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从京城去相州再转建州, 不能说不顺路,只能说拐了个大弯,挺有闲情逸致。

  他们一出城,消息就传到东宫, 彼时太师正坐在太子对面, 端着一盏茶满脸愁苦。

  太子听见属下的报告, 皱着眉确定道:“你是说, 他们没往南边, 而是去了东南?一起的还有那个傻子?”

  那人低着头, 应了声“是”,太子面上更疑惑了。

  太师也有点想不明白:“往东南方向,那不是去中州的?难道那边才是皇上要谢霄去查的,二皇子只是掩人耳目用的?”

  太子却是摇头,道:“谢霄做事,何时这么隐秘过, 他若真想接手中州的事, 大可直接抢过来,还能气一气右相。”

  “那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太师迟疑道,“殿下,这谢霄行事素来乖张,我们不得不防。”

  “孤明白。”太子安抚了太师几句,转头吩咐人继续盯着。

  但盯着也没什么用。

  这次查赈的主力本就是罗连青, 能应付疫病的步阳也被安排跟着罗连青,连荻枫跟戎铁也被派去保护了, 他们这队伍里就带了元宝跟两个暗卫, 那两个暗卫最大的作用还是赶车跟跑腿。

  毕竟谢霄最大的作用其实是在最后收割人头, 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明琮久说的那种不知道用不用得上的药物, 完全不着急。

  明琮久听他说还要遛遛人,有点无奈:“这种关头还玩?”

  “我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谢霄解释道,“朝廷要查赈,太师肯定知会儿子了,你猜,他会怎么做?”

  明琮久想了想,答道:“如果不傻的话,应该会先收拾好证据,好好办事做个表面样子来应付一下。”

  谢霄点头:“要是知道我过去,他会怎么样?”

  明琮久想了想电视剧里那些炮灰,笃定道:“害怕,然后露出马脚!”

  谢霄哑然:“能贪墨至此,他的胆子可没那么小,虽然也不是不能查,但他肯定会比之前要谨慎。”

  明琮久恍然,随即又摇摇头:“难道连青去,他就不谨慎了吗?”

  谢霄笑道:“世家子弟,大多有个一样的臭毛病,知道是什么吗?”

  明琮久想了想,迟疑道:“草包?”

  谢霄闻言无奈地看着他。

  “知道,你不就是想说看不起人么。”明琮久撇撇嘴,“可连青好歹是个探花郎,这次皇上把事情交给他,说明看重他,这样也会被看不起吗?”

  谢霄摇头:“太子都得尊太师一声老师,他怎么会稀罕一个探花郎,在他看来,罗连青出身不好,在朝中也没什么倚靠,前段时间还得罪了周家,肯定不好过,能攀上他那座大山,肯定求之不得。”

  明琮久奇怪地看了谢霄一眼:“他难道不知道连青背后有你撑腰吗?”

  “知道又如何。”谢霄道,“这又是他们另一个毛病,太看得起自己的出身。”

  明琮久不解。

  谢霄伸手捏捏他的脸,笑着跟他解释。

  娄家也算官宦世家,出身本就不同罗连青这样的寒门士子,太师更是教出两个皇帝,朝中多少大官都是太师门生,娄家人以此为荣,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

  加之太师那个性子,看谁都能挑出点毛病来,而要说朝中最大的问题儿童,那肯定非谢霄莫属。

  出身不高行事还嚣张,在太师看来就是靠拍皇帝马屁才能有今天位置的小人物罢了,在娄家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娄天德肯定少不了听他唠叨,自然也会跟着看不起谢霄,觉着他跟自家亲爹完全没得比。

  明琮久有点无语:“那你去查赈他怕什么?”

  谢霄笑道:“你觉得朝中所有人,都是害怕我手里的权力,才那么忌惮我的?”

