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谢霄这个别院并不大, 但胜在精致。

  小桥流水,四季花常开,看上多久都不会腻。

  这会桃花开得好,小道上落了不少花瓣, 像是铺了一条浪漫的红毯。

  明琮久心思一动, 走快半步去挽谢霄的手臂, 刚想跟他说这样很像现代的结婚仪式, 谢霄却把手抽了回来, 问他:“你很冷?”

  明琮久哽住。

  他是很冷。

  但比更身体更冷的谢霄的语气。

  比谢霄更冷的……大概是他那颗可怜的心吧。

  这个谢霄怎么这样!

  一般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亲亲抱抱举高高, 说不冷有他在然后扛着他冲进去泡温泉吗!

  怎么每次他觉得谢霄对他不错的时候,谢霄都能给出一个让人想给他一拳的答案的?

  气呼呼跟着谢霄去了温泉旁,明琮久自顾自脱衣服洗澡,理都不想理谢霄。

  谢霄也没管他,三两下脱了衣服下水,转头就见明琮久还在跟他那条繁琐的腰带做斗争。

  叹了口气, 谢霄朝他伸手:“下来。”

  “我还没脱衣服呢。”明琮久着实无奈, 这腰带是元宝给挑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弄个这么复杂的,是怕他靠自己的努力解开了吗?

  谢霄无奈:“先下来,不冷?”

  明琮久刚想说冷,念头一转又想起刚刚的事, 干脆在池边蹲下跟谢霄对视,声音闷闷地抱怨:“你担心我冷, 刚刚为什么放开我?”

  谢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理所当然道:“靠着我会更冷。”

  噢, 是大反派别扭又难理解的关心。

  明琮久心情瞬间好了, 撑着岸边的石头“咚”一声跳进温泉里,整个人往谢霄身上靠:“那你现在暖和了,帮我脱衣服!”

  提到衣服,谢霄就想起早上的事,面露不快:“为了去寻侧妃精心挑选的衣服,还是自己脱吧。”

  明琮久心情还是很好,语气笃定:“你吃醋!”

  谢霄没答。

  “默认了?”明琮久摇头晃脑地凑过去,笑得比这别院的桃花还好看,“衣服的确是我挑的,不过我是想扮丑点的。”

  “扮丑?”谢霄皱眉。

  明琮久点头:“本来想说大红大紫配点绿,肯定很丑,但是好像……也还好。”

  谢霄目光落在他身上,想了一下,换作旁人穿这衣服还真不一定撑得起来,好不好看一说,至少纨绔子弟那味道是有了,只是明琮久长得好看,什么衣服在他身上都只是点缀他的颜色罢了。

  谢霄心情转好,这才从背后伸手去环住他腰,手指搭上腰带三两下帮他把衣服脱了。

  明琮久非常非常真诚地夸奖道:“你脱衣服真厉害。”

  谢霄:“……”

  懒得吐槽他的话,谢霄直接在水中坐下。

  明琮久也跟着坐过去,整个人贴着他,不安分地蹭,见得不到回应,就越发来劲。

  谢霄起初是想由着他的,但实在不堪其扰,还是将人按住了:“做什么?”

  “跟我玩嘛。”明琮久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有这段时间的教训,谢霄当然知道他说的玩是什么,只是明琮久现在的模样,实在很难看出来。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更多的是期待和好奇,没有半分情/欲,不像在求欢,倒更像缠着主人玩的小狗。

  “我说过,我不会碰你。”谢霄说着闭眼靠在池壁上,抬高声音吩咐道,“酒。”

  这会守在外边的是荻枫,听见传遖鳯獨傢唤应了一声,很快便端着食案过来。

  明琮久立刻伸手去接,却被荻枫躲开了,只接到一片花瓣。

  他一愣,循着花瓣的方向看过去,落在一棵开得正好的桃花树上。

  他这才注意到这温泉其实是露天的,只是搭了半边雨檐,他刚刚跟着谢霄穿过屋子过来,注意力都在谢霄身上,完全没发现。

  “小的来就是。”荻枫应着,将食案放在地上,倒好酒退了出去。

  大概是提前吩咐过,上头除了酒,居然还有下酒的酱牛肉。

  明琮久伸手捏了一块,就着倒好的酒吃了。

  这酒也不是上回喝的那种烈酒,口感清爽,清香回甘,应该是果酒吧?

