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宗主的肉麻话，逼退了一众人。
漫长的夜，也逐渐向西而去。
旭日已来。
光芒穿破层云，洒落大地。
黑先生在光明之中，板着一张脸，对他们进行了更加惨无人道的训练。
“今日，百米一变换。”黑先生仿佛恶魔，露出了狰狞的笑容，“要是谁慢了，跟不上……”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
但谁不明白他的意思？
“是！”学子只能苦笑着应答。
黑先生拿出两个沙包，丢到肖尧面前：“绑上！”
沙包里面包的，当然不是沙。
能将地面砸出来一个大洞的，谁敢说是沙子？
除非他是个傻子。
商子高试着去提了一下。
第一下，差点没提起来。
后来提起来了，但是那张俊脸，也被憋红了。
其他人不信邪，也要去试一试。
结果，自然是被打脸了，还打得不轻。
黑先生也不阻拦，免得落人口舌。
“别说我们神州学院包庇学子。”黑先生冷笑一声，“肖尧胆敢无视联赛赛制，这就是惩罚。你们要是自认能受得住，那就不妨来试试。”
其他学子：“……”
不敢不敢。
像绑了座假山在两条腿上似的，谁还跑得动啊！
还不准用灵力帮衬，那不是要找死吗？！
黑先生看向肖尧，催促道：“还不赶紧绑上！”
肖尧揉了揉耳垂，也只能绑上了。
沙包一上脚，肖尧就感受到了传来的重量感。
虽说他本身力气大，但绑着两座假山重的沙包跑，也是够呛的。
想当然的，第一轮被黑先生抽得最多的，就是肖尧了。
“跑起来！看什么！再看一起打！”黑先生吼道，“都皮厚了是不是？”
大家只能留下个同情的眼神，往前跑去。
颜容与顿了一下，黑先生的鞭子就抽了过去。
“不能陪。”黑先生道，“你今日陪他，难道你能保证每一个呼吸的时间，你都能陪着他？！跑！”
颜容与看了满脸汗的肖尧一眼。
肖尧朝他一笑，温声道：“不用管我，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好。”颜容与点头，向前跑去。
肖尧看着颜容与跑远的身影，努力适应自己脚上的沙包。
黑先生抱着鞭子，幸灾乐祸道：“怎么？后悔了没有？”
“不会。”肖尧道，“多谢先生磨砺。”
他朝黑先生露出个笑容来。
脚上这两个沙包，对他而言，算不上多大的惩罚，反倒是训练他适应性的好办法。
肖尧知道，他要做的事情，肯定也是瞒不过这群先生的。
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当作不知道这件事情罢了。
可大家也都在借着机会，光明正大给他更多的锻炼机会，更多的指导，还让别人无话可说。
这样的心意，肖尧怎么会觉得后悔。
他们这样的做法，只会让肖尧愈发坚定自己的选择。
万死，而不悔。
何况是区区的加练。
黑先生得了肖尧的感激，浑身都不自在。
这小子，平时可不这样。
“我走了，你自己悠着点。”黑先生摸了摸鼻子，一溜烟追上没对上要求的学子。
唰——
那鞭子一下就抽中了一名学子。
“慢点，跑这么快，时间一到就越线了，会不会控制速度！”黑先生中气十足的怒吼声传来。
肖尧抬手，擦掉自己额角的汗水。
脚下的千斤之力，拉扯着他。
跑了十多遍之后，学子开始摸出来规律，知道怎么样才能赶到恰恰好的速度。
那时候的肖尧，才刚刚适应脚下的沙包。
月落西山，大家也就散了。
神州主队的学子，还留在原地。
“怀远师弟，我们陪你练。”商子高连同甲乙丙三级的师兄，他们如是说。
肖尧摆手：“不用了，我怕是要练到子时才行。”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控制着自己脚下的沙包：“你们赶紧回去该吃吃，该睡睡，给我留点夜宵就好。”
百里无咎主动道：“我们回去，晚点给怀远兄带点吃的过来。”
陪着也是无用，不如做点有用的事情。
“我陪怀远，你们吃完，帮我们带点东西过来吃就好。”颜容与道。
颜容与陪的话，大家也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别人是未来的道侣。
他们也就回去了。
“怀远感觉如何？”颜容与跟着，慢慢跑在肖尧旁边。
“还行。”肖尧笑道，“要是这样训练下去，怕不是没有灵力，我也能有一双飞毛腿。”
颜容与点头：“怀远所想的事情，一定都能成真。”
肖尧失笑。
这是什么大滤镜看他，才有这样的想法。
“承我们行止贵言。”肖尧也没有辜负好意，笑着回道。
颜容与跟着轻笑一声。