  明琮久闻言,捂着嘴笑起来。

  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个人,最恐怖的不是他有多大的权力,而是因为这个人……有点病。

  别说查出问题,就是一点问题都没查出来,谢霄还是敢一刀把人削了,而且事后八成还不会受到什么重罚,顶多也是罚点俸禄。

  据明琮久所知,谢霄的俸禄按年罚,已经罚到他退休那会,现在完全是在打白工。

  至于禁足什么的,那顶多也就是几天,拿来给谢霄当假期还差不多。

  毕竟没了谢霄帮忙制衡右相,绍兴帝就只能自己管事了,不然到时候朝堂变成权家的一言堂,他这个皇帝早晚也会被换掉。

  “这样想,当个疯子好像挺好的哦。”明琮久道,“除了没朋友之外,没缺点了。”

  谢霄伸手就捏他。

  明琮久咬了他一口,被拉进怀里亲了几下。

  元宝挑开帘子,看见两人的样子已经习以为常,低头假装没看见,请示道:“相爷,天就要黑了,前边有个镇子,咱们是在那歇下还是继续赶路?”

  谢霄放开明琮久,捏住他的脸不让他乱动,吩咐道:“歇下吧。”

  元宝立刻放下帘子,让暗卫找个客栈。

  谢霄这才松开明琮久的脸,笑道:“第一次出门,外头的环境可比不得相府,殿下若是住不惯……”

  明琮久眨眨眼,抢答:“住不惯你就让人回京城把家当收拾出来,走到哪铺到哪。”

  谢霄乜他:“住不惯就忍着,惯得你。”

  明琮久又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哼”了一声:“那我就拿你当床垫,一样很舒服!”

  “想得挺美。”谢霄笑了笑,嘴上那么说,却是真的考虑了一下这个可行性,反正明琮久也不是没在他身上睡过,除了会做噩梦也没什么问题。

  看他真的在认真考虑,明琮久连忙道:“我开玩笑的啊!”

  他上辈子也不是什么金贵人,直接扯个毯子在放尸体的房间打地铺蹭空调的事都干过,在客栈睡觉那可真是太舒服了。

  最最重要的是,使唤丞相的代价可是很高的!

  他要是敢拿谢霄当垫子,谢霄绝对会让他明天下不来床,他可不想这一路都是捂着屁股过去的!

  不过谢霄的担心也没有发生,他们到的镇子并不算小,客栈也不错,就是饭菜有点一般。

  谢霄吃了几口就把饭菜都赏给元宝跟两个暗卫,自己拉着明琮久出去吃,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个卖馄饨的摊子。

  热乎乎的馄饨端上来的,清汤上头洒了一把葱花,看着就很有食欲。

  明琮久舀起来吃了一口,馄饨小小一个,一口下去虾的鲜甜和高汤的鲜美瞬间充斥口腔,就算烫了舌头也舍不得放下勺子。

  他冲谢霄竖起拇指:“好吃,你怎么挑的?”

  “闻的。”谢霄笑着看他,“吃过那么多东西,好不好总能判断点。”

  明琮久狐疑地看看着谢霄,他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说不定就是连蒙带猜的!

  谢霄也不解释,只是叮嘱他别吃太快,一会真烫着了。

  明琮久嘴上说好好好,动作根本没放慢,谢霄只好按住他,接过勺子搅几下,舀一颗馄饨吹凉了喂给他,再搅几下,等温度合适了再把勺子还给他,让老板多煮一碗备着,等明琮久吃完可以续上。

  明琮久乐呵呵舀了一口刚出锅的馄饨张嘴就要吃,被谢霄瞪了一眼才放进面前的碗里,换了一颗。

  谢霄头疼。

  明琮久见状笑道:“我就喜欢你操心我。”

  “你这叫给我……”谢霄刚想说他两句,嘴就被明琮久一勺馄饨堵上了。

  谢霄就着他的动作吃下馄饨,眼中泛起笑意。

  “我们相爷真好哄。”明琮久开心地吃完东西,又拉着谢霄在镇上逛了一圈。

  虽说绍兴帝是个草包,但在他前头几个皇帝还是不错的,他本人除了好色点也没怎么造作过,因而大盛还算得上国泰民安,镇子上也挺安乐的。

  两人买了点东西就回客栈去了,元宝已经铺好床,刚点起一炉香,看见两人回来,立刻退了出去。

  明琮久看了一下,发现他还真的把被褥换成他们在相府用惯的那种,顿时有点哭笑不得:“我们那马车不会全是相府里捎出来的东西吧?”

