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疗院。
艾戈的病房迎来几个大人物, 诺朗德一行人站在玻璃窗外观察隔离房内的艾戈，神色略显焦虑。
“俞医生，确定不能叫醒元帅吗？”连承问道。
俞河摇头, 把手中的检测资料递给四人，不紧不慢道：“元帅的失控有帝国影子，信息素干扰剂的作用想必几位元老很清楚。”
“换作平常不足为患, 可元帅当时身处失控状态，信息素本就不稳定, 又在那么多杂乱的信息素当中吸入毒素，已经严重影响根本。”
“如今陷入沉睡是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 若是强行唤醒，轻者精神受创, 重者有生命危险。”
斩钉截铁的言语让几人沉默，没想到艾戈的情况比他们预料得更加复杂, 可前方战事告急, 如果没有和麦基思对抗的人坐镇, 联邦大危。
“就没有其他降低损伤的办法吗？”诺朗德问道。
尴尬挠头，俞河佯装羞愧, “很抱歉, 俞河能力有限, 没有更好的办法唤醒元帅, 保持身体机能不退化至自然清醒已是极限。”
怒目而视, 凯恩博刚想斥责俞河废, 三道刀眼幽幽朝他飘来。
沉默几许，孟斯戴说道：“信息素研究的两位教授都看过没有, 让他们过来想想办法。”
对此，俞河回答：“冯老和耿老在元帅出事时来过几次, 他们也无计可施。”
诺朗德见状摇头叹息：“算了，今天先到这吧，我们几个人杵在军部影响不好。”
含笑目送几人离开，俞河看眼病房里躺着的人，只感觉一阵头疼。
陪着艾戈演这么大一场戏，说不紧张是假的，一旦被人发现实情，艾戈不会有事，他可能要被人身攻击到自闭。
从唏嘘中挣脱，俞河立刻把军疗院发生的一切禀报艾戈。
艾家。
把自己关在书房，艾戈一遍又一遍翻阅计划手札，那一道道用不同颜色修改的笔记就是他对待人生的态度。
外人眼里，他是暖阳，是星光。
实则不然，他很清楚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这本圈住别人未来的手札就是证据。
嘀嘀嘀——
终端响起。
放下东西，艾戈目不转睛地注视俞河发过来的消息，他要的东风到了，可风力还不够。
思索几许，他给一个不怎么联系的人发去消息。
联邦附属星球，一名老者悠闲地跷二郎腿闭目养神，手边摆放着精美的茶具。
他住在一个信奉鬼神的小村里，八年前抵达这里时，尼卜达还是个一身上位者气息的老将，如今显然完美融入这里的生活。
终端不适宜的响起打断休息，他郁闷地点开消息，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幽光。
“这小子搞什么名堂？”尼卜达扶着自己养了八年的胡须喃喃自语，干脆拨通艾戈的电话。
“艾家小子，你要散播精神复苏法干吗？”
“尼老，我遇上了点小麻烦，寻求您帮忙。”
咧嘴一笑，尼卜达调侃道：“四年前大战你没影，如今倒是想起我了。”
“尼老的本事我自然清楚，这不是怕您把风头全抢光嘛，我好不容易拿下的元帅位置可不能这么丢了。”
“你这油嘴滑舌的功夫是日渐长啊，比你爷爷强太多，行吧，这忙我帮了。”
闻言，艾戈恭敬道谢：“感谢尼老相助，我回头让人多寄点新研制的小东西过去，麻烦您跑一趟。”
待电话那头的尼卜达挂断电话，艾戈立即给副官下达命令，让后者开始宣扬玄学。
主星某条小巷。
“听说了吗？联邦和帝国的第一次碰撞以惨败告终，唯一的捷报居然是艾元帅此前的未雨绸缪，只有元帅能带领联邦走向胜利。”
“元帅现在昏迷不醒，不知道谁说他信息素根基受损，难以站出来啊！”
“真的假的？元帅病得这么严重？我还以为他只是小小的失控。”
……
“帝国这次带兵的人是帝国那个变态元帅，要想在这次战争取得胜利，我们很大可能依赖艾戈元帅，可人不醒怎么办？”
“信息素受损影响识别吧，这不是好事吗？元帅以后不会再受其他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影响。”