  明琮久忍不住又倒了两杯,温酒下肚,胃里变得暖融融的,忍不住眯了眯眼,那模样像足了一只餍足的猫。

  “别喝太多。”谢霄提醒道,“后劲大。”

  “怎么?怕我喝醉?”明琮久笑眯眯又倒了一杯,端起另一只杯子递给谢霄,“我酒量很好的。”

  谢霄“嗯”了一声,也不知信了多少。

  明琮久懒得跟他辩这个问题。

  他酒量的确很好。

  上辈子工作的地方有个同事大叔是老酒鬼,有空的时候就爱找他喝酒,喝多了他酒量也就跟着上去了。

  不过那时候喝,大多是偷喝,或是趁着下班那会去灌一顿,虽然那样的时间也很不错,却不似现在这么惬意。

  喝酒泡温泉,还有个大美人陪自己看花听雨,舒服得他都觉得自己要遭天谴了。

  他还记得那个大叔总是絮絮叨叨地让他早点找个伴,别跟他一样,到老了没人说话,只能在工作的地方抓个小年轻唠叨。

  要是可以,他是真想让大叔看看他现在的样子,让他看看自己找了个多好看的伴!

  看他唇边带着笑,谢霄忍不住生出点好奇:“在想什么?”

  “想别的男人。”明琮久将杯里的酒喝了,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谢霄眸色一沉:“别的男人?”

  “嗯,以前的同事。”明琮久伸手拿过酒壶,歪着身子靠到谢霄身上,一边喝一边跟他说,“是个很好的人。”

  谢霄凝着他唇边的笑意,眸色微冷:“怎么个好法?”

  “他总夸我呢。”明琮久笑道,“他说我是好孩子,应该过得幸福。”

  谢霄神色微松:“这就叫夸你了?”

  明琮久点头:“因为我老抢着帮忙,我去了之后,他的工作轻松很多,他一直以为我是勤快呢,其实是因为那份工作钱多,我不勤快点被赶走了怎么办?”

  听他说起以前的事,谢霄耐心也多了起来:“夸你你就开心了?”

  “谁不喜欢听好听话。”明琮久笑着抬头,“我夸你好看,你难道不开心吗?”

  “我知道我长得好。”谢霄道。

  明琮久哼哼:“自恋。”

  谢霄笑了:“自己不清楚,难道别人看你的眼神还看不出来?”倒不如说明琮久这样毫无自知之明的才是真的奇怪。

  “别人看我的眼神也都不怎么样。”明琮久伸手用脸颊蹭蹭谢霄手臂上的肌肉,笑呵呵道,“倒是年纪比我大一点的比较乐意跟我玩,有个姐姐还把她吃饭的手艺教给我了呢,她特别厉害,不过我就学了点皮毛。”

  “什么手艺?”

  明琮久想了想,说:“易容。”

  “未来的易容术……想必比现在更厉害吧?”

  明琮久点头:“那是,把你变成什么样都行,不过……跟现在的易容术可能不太一样。”他说着,又喝了一杯酒,“不止易容,未来很多东西都没有了,比如……唔内功?你会吗?”

  谢霄点头,虽然不是习武就有内力,但他的确有。

  明琮久道:“未来看不见这个的,在看见你之前我都觉得那些只是话本里才有的东西。”虽然他现在也在小说里就是了,“还有暗器,我看话本里的人都是刷刷就能把暗器丢出去,那个也要内力才做得到吧?”

  “不用。”谢霄道,“只是一点技巧罢了。”

  他说着目光转了一圈,伸手拿了不远处一块小石子捏在指尖,随手一弹。

  “啪”一声,立在岸边的桃树上一根枝丫直接折了。

  明琮久一愣,惊讶得眼睛都圆了,看着谢霄的眼睛都是亮的:“真的不用内力吗?”

  谢霄倒是没想到这点小玩意能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笑着点点头,又捻了一片叶子在手上。

  明琮久眼睛更亮了:“摘花飞叶?真的可以?”

  谢霄说话,直接甩手一扔,那片叶子就像一片锋利刀片,钉在了桃树上。

  明琮久看着谢霄的眼神已经变成崇拜了:“那我也可以学吗?”

  “让荻枫教你。”谢霄摸了摸他的头,“学会了,以后带点暗器在身上,必要的时候可以保命。”

  “好!”明琮久开心了,又倒了一杯酒去碰谢霄的杯子,“我一定好好学!”