  谢霄见状也笑了:“没有,他本来想再拉辆车,我跟他说一切从简,才带了这么点东西。”

  明琮久会意:“除了吃饭,睡觉最重要了。”

  谢霄“嗯”了一声,伸手把人捞进怀里:“今晚早点睡,明天还要赶路。”

  明琮久立刻警惕地看他:“你说的最好是真的睡觉。”

  谢霄含笑看他,笑得很是温柔,明琮久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

  果然,一爬上/床,谢霄就黏了上来。

  他们这趟出来自然也是带了东西的,就塞在元宝那,他铺床的时候非常贴心地放在了床头,方便谢霄取用,结果就是明琮久被折騰了一宿,第二天是在马车上醒来的。

  他幽怨地看着谢霄:“我怎么会在这?”

  “我抱上来的。”谢霄正在看信,头也没抬,“需要我跟你详细说说吗?”

  明琮久连忙拒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说完往谢霄身上蹭了蹭,拿他当枕头继续睡。

  他们这一行走走停停的,不像来干正事的,倒像出来游玩的,罗连青比他们晚出发,到建州好几天了他们才到相州,一直跟着他们的人马递回去的信也是迷惑性十足。

  两人在相州客栈定了个房间,已经住了好几天,每天干得最多的,就是问当地人附近有没有好玩的地方。

  晚上洗完澡,明琮久看谢霄又在看信,便凑过去问他:“说什么了?”

  谢霄随手将信烧了,说:“娄天德已经相信我们真的是出来玩的,现在在拉拢罗连青。”

  明琮久不解:“太师居然没说什么吗?”

  谢霄摇头:“估计说了,但也要他听,被人捧着长大的少爷,一旦放出去,很容易生出不自量力的想法来,不然也不会派人盯着我们。”

  明琮久有点惊讶:“跟着我们的不止太子的人?”

  谢霄无奈地看他:“自然不止,除了太子的人之外,娄天德也派人跟着了,四皇子,甚至皇后娘娘也派人跟着了,不过她应该是让人保护你。”

  明琮久哑然:“敢情我们出个门,还撸了串糖葫芦。”

  谢霄笑了笑,说:“你说的那片花田,已经找到了。”

  明琮久眼睛一亮:“真的?”

  他看的是小说,自然不可能看过通往那片药田的地图,原著里只提过那药田在相州某一座山里,穿过一条窄窄的峡谷会到达一个巨大的山洞,那里种满了蓝色的花,而那种花就是他们这次要找的药。

  他们刚来时便花了银子问镇上的人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很多人都跑来提供消息,但就是没他们想找的地方,想干脆去碰运气吧……相州的山是在太多了,根本不知道该去哪座。

  余锐会发现那座山也是心血来潮想去看看日出。

  是的,就是这么不讲理,主角忽然想看日出,随便挑了一座山,却在山里迷路了,日出没看到,看到另一片美景,而这美景正好成了疫病用的药材。

  而且还是据说在本国水土不服所以没办法大面积种植只能从别国买的稀有品种。

  “是一个采药的人说的。”谢霄道,“不过那个地方比你说的不好走,我让暗卫先过去看看,把药……”

  “我们不过去吗?”明琮久眨眨眼。

  “我们上去干什么。”谢霄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这点事,让暗卫去做就是。”

  明琮久撇撇嘴:“书里说那个地方特别漂亮,我本来还想去看的,我们真的不能去吗?”