“好事个屁，没有信息素压制难以服众啊，只怕会被人取代位置”
……
“物理疗法不行，要不试一试民间的精神疗法，就是元帅孑然一身，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人。”
……
乱七八糟的舆论开始蔓延，经由不同人转述，最后演变成艾戈是联邦的希望，必须想办法治好艾戈。
诺家。
诺朗德黑着脸注视眼前一切，紧拽诺兹整理出来的各种证据，咬牙切齿问道：“这些都是从哪里找到的，可信度高吗？”
“我查到白濯所在地，他被孟家关起来，就是防止诺家找到。”
“不光如此，母亲当初的事端也跟孟家有点关系，凯恩博故意让凯尤萨吸引白濯，为的就是给其子安排最适配的omega。”
面无表情禀报结果，诺兹在艾戈那得知部分真相后就开始搜查，居然发现凯尤萨和白濯的信息素匹配度极高。
要不是凯尤萨在元帅争夺中失利，说不准现在迎娶孟易的人就是此人。
闭上双眼，诺朗德深吸一口气，松开被他捏皱的资料，“这个老狗居然算计诺家，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眼下先处理联邦的事情，之后再和他慢慢算账！”
说着，他偏头看向诺兹问道：“你最近多去军部看看艾戈吧。”
“？？？…”内心疑惑，诺兹不解道，“您不是不准我和艾戈来往吗？”
“……”这问题显然把诺朗德问住了，他倒是不想诺兹去，可民间疯传的精神治疗法确实有根据，虽说玄学了点，但尼卜达值得相信。
这位老者是联邦军部曾经的常胜将军，艾夕泽大展本事后他便自主退位，于艾家有很大的交情，只可惜艾夕泽走得早，尼卜达没了交心的人，就到偏僻星球生活。
这层关系鲜为人知，就连艾戈也是在艾家出事才清楚。
尼卜达德高望重，和议五家上任家主相交甚好，如今的家主们都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也动过让尼卜达返回军部的念头，却被后者以年事已高婉拒。
尚不知道这一切的诺兹费解看着诺朗德，低头思索许久，幽幽问道：“您让我去军部探望艾戈的本意是什么？”
见自己瞒不住嫡子，诺朗德扼腕长叹，道出事情的真相：“前线情况不乐观，潜伏在主星的帝国暗线不断散播联邦不敌的谣言，为今之计只能让艾戈苏醒。”
“可他倒是不愿意醒来，想必是为了你吧。”
诺兹闻言瞳孔放大，不禁往后撤一小步，吞吞吐吐开口：“父亲，您……”
“若是其他人我不能这么猜测，但那是艾戈啊。”诺朗德挺立的背脊微微弯曲，整个人苍老不少，“我也算看着他成长，既然能料到帝国截断前线后路，又喊得动尼老出手，这场战事肯定在他预料之中。”
“他对联邦的贡献我看在眼里，却甘愿拐弯抹角费这么大功夫，除了你我想不到别的原因。”
诺兹哑然，他最近忙着搜查当年的事不怎么关注最新消息，没想到局势已经发展成这样。
叹着笑出声，诺朗德拍了拍诺兹的肩膀，“去看看吧，先把他稳定住，事后你要是不想跟他在一起，我一定顺着你的意思展开阻挠。”
诺兹垂眸不语，愧疚的念头爬满大脑，为了不让诺朗德误会艾戈，他并没有把艾戈知晓真相的事实告知对方。
内心百感交集，诺兹忍不住跪下来，“是我对不起您，辜负了您一直以来的栽培和教导。”
诺家因为精神复苏法充斥复杂气氛，外面的世界比之更甚，民众沉浸在精神复苏法的狐疑当中。
就在这时，第一军校传出一道让人唏嘘不已的传闻——世间还有能使用精神复苏法唤醒艾元帅的人。
凯家。
凯恩博蹙眉看着手下递上来的信息，有关艾戈和诺兹在第一军校所发生的一切。
两人形影不离，凡是组队任务皆会出现在同一个队伍当中，因为艾戈过于耀眼，诺兹的优秀藏拙于内。
那些藏在行动当中的细节一旦被人抽丝剥离，显著的让人感觉离谱，艾戈一早就喜欢诺家少爷，喜欢了整整半生。
艾家已经覆灭，如果有人还能以精神唤醒艾戈，大抵只有诺兹可行。
