男子，瞬间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男子温柔笑了笑，说道：“是吗，那你们尽量不要乱动他的东西，他脾气古怪的很，一不小心弄坏了，就会挨骂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雪千阎以友好笑容回应，这个人难道也是这里的学员？居然还挺帅。
陌川云眼角抽搐，心下妒意狂生，这两人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是什么意思？！
“噢，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书看好了记得放回原处。”男子看了一眼窗外，抱歉一笑，与两人点点头后转身离去。
雪千阎挥着小手，小脸酡红。
而下一秒，一到阴冷的视线就落在了她身上。
雪千阎身体一抖，抬头无辜地看向陌川云，看见了他眼底弥漫开的冰霜，这家伙突然发什么疯？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