  谢霄无奈:“这几天下雨,山上的路不好走,你没底子,很累,就是一片药田,有什么好看的?”

  明琮久拉着他的手不说话,就只是巴巴地看着他,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那眼神看得谢霄一点点……心慌。

  叹了口气,谢霄妥协道:“我带你上去,你得答应我,到了山上绝不乱跑。”

  明琮久立刻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绝对不离开你身边,就是碰上大野猪追我也绝不会离开你的保护圈!”

  谢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你去看的。”

  明琮久美滋滋凑过去亲了他一口:“跟你一起看,什么都值得。”

  “要是不好看,你别闹就行。”谢霄说着,拎着人往床上一扔,“既然想上山,今晚就好好休息,别明天累了闹着要我背你。”

  “才不会呢!”明琮久翻了个身滚进里边,冲他呲一口大白牙,“最影响我休息的人就是你了。”

  谢霄挑眉:“你要是睡不着,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晚安。”明琮久立刻拉上被子蒙住头,假装睡觉。

  谢霄笑笑,熄了烛火,走过去拉了拉被子:“别闷着。”

  明琮久松开手,任由他把被子拉开,等人上来了才滚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美滋滋地睡觉。

  只要没有谢霄的骚扰,他的睡眠质量一直都不错,第二天醒来整个人都特别有精神,开开心心收拾着包袱一副要去玩的样子。

  谢霄看得头疼,最后除了一些吃的,其余的都不准他带。

  明琮久爽快地答应下来,就背了能填肚子的饼跟几块糕点,水太重就扔给谢霄,真真是去踏青的。

  元宝本来也想跟去,但他平时忙前忙后地伺候还行,像上山这种事没个人带着怕是要变成累赘,偏生谢霄还不准备带人,只好作罢,一脸愁苦地叮嘱明琮久要小心。

  明琮久乐呵呵让他放心,怎么看怎么让人不放心。

  明琮久才不管他的担忧,拉着谢霄就走了。

  带路的就是说看见过那片花田的采药人,据他说,他也是有一回失足摔了才看见那片花田的,平时根本不会走到那。

  至于这两位一看就气质不凡的贵人为什么要去那,他也琢磨不明白,只当是稀罕东西看多了,没见过这种,所以觉得稀罕。

  下过雨的山空气非常干净,路也的确不大好走,不过不是陡,就是泥泞,几步路的功夫明琮久衣摆已经沾了不少泥水。但真的让他觉得烦的反而不是这个,而是树上滴下来的雨水,时不时就落在头顶和脸上,又不至于需要打个伞,走了一段他脑袋已经好些个地方中招了。

  谢霄看他苦着一张脸,好笑道:“就跟你说别来,你还不听。”

  “我就要来。”明琮久撇撇嘴,借谢霄的手拉了自己的一把,扑到他怀里,笑道,“我们难得有机会出来,我想跟你一起走走嘛。”

  他这么一说,谢霄就没辙了,扶着他的腰推了一把,说:“那就走吧。”

  明琮久乖巧地点头,拉着他的手朝山上去,一开始还跟谢霄叽叽喳喳,后面就不说话了,主要是累的。

  爬山是个体力活,他这身体以前就没怎么干过活,他来了之后天天在相府里过着吃吃睡睡的猪崽日子,唯一的锻炼项目就是遛狗,爬到后面是真的累。

  半道上谢霄看不下去,走过来直接背起他就走。

  不同于明琮久,谢霄虽然一直呆在朝堂,但武功是半点没落下,每天都会抽个时间练练,练枪打拳都有,而面对这样勤奋的人,明琮久一般就是拿块糕点蹲在旁边看,时不时还要喝个彩,很是捧场,每次都搞得谢霄有种自己在街头杂耍卖艺的错觉。

  明琮久也有点不好意思,趴在谢霄的背上很是殷勤,手里拿着水囊随时准备给他喂水,还要给他讲讲故事唱唱小曲,就是没有从他背上下来的意思。

  谢霄也的确不想让他下来,有他背着,他们速度都快了不少。

  按采药人的说法,他们到那山谷的时候应该正好中午,但前边耽误了时间,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就在这下边。”采药人指着一道山谷,那地像个漏斗,从上面一点点下收,收到只剩下一个丈宽的缝,从上头往下看只能看见一片幽幽的黑暗,而他们要找的花就在这下边。

  明琮久本来想说余锐也真是能耐居然迷路到下边去了,但一想采药人都摔下去过,又觉得好像挺正常的。

  想了想,他问那人:“这底下深吗?”