“荒唐，简直荒唐！”凯恩博把资料摔到地上，无语民众的脑回路。
此前严戊极把主意打到艾戈双a身上时他还嘲笑过对方，如今这些赤裸裸的证据倒是显得他一叶障目。
闭眼回忆，不知不觉他就想起四年前诺家那场闹剧，艾戈带着人大闹订婚现场，直接阻断诺孟两家联姻。
当时，他和严戊极暗暗庆幸过，比起两家联合做大，保持议五家平衡很有必要，所以他很不满严戊极后面截和，偷偷跟孟家成了亲家。
不知怎么的，思索艾诺细节的他突然回想起八年前，心里隐隐升起一丝担忧。
联邦高层因尼卜达放出的精神复苏法患得患失，民众则很高兴，只要能把艾戈唤醒，别说双a，他们甚至希望艾戈多出几个不论性别的白月光。
“没想到艾元帅不接触omega有如此内情，第一军校发出来的东西惊得我怀疑人生。”
“我怎么感觉你在阴阳怪气，元帅喜欢谁是他的自由，我们理应祝福才对吧？”
……
怀疑的人有，祝福的人更多，大街小巷全在议论艾戈和诺兹的过往，这段终止于意外的青梅竹马恋情让他们感动的同时心颤不已。
艾戈身为元帅，为民谋利，带领联邦发展，却因自身性取向问题得不到安抚，唯一喜欢的人还不得不藏着掖着，免得沦为评头论足的话题。
随着细节放得越多，艾戈爱而不得的那种感觉越深刻。也因此，诺兹违背他和别人诞下孩子被拿出来说事，众说纷纭，令本就混乱的局面变得更加凌乱。
艾家。
滴答——啪嗒——
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和摆钟声混在一起，艾戈靠着椅子陷入深思，桌上摆放着这些天的舆论走向。
咯吱一声，小伍端着俞河开的疗养药品走进来。
“事情办的怎么样？”
睁开双眼，银白色的双眸尽是冰霜，这代表他并不高兴。
“查清楚了，干扰舆论走向的人来自帝国，正是您当初让我们暗中监督的米烈。”
随意吞下缓解烦躁的抑制胶囊，这是俞河依照艾戈情况最新研究出来的东西，效果比之过去的胶囊更好。
银白的眼睛渐渐褪去，明亮又黝黑的双眸乍现，艾戈拿起同药品一块带进来的检查报告，上面写着散播诺兹不好舆论的人员名单。
眼神一暗，艾戈挥手道：“凡是帝国混进来的暗子都给我抓起来，帝国那边向柯瑞斯尔征求解决方案，如果不合作就把东西放出去。”
他和柯瑞斯尔做过交易，让后者别干扰自己在联邦的任何事宜，不然麦基思死了帝国军权不会交到其手上，只能由其他人继承。
自艾戈继任元帅之后，他在帝国埋下的情报网很深，足以把帝国闹得天翻地覆，反正最坏的结果仅是他跟仇人同归于尽而已。
小伍闻言领命，迅速离开艾家。
与此同时，诺兹独自前往军部。
病房外，俞河一脸尴尬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你现在不能进去。”
莞尔一笑，诺兹的视线从病房挪到俞河身上，“我来试试所谓的精神复苏法。”
话音刚落，两人皆陷入沉默，他们都很清楚艾戈此时好好的。
无奈叹气，俞河苦笑道：“去抽一份信息素试管吧，有用。”
瞥眼阻挡他前进的俞河，诺兹垂眸几秒，缓缓开口：“你跟他合起伙来欺瞒众人，不怕年景初担心吗？”
俞河身体顿住，视线挪到窗外，天色宜人，晴空万里。
安静注视几秒，嘴角微微上扬，俞河不咸不淡道：“诺兹，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他的命。”
诺兹深知这个他指代艾戈，缄默不语，转头朝信息素提取室走。
“不是我帮着他隐瞒众人，而是……”
诺兹顿住，转头问道：“而是什么？”
拳头紧握，俞河深吸口气，从包里掏出一张记忆芯片，“当初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如今可以把答案交给你了。”
边说边向前走，俞河把记忆芯片递给诺兹，“有些事情你不清楚，艾戈的身体状况自第一军校出来就不好。”