他在心里暗想，像怀远这样的人，要是所想都不能成，那这破老天，就真的是不开眼了。
届时，他倒是不介意给不开眼的老天开开眼。
肖尧和颜容与说笑了几句之后，就开始认真练习了。
“像你这样跑，跑到猴年马月还是这个鬼样子。”黑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嘴上叼着一个灵果出现了。
他咔咔啃光灵果，把果核一丢：“听我的。”
肖尧点头。
“灵光聚丹田……”
黑先生的话，随着东边淡月，慢慢升起。
如是练了一个时辰，肖尧发现，自己开始不会乱喘气了，对力度的控制，也恰到好处。
黑先生露出一个笑来：“还行，挺聪明的。”
“谢谢先生指点。”肖尧拱手行礼。
礼多人不怪么。
“别给我来这一套，肉麻。”黑先生嫌弃地摆手，“你们这群有天赋的孩子，不要老是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就不听老人言。我们积攒多年的经验，多年在生死之间悟出来的东西，也是够你们活用一辈子的。”
他难得啰嗦了一段话。
“是。”肖尧笑道，“那就更应该谢谢先生了。”
好意要心领，更应该被感谢。
黑先生上下打量肖尧，差点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你吃错什么东西了？”他说道。
肖尧：“……没有，我一直是这样的。”
唔，只是体术课上，经常斗智斗勇，黑先生还没见过他这一面。
“啧。”黑先生搓了下自己的手臂，“难怪蔡老和老傅都说你是个不错的孩子，敢情你小子能装呢。”
肖尧只是垂眸轻笑。
“行了。”黑先生看了一眼虚空，“有人要来了，我就走了。”
“别说我来过。”他如是叮嘱道。
肖尧应道：“好的，黑先生。”
黑先生的踪影消失没多久，百里无咎和夏云海的身影就显示出来了。
在他们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崽子。
“怀远兄！行止兄！我们来送饭了！”夏云海摇着自己手上的食盒。
肖尧刚练完一轮，肚子已经饿得凹进去了。
这饭菜，来得正是时候。
“我们没来早吧？”百里无咎道。
夏云海道：“怎么会早，我们太晚了！怀远兄和行止兄，一定快要饿死了！”
“还行，没死。”颜容与道。
他伸手接过肖尧递来的碗筷。
——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也不会忘记让他先吃。
夏云海：“……行止兄，这只是个比喻。”
他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没听懂。
“嗯。”颜容与瞥了他一眼，道，“可以换一个好听的。”
夏云海：“……”
行吧，是他错。
肖尧一连吃了五碗饭，才算是饱了。
“你这是多辛苦啊。”夏云海皱着眉头，看肖尧狼吞虎咽。
肖尧摆手：“我没事，你不用联赛，还是先去晚课吧。”
夏云海大惊失色：“完了，差点忘了纪先生的课！”
神州学子联赛期间，是放假自由观看比赛的，可一旦联赛结束，就要正常上课。
夏云海赶紧就跑了。
肖尧看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好笑。
有些人，始终天真如初，也挺好的。
肖尧歇了一刻钟，又开始训练。
按着黑先生教的，他又跑了十遍，总算是能做到随着心意控制自己脚下速度。
那时候，月亮都开始西斜了。
肖尧强撑着洗完澡，连头发都没来得及用灵力烘干，就困倦得睡死过去。
颜容与拿了一条大毛巾，给他一点点把头发绞干。
他用指腹滑过肖尧眼下的青黑。
第二天一到，他们就要就连被长青学院和白龙学院的先生折磨。
肖尧再次被添上了额外的任务。
相较黑先生，白龙学院的先生对他更加不留情。
商子高看肖尧挨了好几次木剑，差点忍不住冲动，跳出去叫嚣。
反倒是颜容与将他按住。
“别冲动。”颜容与道。
要是他握剑的手，没把剑柄捏碎，想必这句话会更加有说服力。
“这只是木剑。”白龙先生面若冰霜，“要是真剑，你就算不死，现在也是重伤。”
肖尧捂着自己生痛的肩膀，笑道：“我知道，谢谢先生指点。”
白龙先生眼睛动了一下，上下打量肖尧。
原本以为会是个不服气，难处理的刺头，没想到会和这么多人口中的“肖学子”，有点不一样。
只是这点不同，还不足以让白龙先生动容。
他眉眼冷厉，如他手上木剑：“继续拿起你手中的木剑，攻击我。”
肖尧点头：“得罪了。”
他手腕一横，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