  采药人摇头:“不是很深,不然我哪活得到现在呢。”

  明琮久用眼神询问谢霄的看法。

  他是觉得应该下去确认一下的,但下面有没有什么危险也很难说。

  “我下去看看。”谢霄摸摸明琮久的脑袋,“乖乖在这等我。”

  明琮久点头,这种时候他就不下去添乱了。

  谢霄揉揉他的脑袋,又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跳了下去。

  下面就跟那采药的人说的一样,并不深,他落地时还能清晰听见明琮久说话的声音传过来,就是岩壁没办法攀爬,若是没什么武功的人摔下来,估摸着是上不去的。

  而明琮久说的那种蓝色的花,这里也的确种了一大片,朝一条窄路延伸过去,没进黑暗中。

  谢霄大致打量了一下,心理已经有了底,刚想上去,就听见上边传来一声惊呼。

  他自然认得那是明琮久的声音,微微一愣,不等出声就看见一个影子从上头落了下来,他来不及想,连忙冲上去把人接住了。

  明琮久一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被谢霄抱在怀里才重重松了口气,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先眨着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他。

  谢霄质问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换了比较温和的语气:“怎么下来了?”

  明琮久心虚地低下头:“我叫了你没回我,我有点担心,就想……就想探头看看。”

  结果没料到崖边的泥土沾水后太滑,他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呲溜”一下就滚下来了。

  想到这,他立刻抬起手给谢霄看:“我还扭到手了!”

  谢霄:“……”

  叹了口气,他道:“我还犯不着你来担心,我都准备上去了。”

  “那、那我们现在也可以上去嘛。”明琮久讨好地笑了笑。

  谢霄却是摇头,指了指那个入口:“我自己上得去,带着你不行。”

  这山洞就像个大肚瓶,上头是个漏斗,底下宽敞的空间也是往上收的,收到唯一的出口那,以谢霄的轻功要上去不难,多带个明琮久就另当别论了。

  明琮久左右看了看,立刻指着那条窄路道:“我们可以从那里出去。”

  原著里余锐也是从那来,从那走的。

  谢霄摇头:“这个季节蛇虫鼠蚁太多,所以才让他带我们走这条路。”

  明琮久缩了缩手,忘了这茬了,苦着脸道:“那我们怎么办?”

  谢霄看了一眼四旁,说:“你要是不怕,可以在这里呆一晚,明天让人上来,或者……”

  明琮久弯起眼睛:“跟你在一起我怕什么?再说了,一起在野外过夜,多浪漫呢!”

  谢霄立时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应了声“好”:“你在这等我,我让他下山去叫人。”

  谢霄揉了揉明琮久的头发,紧接着纵身一跃,轻快地从那口子出去了。

  采药人正着急得打转呢,看见谢霄出来松了口气,连忙凑上去:“大人,我……”

  谢霄摆手:“我们今晚留在这,你到客栈去传几句话。”

  采药人愣了愣:“就、就我一个人下山呐?我这有绳子……”他话没说完,就被谢霄冷冷的眼神吓得闭上嘴,捣蒜似的点头,“大人尽管吩咐。”

  谢霄这才收回目光,吩咐了几句,又把采药人身上几件装备跟药扒拉走,重新回到下头。

  这要是冬天,谢霄肯定就把人拉上去了,但大夏天的,明琮久既然觉得浪漫,那呆一晚上也无所谓。

  谢霄下去的时候,明琮久已经挑好一块地方蹲着了,看见他回来,立刻冲他招手:“我们今晚就睡这。”