  看他自顾自在那喝,谢霄也不提醒了,让荻枫又拿了酒来。

  明琮久喝,他也喝。

  他的酒量不敢吹千杯不醉,但起码是比明琮久好的,至少明琮久开始耍酒疯的时候他还能清醒地拉住他。

  “我,我想出去跑圈。”明琮久声音含糊说着就要爬出池子,谢霄赶紧抓着他的手把人拉回来。

  谢霄头疼:“衣服都没穿,出去跑圈?”

  “没关系,这样才开心!”明琮久试图挣开他的手,但谢霄力气比他大太多了,无论他怎么挣扎,那只手都像铁钳一样箍着他。

  明琮久心思一转,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就拉:“你想跟我一起去就说嘛,害羞什么……”

  谢霄只好把人拉回来,按回水里,低声喝道:“安分点。”

  明琮久懵了懵,皱着眉转向谢霄:“你干嘛这么凶!”

  他语气又是委屈又是责怪,好像这些日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借着这口酒才有胆子说出来,听得谢霄都愣了:“我很凶?”

  明琮久重重点头:“超——凶!”他说着又模仿老虎“嗷呜”吼了一声,见谢霄皱着眉一脸一言难尽的样子,“咯咯咯”笑起来。

  原本就跟不上他思维的谢霄,在他喝醉后,彻底看不明白了。

  明琮久毫无自觉,又过去拿酒壶灌了一大口,顺手抓了一片叶子回到谢霄面前递给他:“唔唔唔唔唔……”

  “把酒咽下去。”谢霄皱眉看着他鼓鼓的脸颊。

  明琮久这才把嘴里的酒吞了,冲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教我!”

  谢霄接过叶子,随手扔了在水上。

  明琮久立刻跑去捞:“你干嘛扔掉!我那么努力捡的!”说完又拿着叶子回去递给他,“教我!”

  谢霄这回扔得更远,将人按在身边不让他乱跑。

  明琮久也不执着,叶子没了,转头就去骚扰谢霄,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一样往他身上挂。

  热度从相贴的皮肤上漫来,添了几分莫名的暧/昧。

  谢霄只好按住他:“别乱动。”

  “干嘛,这就受不了了?”明琮久笑呵呵地凑过去,将唇瓣贴着谢霄的脸颊胡乱蹭。

  他视线开始有些模糊,总也对不准那两瓣唇想口勿住的唇,着急起来就干脆伸出舌頭像只小狗去舌忝谢霄的下巴。

  这么弄,口勿没讨着,倒把谢霄蹭上火了。

  他垂目看着明琮久,对上的却依旧是一双干净的眼睛,就算带着渴望也是干干净净的,好像现在做的一切都与情/欲无关,只是好奇心使然。

  但他不能碰明琮久。

  谢霄闭了闭眼,想起前不久在凤仪宫时的事。

  他跟明琮久之间的变化,顾幼皎自然是有所察觉的,那日他下朝,顾幼皎便让人将他半路截走了,为的就是提醒他最开始的约定。

  顾幼皎始终是皇后,虽说不是亲生的,但太子跟四皇子依旧得叫他一声母后。

  只要这两人不是那么丧心病狂对她动手,那两人无论谁登基,最后都得尊她为太后,但明琮久不一样,他作为废太子,永远都会是新皇心头一根刺,被收拾也是早晚的事。

  所以顾幼皎找到他,和他做了一个交易。

  顾幼皎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满足他任何要求,作为交换,他必须答应顾幼皎两件事。一是护住明琮久,只要他有一口气在,都必须把这位殿下保护好,二就是不碰明琮久,一辈子都不能碰他。

  对那时的他而言,第二个条件相当于不存在,他本来也对那个傻子没兴趣,但如今却不同了。

  谢霄不傻,他自然知道从明琮久受伤后醒来的那天起,他们两人之间在发生什么变化,他也乐见其成。

  顾幼皎不过是担心自己伤了她儿子,所以才提出这么个条件,只要他对明琮久好点,顾幼皎大概不会多说什么。

  但他没想到顾幼皎居然会再次提起不让他碰明琮久的事。

  他自然不肯,顾幼皎急了,甚至说:“你要是敢碰我儿子,就算豁出这条命,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谢霄笑了,他素来嚣张,就是对着皇后一样:“娘娘难道觉得这样我就会怕?就算是顾家出手,我的回答也一样,我想要的东西,谁敢拦着,我就杀了谁。”

  顾幼皎自然是知道他的脾气的,不然当初也不会选他当明琮久的夫婿,如果要说满朝文武有谁能在那两个兄弟手里护住明琮久,那也只有谢霄这个疯子了。

  “谢霄!!”顾幼皎气得声音都尖了几分,“你别乱来!!小玖有病的!!”

