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婉莹笑了笑，连连摆手。
“算不上专机。”
温玉珠抿着嘴唇，不知道问什么好了。
王婉莹拉着温玉珠的手，给她指了一下飞机机头，“是你小叔，怕我这个老太婆长途奔波，特意联系了一架空飞的飞机。”
“小叔很孝顺。”
“唉！”王婉莹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愁容，“虽说这个飞机本来就要回京，也是空飞。但是，”
王婉莹欲言又止，看上去不太高兴。
说话间，飞机的舷梯缓缓降下。一个年轻男人，带着极热情的笑意，探出身子。
“王老！”
王婉莹点点头，向舷梯方向走去。
年轻男人三两步冲下舷梯，站在老太太身后，把老太太护送上了飞机。
温家三口紧随其后，他们手头的行李，也很快被工作人员抢下，帮他们抬上了飞机。
坐定后不久，温玉珠正在系安全带，就看见王婉莹招呼过来年轻男人。她的神情非常严肃。
“小顾，你和我说实话，这飞机真是准备空飞回京城的？”
被称为小顾的男人，立马收起了笑容。
“王老，这个您放心。康局以身作则，绝对不会犯错误的。”
“那就好，你在康局身边，时刻也要警醒他。”
小顾微微躬身，“明白。”
温玉珠勾了勾嘴角，看来，康家是很爱惜羽毛的。
温玉珠正在思索康家的事，就听身后的温大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声音极轻微，类似于在空旷的冰原上，一眯眯的冰面炸裂。
温玉珠微微偏头，往后看了一眼。
温大强盯着窗外，目光涣散，眼中蓄满了失落，彷徨。他整个人也萎靡不振起来，佝偻着身子，微微前倾，
仿佛每一声“康局”，都是刺向他心头的一把利刃。
但是随着飞机滑翔，起飞。他的这种失落感，被新奇的感觉冲淡，直到逐渐消散。
三个小时后，飞机平缓地降落在京城的机场。
这个机场，温玉珠来过。半年前，他们在京城救下梁晓秋，史燕生亲自开车，从这里把他们送上了一辆军用运输机，当天飞回了淮海。
透过舷窗，
温玉珠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停机坪附近。
车门上，靠着一个中年男人，约摸四十多岁，身形瘦高，他正翘着腿靠在车门附近抽烟。飞机逐渐滑进，男人扔掉了烟头，碾碎了星火。
直到飞机静止不动，男人但手攀在大衣扣子上，系好了扣子，快步朝着飞机走来。
第一个走出飞机的，是小顾。
他快步走下飞机，冲着男人点头。
温玉珠紧跟在王婉莹身后，搀扶她走下飞机，身后跟着李梅和温大强。温大强和李梅隔着两三米远，似乎在踟蹰。
见王婉莹走下舷梯，男人冰冷的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
“妈！”
王婉莹微笑着点了点头，她转身，把温家三口招了过来，让他们站在自己身边，一一介绍给了男人。
“康英，这是你哥，大强。这你嫂子，李梅。你侄女，玉珠。”
男人嘴上浮着笑意，一一点头问好。那笑意却是浅浅的，只浮在了嘴角眼梢，仿佛在深下去一毫米，都是不太可能的。
他的眼底，冷得像是万年老冰。
温玉珠从没讲过这种人，让她周围的空气，明显冷了好几度。
温大强颤颤巍巍上前，他想拥抱一下弟弟，可手刚刚抬到一半，不知为何，停住了。他收回自己的手，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从温玉珠这个角度看去，温大强是被康英的目光，冻住了。
康英走上前，在温大强肩膀上拍了两下。
“大哥。”
“哎！”
温大强挤出几分笑意，比哭还要难看。
康英又看向李梅，“嫂子。”
李梅很自然的应了一声。
温玉珠是小辈，她带着微笑大方地叫了声“小叔”，康英点头，也算是见过面了。
从见到了康英，直到坐上车，这一路上，温大强都是神情恍惚的。温玉珠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
声音很小。
“爸，振作一点。你不是最要面子吗？”
听到这话，温大强猛地坐直了，整个人精神了很多。他看向温玉珠，默默点点头。
乌云翻墨。
车走到北山干休院的时候，黑压压的天空上，已经开始飘洒雪花。
康英摇下车窗，伸出手探了探。
“妈，要不还是回城里住吧，北山比城里冷多了。”
王婉莹摇了摇头，沉稳的目光，落在远方。
“都是零下十几度，哪都一样。”
康英没再说下去，这是母亲无数次拒绝他的其中一次，只是今天，康英心中有些不一般的滋味。
车，沿着山间的上坡小路，走了十来分钟。穿过一个警卫岗亭，稍稍停下来检查了一下出入证明。
又是五分钟过去，车停在了一栋小洋楼门前。温玉珠远眺了一下来时的路，小路上已经铺上一层薄薄的白雪。
这时，一个高亢的笑声响起，从客厅里传来，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