  谢霄笑着走过去,说:“你倒是会挑。”

  “那是。”明琮久扬起脑袋很是神气。

  这地方是个凹进去的小洞,像是山洞里的山洞,大概是之前余锐或者采药人留下的,里头居然还有烧东西剩下的痕迹,就是有点湿漉漉的。

  明琮久撇撇嘴:“等天黑就难受了。”

  “点个火就是。”谢霄把带回来的东西放下,朝他摊开手掌,“扭到的手给我看看。”

  明琮久把手放上去,谢霄捏了捏,确定没什么问题,摸了瓶药酒来给他揉。

  明琮久眯起眼享受丞相大人的服务。

  “差不多了,别乱动。”谢霄放开他的手,拍拍他的手背,起身出去了。

  明琮久没事干,干脆把包袱翻开来看了一下。

  除了几块饼,他带的糕点还剩下两块,倒是不用担心饿着。

  他本来准备靠这个填填肚子,等明天下山再去吃好吃的,却没想到谢霄出去一趟居然还带了只山鸡回来。

  明琮久眼睛亮了亮:“你会杀鸡?”

  “不难。”谢霄把山鸡扔进山洞里,一起的还有一把干草,也不知道这种鬼天气他从哪找来的。

  “我再出去一趟,你看着。”谢霄说着又走了。

  明琮久看着那只吓到昏厥的鸡,也不知道自己要看什么,想了想,掰了一小块饼喂它。

  看在今晚要变成口粮的份上,最后吃顿饱的吧。

  不过喂完他就后悔了,那鸡也不知是吃饱了有精神折腾了,还是发现谢霄不在胆子就肥了,拔腿就跑,明琮久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最后还是抱着柴禾回来的谢霄把鸡逮了回去。

  明琮久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想着帮谢霄做点别的,但一想着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能做的,只能抱着腿静静地看谢霄收拾。

  “阿霄真厉害。”明琮久夸奖道。

  “这有什么厉害的?”谢霄不解,这些都是他以前行军打仗学的,军中很多人都会。

  明琮久笑眼弯弯地看他:“反正就是很厉害。”

  谢霄:“……”行吧,殿下说厉害就厉害。

  把山洞里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天也黑了,谢霄把火点起来,让明琮久看着加点柴禾,自己拎着鸡去角落里处理。

  明琮久抓了几根树枝折开,一截截丢进火里,看差不多了谢霄还没回来,便拎着一根长的坐在旁边无聊地拨火,等谢霄回来便把鸡肉用树枝插着拿在手里烤。

  “我还是第一次这样。”明琮久兴致勃勃跟谢霄分享起自己的心情,“我们那虽然也会在山上烧烤,但是跟现在这样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明琮久也说不出来,他就是觉得现在这样很开心。

  谢霄看他那么开心,心情也不错,撕了一小块烤熟的鸡肉递到他嘴边:“试试。”

  明琮久张嘴吃下,随即皱起眉:“不是很好吃。”

  “肯定的,你还指望跟家里一样?”谢霄说着转身在一堆杂物里翻了个调料罐子出来。

  明琮久瞪圆了眼睛:“这都有?”

  “上山采药,在山上吃饭,有时候也会过夜,带着这个,起码吃东西有点味。”谢霄说着打开罐子,将里头的东西往鸡肉上撒。

  明琮久“噢”了一声,转身去拿树枝,串了两个饼一起到火上烤,说:“那一会咱们卷着吃。”

  谢霄弯了弯眼,应了声“好”,等烤完跟明琮久一人一个吃了。

  虽然味道是真的很不怎么样,但架不住心情好,明琮久就觉得这饼是他吃过最香的。

  吃饱喝足便靠着谢霄跟他说话,心思却开始转了。

  所谓饱暖思淫慾,他现在不就是这样么!