  后来他才知道明琮久身上是有隐疾,但具体是什么问题,顾幼皎却咬死了不肯说,他也找步阳问过,步阳却说明琮久身体健康,没有什么问题。

  顾幼皎很清楚他不是沉迷享乐的人,否则找几个美人代替就是,没必要为了这点事得罪顾家,可谢霄既然开口,那就是动了心思了。

  她算准了他不会拿明琮久的身体做赌注。

  “乖,别闹了。”谢霄语气温柔,像在哄小宠物。

  明琮久还是不依不饶的。

  谢霄只好由着他,自己一口接一口地和喝酒,像一块点不化的顽石。

  明琮久闹了一会也累了,动作渐渐小了,最后靠在谢霄怀里迷迷糊糊地说着呓语,清浅的呼吸搭在颈窝,睫毛像羽扇一样扫在他下巴上,痒痒的。

  谢霄轻轻将人推开一点:“起……”

  话没说话,肚子上就被明琮久膝盖撞了一下。

  谢霄皱了一下眉,按住他乱动的腿。

  明琮久立刻不乐意了,抽了两下把腿抽回来,挪到旁边靠着池沿坐着,用脚不轻不重地踢他:“你不喜欢我。”

  谢霄不言语,只是闷头喝酒。

  “你不喜欢我!”明琮久又重复了一遍,委屈巴巴。

  谢霄依旧不答,看着他。

  明琮久诡异地明白了谢霄的意思,说:“你喜欢我,为什么都不跟我做?”

  他说完,见谢霄不搭理他,又踢了他两脚,都不重,反而像调/情,挠得谢霄心痒。

  谢霄放下杯子,捉住他的脚,另一只手拿着酒壶继续喝酒。

  明琮久挣不开,干脆趴在池边哼哼唧唧抱怨,抱怨了一会自己就睡着了。

  温泉里一下安静了。

  谢霄慢悠悠把壶里的酒喝完,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握在手中的玉足,白皙漂亮,好像最好的大师精心雕刻的艺术品,眼睛放上去就再也挪不开了。

  虽然不能碰,但做点别的……

  谢霄眸色暗了暗,将那只脚放进水中。

  雨落屋檐,水波轻漾。

  待到雨停,夜色已经深了。

  谢霄坐在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人,思绪百转,手指轻敲着膝盖没说话。

  戎铁半跪在地上低着头,等着他的吩咐。

  “让步阳过来一趟,还有,让人出去找民间有名的大夫,有一个算一个,都找来见我。”谢霄吩咐下去,戎铁应了一声走了,谢霄这才在床上躺下,伸手熄了烛火。

  *

  第二天明琮久起来的时候头疼得要炸了。

  他怎么就忘了,现在这身体不是他的,原身估计都没喝过酒,第一次就喝那么多哪受得了,何况那酒后劲是真大,后面他都有点神志不清了。

  不听老人言,吃亏不花钱。

  虽然谢霄也没大多少……

  嗯?等等!

  他,跟老公赤身裸体泡温泉,还喝酒喝多了,这不是传统的喜闻乐见剧情吗?谢霄有没有趁机干点平时不能干的事?

  明琮久立刻检查了一下身上,没有奇怪的痕迹,没有身体酸疼,后边也没问题,什么都没发生。

  所以谢霄是真不行。

  明琮久气得挠床。

  听见他的动静,长安立即推门进来:“殿下,要用早膳吗?”

  “要。”明琮久坐直了,他昨天晚上根本没吃东西。

  长安应下来,又道:“相爷说殿下昨日淋了雨,未免感染风寒,请了大夫来。”

  他说完便离开,换了步阳过来。

  看见他,明琮久露出笑容:“大仙,你来啦。”

  步阳差点崴了脚,哭笑不得:“殿下叫得我感觉自己像个神棍。”

  明琮久乐呵呵下床,脚踩到地上时“嘶”了一声,烫到似的缩了回来。

  疼!