  “阿霄。”明琮久唤了他一声,“我有点冷!”

  谢霄便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他披上,柔声道:“晚点可能还会下雨。”

  明琮久撇嘴:“我心冷。”

  谢霄笑了:“那你想怎么样?”

  “想你抱我。”明琮久蹭过去,跟他撒娇,“地板太凉了。”

  谢霄点头。

  明琮久立时自己爬到谢霄怀里,面对他坐到他腿上,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谢霄笑着看他,没说什么。

  相处这么久,明琮久早就摸透他了,这么笑,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让他主动!

  换作以前,明琮久都会直接上牙,威胁他不做就睡觉!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他心情好,所以非常乐意惯着相爷这点小乐趣,凑过去舔了一下他的唇,调戏道:“我们相爷真甜。”

  说完就被谢霄捏住了后颈。

  明琮久冲他呲牙:“要我哄还得哄得好听,你的要求怎么这么多!”

  谢霄挑眉:“这话平时我哄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你哪有哄我,一不耐烦就捏我。”明琮久说着凑过去咬他的唇,一下一下,很轻,像是刚长牙的小狗在啃骨头。

  啃着啃着,就变了味。

  谢霄抬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口勿了下去。

  山洞内的气氛一下变了,夏夜里那丝丝的凉意也被火烤得不见踪影。

  谢霄将两人的外衣都铺到地上,铺出聊胜于无的软和才将人放上去。

  “没东西。”谢霄柔声道,“会有点难受,你不想就算了。”

  明琮久抬起一只脚踩住他的肩膀,笑着看他:“我什么都没说,你乱想什么呢?”

  谢霄笑了,捏捏他的脚踝,说:“我是给你一个拒绝的机会,现在不说,等下再说就没用了。”

  明琮久脸上笑意更深,漂亮的眼睛弯成两片桃花瓣,眼尾婉转地挑了一下,被身/下鲜艳的颜色一衬,看上清纯又妩媚,一点都不显得俗气。

  谢霄弯腰封住他的唇。

  柴禾静静燃烧,火焰带来的溫度占据这一小方天地,甚至不断上升,大有将这里的燃燒殆盡的气势。

  明琮久偏过头盯着跃动的火焰,眉心轻拧起,汗水从他脸上滑落,给忍耐的神色添了几分难言的慾,让人忍不住想多欺負他一點。

  谢霄弯腰亲吻他的额角,柔声道:“今晚开心吗?”

  “开心。”明琮久勾住谢霄的脖子,整个人埋进他怀里,闷声道,“你别太过分我会更开心。”

  “我什么时候过分过了?”谢霄笑道,“我交代他们别摸黑上山,所以到这里得中午了,你可以好好休息。”

  明琮久张口朝他肩膀咬了一口,这回咬得很重。

  谢霄额角抽了抽,动作禁不住重了一点。

  明琮久立刻被弄没了气力,愤愤道:“你故意的!”

  “是。”谢霄笑着承认,半点不心虚,“说要留下来的时候我就想到现在的情况了。”

  明琮久盯着岩壁上的凹凸,心情有点复杂。

  他还觉得自己算得挺好,跟谢霄幕天席地的机会说不定就这么一次,要好好把握,没想到这人算得比他还多。

  明琮久只能又咬了他几口泄愤。

  火堆没人添柴,渐渐便灭了,山洞内只剩下两人親昵的声音。

  等暗卫带着人来时,明琮久就如谢霄说的那样还在睡。

  他昨晚是真的累着了,但不同于在相府时,他自己也有点兴奋过头,谢霄怎么要他都非常配合,难得他这么乖,谢霄自然也没跟他客气,折騰得他半点气力都没了,动根手指都费劲,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结果就是明琮久被抱着下山放上马车甚至回到客栈时都没醒过来,睡了一天,再睁眼时天都是黑的。

  元宝守在一旁,听见声音立刻上来伺候,嘴里还抱怨着:“这相爷也真是,都不知道节制,殿下这身子怎么受得了!”

  明琮久现在喉咙难受得要命,只能摆摆手,指了指桌上的茶壶。

  元宝立刻倒了杯水过来给他润喉。

  喝了几杯水下去,干得冒烟的嗓子才得到缓解。

  明琮久这才道:“不关阿霄的事,他人呢?”

  “在隔壁呢。”元宝小声道,“好像出了什么事,怕吵着殿下休息,相爷便搬到隔壁去了。”

  明琮久皱了皱眉,拿过衣服披上就出去了,完全不顾元宝在后头嚷嚷着让他吃点东西。

  谢霄正在吩咐事情,听见他进来顿了一下,又说了两句,这才道:“先这样,下去吧。”

  那人应了声“是”,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

  明琮久这才走过去,问道:“出什么事了?”

  谢霄看他这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伸手拉他坐到自己腿上,倒了杯茶给他:“罗连青的信,说的确出现了疫病。”

  明琮久皱了皱眉:“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了,解决方法也商量过了。”

  谢霄颔首:“本来控制住了,人都安置在药堂,但娄天德忽然插手,说要把得病的人关起来,不然会传染。”

  明琮久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些人跑了?”

  “嗯。”谢霄叹了口气,“知道他是个废物,没想到废物到这种程度。”

  明琮久也叹气。

  把病人集中隔离起来还好说,毕竟是要治病的,但现在说关,那些病人又没做错事,怎么可能同意。

  “往外逃的人大多抓住了。”谢霄道,“但娄天德手段太强横,不知道后面还会做什么,建州城现在人心有点浮动,罗连青怕是压不住。”

  明琮久会意:“我们得过去了。”

  谢霄点头:“山上的药先采了一点,我们顺便带过去,剩下的他们晚点会送过去。”

  明琮久应了一声:“那我们现在就走?”

  “先吃点东西,不用那么着急。”谢霄揉揉他的头发,“步阳担心建州的药材不够用,列了个单子给我,我们先从相州带一些过去,他们出去买了,估计还得一会。”

  明琮久点头,起身回房间换衣服,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又回谢霄那了。

  相州城还算大,药铺也多,药材不难买,就是花了点时间,一行人出发时已经夜半时分了。

  从相州去建州,快马加鞭也就几天的事,赶到建州时也是夜晚。

  明琮久以为发生了这种事,建州城气氛肯定不好,应该挺安静的,却没想到远远就听见了吵嚷的声音。

  他愣了愣,奇怪地看向谢霄。

  谢霄却是皱着眉,不是很惊讶的样子。

  等马车跑近了,明琮久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吵,城门口竟然是官兵跟百姓起了冲突!

  这几天建州城来的信就没断过,罗连青把情况都跟谢霄说了。

  娄天德知道病人要逃跑的事直接动了军队抓人,闹得人心惶惶的,没得病的也开始害怕了,也想跑,结果全给抓了。现在城里的百姓都想往外跑,娄天德就让带兵守着,一个都不放跑,估计他们要来得再晚一点,这事还能再严重点。

  罗连青能说的全说了,但娄天德根本不把他这个钦差放在眼里,知府跟总兵都是马屁精,娄天德说什么就是什么。对罗连青虽说也不到无视的地步,但态度也是非常敷衍,来来去去就是说自己小人物,自然是听娄天德这座大佛的,又说起太师如何云云,气得罗连青想打人。

  但他不能动手,只能让带来的人尽量安抚着人,拦着官兵动粗,效果却不大。

  知道谢霄要来,他老早就算着时间了出来等着,没想到会碰上这事,急得不行,看见马车过来才重重松了口气,飞一样跑过来迎接:“殿下!丞相!”

  明琮久从车上下来,冲他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罗连青忽然冲在闹的百姓喊道:“这位就是我说的二皇子!现在殿下来了,大家不用担心!”

  明琮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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