  抓住脚翻开,明琮久奇怪地看着脚底板。

  红了一片,虽然没破皮但是有点刺疼,什么时候弄的?

  皱着眉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他记得自己跟谢霄泡温泉的时候喝酒了,还说了点以前的事,气氛很好,他就多喝了几杯,后来就有点晕乎了,然后干啥了来着……

  明琮久愣了愣。

  他发现自己的记忆断在裸奔那了。

  他不会真去裸奔了吧?

  明琮久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这也太社死了,他以后要怎么面对谢霄?

  不对,他可能没脸回相府了,以后要在这别院里每天回忆着这件事,直到终老。

  太惨了。

  步阳拿出脉枕,见他一脸生无可恋的,皱了皱眉:“殿下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明琮久目光空洞地看向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忘掉特定的记忆?”

  步阳不了解情况,倒真想了一下:“让人失忆的法子倒是有很多,可要让人失去特定的记忆,只是听过传闻,却没见过。”

  明琮久心死了,面如死灰躺在床上。

  步阳见状赶紧过来给他号脉,身体健康,真没什么问题。

  但谢霄却劳师动众去找大夫,难道这殿下身上真有什么少见的隐疾不成?

  出于一个大夫的责任心和探知欲,步阳坐下来询问了他一些问题。

  明琮久都是摇头,只在被问起最近有什么不舒服的时候,非常不好意思地祭出了自己的脚。

  步阳还没厉害能诊出因由,检查了一下确定说没什么问题,开了外敷的药给他就走了。

  谢霄这会正在院里练/枪,见他出来便招手:“怎么样了?”

  “殿下没什么问题。”步阳迟疑道,“也可能是我医术不精,将军不妨再问问其他人。”

  谢霄颔首,让人走了。

  明琮久自己擦好药便起身披了件衣服,踮着脚出去了,那模样莫名多了几分鬼祟。

  谢霄看见,皱着眉叫住了他。

  明琮久一僵,讪笑着转过头,看见院中的谢霄时目光一亮。

  谢霄今天穿了件玄色四合如意纹箭袖,同色腰带,一头墨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少几分规束,多了几分恣意,看惯了他宽袍大袖的正经模样,忽然看到这样的打扮还挺新鲜的!

  最重要的是好看啊!

  “你这样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明琮久夸奖道。

  谢霄却是皱眉,这不就是说他老?可二殿下也只比他小了几岁。

  “我问你。”谢霄叹了口气,“你之前,究竟几岁?”

  “十九。”明琮久道,“比你小了快十岁呢!”

  谢霄沉默了。

  十九,那他对明琮久而言年纪确是过于……年长。

  “你不会真介意吧?”明琮久有点惊讶,刚想跑过去,落地的脚瞬间让他倒抽了一口气,只好不情不愿地踮着脚慢慢挪过去,“人家都说找年纪大的好,会疼人。”

  谢霄看了一眼他的脚,没说话。

  疼人?

  明琮久以为他是想起昨晚的事了,瞬间炸毛了:“你不准想了。”

  “什么?”

  “昨晚的事。”明琮久满脸凄风苦雨,“我喝多了发疯而已,我要是知道我会去裸奔我打死也不会喝的!”

  谢霄:“……”

  谢霄:“……我拉住你了,没奔。”

  “我知道不对……嗯?我没裸奔?”明琮久耳朵竖起来了,眼睛亮亮地看着谢霄,“真的?”

  谢霄点头。

  “那我的脚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自己在院子里乱走,磨的。”谢霄扯谎扯得面不改色心不跳,“下次别这么干了。”

  “哦。”明琮久摸摸鼻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辛苦你了。”

  “不,你比较辛苦。”谢霄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走过去把人打横抱起来,“不饿?”

  “长安去拿饭了。”明琮久晃着腿,“你今天不上朝么?”

  “休沐。”

  “噢。”明琮久把下巴垫到谢霄肩上,懒洋洋道,“那我们今天就呆在这边了?”

  “你喜欢可以留下。”谢霄道。

  明琮久连忙摇头:“你回去那我也回去,自己一个人没意思,我去跟荻枫学使暗器!”

  谢霄“嗯”了一声,带着他吃完饭就回去了。

  相府门口停了两辆马车,他们回去被堵了个正着。

  明琮久好奇地探头看,却看不见里面的人,只好转头问谢霄:“你约了人啊?”

  “是你兄弟。”谢霄说完,把两只狗塞进明琮久怀里,带着他直接朝门口走,看也没看那车。

  车内的人几乎同时出声:“相爷/丞相。”

  耳熟。

  明琮久又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明琪风跟明瑱尧从马车上下来,惊奇道:“他们怎么混一起去了?”

  谢霄对他们兴趣不大,假装没听见,直接拎着嘴巴没停过的人回了府,门卫立时出手拦住了跟在后面的两人。

  明瑱尧气得脸都绿了,这个谢霄!分明听见了,装没听见就罢了,居然让人拦他!!

  “让开!”明瑱尧喝道。

  两个门卫依旧拦着,恭恭敬敬道:“这里是丞相府,就算是皇子殿下,没有相爷的命令也不能擅闯。”

  明瑱尧怒道:“你们也知道这是丞相府!我看谢霄的派头比皇上还大!”

  门卫巍然不动:“四殿下慎言。”

  明瓒修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明瑱尧闹,心中暗笑。

  嚣张到谢霄头上,真是不要命了。

  明瓒修收拾起笑脸,态度温和:“我是来寻二皇兄的。”

  听见是找明琮久,两个门卫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人应道:“小的这就去通报。”

  他说完就进府了,过了一会便出来把人请了进去,一起的还有声称来都来了正好也见见皇兄的明瑱尧。

  谢霄还有事,交代荻枫注意些就走了,因而厅中这会也只有明琮久在。

  他脚底不舒服,踩着难受,就搬了把椅子,将腿横在上面,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肚子上还躺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像一滩好吃懒做的纨绔子弟。

  两个弟弟见到他这模样都是皱眉,但一想这是明琮久,又觉得也没什么了。

  明瓒修来的目的尚不明,明瑱尧却是很直接,一坐下就道:“太子被父皇禁足了。”

  明琮久摸着肚子上的小狗,乐呵呵地冲他笑。

  明瑱尧下一个问题瞬间卡在喉咙里了。

  他本来是想探探谢霄的口风,这次出手对付太子,是不是有要支持他的意思。

  往常谢霄对付太子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一般转头就会来给他找麻烦,像这样闹到他父皇发怒还没扭头对付他的情况着实少见,他才会特地过来,结果谢霄根本不乐意见他。

  难道真跟传闻一样,是为了他这个二皇兄?

  明瑱尧看着明琮久的眼神变得谨慎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还是别惹他了。

  想明白这些,明瑱尧看着明琮久的笑容多了两份真诚:“我从太子皇兄那回来,就顺道来看看二皇兄,顺便给你带点礼物。”他说着让人拿了个小木箱递给明琮久,里头是一只青玉狮,“听说你喜欢父皇赏太子的那只狮子,正好我也有一只。”

  明琮久恍然。

  这人就是去嘲笑明琪风,顺路来看看他这个导致这一切的便宜哥哥,最好是可以嘲笑一下明琪风。

  明琮久接过那只青玉狮,看着明瑱尧的笑容立刻真诚起来:“弟弟!”说完还让人送了一盘子点心给他。

  其实明瑱尧这个人心思没那么坏,尤其是跟太子放在一起比,甚至可以说善良。

  就是嚣张跋扈惯了,什么好东西都觉得是自己的,什么都想要,包括皇位,撇开这点来说,他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能跟太子斗得有来有往完全赖着身边有能人。

  大概是没想到还能收到回礼,明瑱尧看见那点心居然还有点受宠若惊,不过他跟这个傻哥哥也没什么好说的,吃了两口点心就开开心心走了。

  倒是明瓒修,也不说目的,坐下来就是跟他拉家常。

  他知道明琮久的病在好转,明琮久也不好装到底,慢吞吞应两句,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在发呆居多。

  明瓒修却极有耐心,笑眯眯跟他说起自己上回办差遇到的事。

  明琮久对这些不感兴趣,到后面就低头专心撸狗,等到明瓒修说得没话说了,才让人把他送走。

  “神经病。”明琮久冲门口的方向呲牙,抱着狗回去找谢霄,

  谢霄正在临时的书房里写信,听见他来头也没抬起:“什么事?”

  明琮久拉着椅子坐到谢霄对面,见他不反对,立刻发挥蹬鼻子上脸的本事,把脚从桌底下伸过去,放在谢霄腿上。

  谢霄只是手上顿了一下,没说什么。

  明琮久见状心情特别好,晃着脚丫跟他说起刚刚的事。

  谢霄却一点不意外:“早晚会来。”

  明琮久不解。

  “明瑱尧来探口风,明瓒修……”提起这个人,谢霄嗤了一声,“也想来拉拢我。”

  “你?”明琮久觉得谢霄又在自作多情了,“他可是一直在外面跟我聊天,是我哦。”

  谢霄“嗯”了一声:“因为他很清楚我不会帮他,那倒不如从你下手,毕竟他跟其他人比,优势不就是跟你关系好?”

  明琮久还是有点懵:“他是想求你什么事吗?还绕这么大一个圈。”

  谢霄伸手用笔杆敲他脑袋:“他也是皇子,你说他想要什么?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明琮久愣了愣,震惊了:“他也想争皇位?他拿什么争?!”

  “谁知道,不自量力。”谢霄嗤道。

  “那也说不准哦。”明琮久笑起来,“如果你帮他,他说不定真能赢呢?”

  谢霄乜他:“我为什么要帮他。”

  明琮久皱起眉。

  原著中谢霄的下场那么差,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不站队的问题,最后不管是谁登基,都会看他不顺眼。

  “我觉得你还是选一边比较好。”明琮久试图劝他,虽然站队输了下场也不好,但谢霄不站结局也一样,反正都是死,那还不如赌一把。

  “谁说我没站。”谢霄放下笔,似笑非笑地看着明琮久,“我是坚定的二皇子党。”

  明琮久:“……!!!”

  “说了我不想做皇帝!”明琮久怒道,“我的梦想是做一个有钱的逍遥王爷!”

  谢霄:“我也说了,我不想让你做这个王爷。”

  明琮久气得踹他,脚底蹭到衣服又刺疼,“嘶”一声缩了回来。

  谢霄把他的脚拉回去放在腿上,问道:“药呢?”

  “上过了。”明琮久道,“说是过两天就好了。”

  “蹭掉了。”谢霄说着伸手让明琮久拿药出来,自己给他涂。

  他的手指有点凉,贴在皮肤上很舒服,就是蹭着有点痒。

  明琮久蜷着脚趾,忍不住笑:“痒。”

  “忍一忍。”谢霄道,“这几天尽量别走路,省得耽误恢复。”

  “好哦。”明琮久趴在桌上,黑漆漆的眼珠盯着谢霄,“你这么关心我,我真是受宠若惊。”

  谢霄看了他一眼,哼笑道:“你的要求可真低。”

  “那得看人好不好。”明琮久说着,用脚底蹭了一下谢霄正在上药的手,将上头的药蹭到他手背上,“我们相爷可不是温柔的人,你看,要是换作别人这样,头都让你打掉了。”

  谢霄看着手背上的药,微微皱眉。

  明琮久见状立刻缩回脚,脖子也跟着缩了缩,认错极快:“我错了。”

  谢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他记得昨晚明琮久就说过他凶,虽说只是酒后胡言,但现在看来,多少是有几分真的……只是皱皱眉就怂了,有必要这么怕?

  自省片刻,嚣张多年的谢霄,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还真有点凶的。

  想了想,他忽而道:“你还记得上回赏花的事么?”

  “记得。”明琮久不解,“怎么,太子要结婚了?”

  谢霄摇头:“我可以让太子妃换人。”

  明琮久越发不解了:“可你当时明明是赌那个姑娘会当太子妃。”

  谢霄“嗯”了一声:“你不是……不想我凶你吗?”

  明琮久再次愣住,几息后才明白过来谢霄的意思,顿时笑得眼睛都弯了。

  又来了,又是大反派特别的疼人方式,想宠他就直说嘛,还非要找个借口,到时候少不了还得假模假样说自己是被逼的,真是可爱!

  “这样不好吧。”明琮久扭捏地冲他眨眨眼,“明明是你赢,还这么让我,我心里不安乐,不如算扯平,你以后不凶我,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好不好?”

  说完,疯狂朝谢霄眨眼暗示。

  只要谢霄开口,不管是什么姿/势他都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玖:为了性/福生活,我真的付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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