“这个不好指的是他信息素偏值和精神挂等号，他的抑制胶囊是从八年前开始使用，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新。”
“失控事件从四年前开始，根据如今情报推测我猜和你们结合有关，精神复苏法听起来很扯，但世间有很多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他的二次分化是必然结果，这个结果的关键性人物是你。”
“我的意思是，你才是因果关系当中的因。”
垂眸看躺在手心里的记忆芯片，诺兹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分化成enigma的原因在我身上？”这原因有点扯，诺家出身联邦，压根和帝国没有半点关系。
俞河摇头又点头，沉声道：“倘若一个人执念太深，他做出来的事情无法用常理解释，更何况他是艾戈。”
一个人的性别除了出生决定之外，最终结果在第一次分化就已经确定。分化完整的alpha能二次分化成enigma难道不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艾戈从小受人瞩目，当年分化成alpha时经过严密查探，其alpha分化结果十分精确，意料之中的完美，显然不存在二次分化可能性。
可他还是分化了……
俞河不止一次研究过艾戈二次分化的原因，想要找出enigma为何如此稀少，最后他判定的结果超出科学解释——顶级alpha是入场券，取决因素在于这个人的遭遇和其对待人生的态度。
艾戈很偏执，这份偏执被他完美的外表和做事风格所掩盖，议会为了稳定民心宣扬他完美，艾戈比议会更加苛刻自己保持完美。
视线挪到诺兹手上，俞河接着道：“你缺席的那四年我很担心他会垮下来，我们都知道艾戈执着八年前那场意外，可这之后呢？”
后面的话俞河没说，诺兹却听明白了。
收好记忆芯片，他浅笑问道：“只抽取信息素就够了吗？”
表情微愣，俞河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哒——哒——
沉稳的脚步声在走廊回荡，俞河静静地注视着诺兹离开的背影，在心底默默念叨：联邦需要他，而他需要你。
次日。
一张横空出世的信息素匹配表登上联邦光网头条。
‘可叹，两个契合度如此之高的人居然是双a。’
里街小巷，诺小廉带着向詹来到甜品店，因为是休息日这里坐满人。
角落边，两个小家伙一边吃甜彩丸子一边听周围讨论。
“我以为元帅跟帝国皇子契合度达到百分之八十已经很高，没想到还有更高。”
“可不是么，那可是百分之九十五啊，还是两个顶级alpha！”
……
扑哧——
忍不住笑出声，诺小廉乐呵呵地把甜彩丸子夹到向詹碗里，引得后者时不时抬头。
“小廉，你今天没胃口吗？”向詹忍不住关心道。
眨巴灵动的大眼睛，小家伙摇头回答：“有啊！”
见向詹朝自己垂头示意，他顺着视线往下看，碗里的丸子已经不见踪迹，全跑到前者碗里。
眼珠转动，他伸手打算把碗换过来，却遭到向詹反扑，好吃的甜彩丸子全落到地上。
“啊啊啊，我的丸子！”
幽怨声响起，无数人偏头看过来。
舆论持续整整一个星期，前方战斗胜少败多，民众的祈愿声越来越大，让议会头疼不已。
“怎么办，这所谓的精神复苏法并没什么用处啊？”连承摊在桌上，整个人十分颓然。
凯恩博揣手嗤笑：“早说过玄学信不得，你们非要试试，这下怎么收场？”
“强制唤醒吧，创伤也是概率问题。”诺朗德沉声建议道。
“呦呵——诺元老不反对了？”凯恩博闻言嘲讽。
浅笑不语，诺朗德看向其余两人，“时间过去这么久，强行唤醒的影响应该没有之前严重，横竖都要打压，艾戈落下这个把柄以后拿捏也方便。”
闻言缄默，思索几番敲定结果，让他们比较信得过的两位医疗教授出马。
军疗院。
冯迁和耿志相顾无言，旁边站着俞河。
“有劳老师和冯老出手。”
俞河贼眉鼠眼的笑容晃得两人牙痒痒，冯迁还好，知道艾戈没事，耿志就不一样了，如今才知道自己被拽进阴谋的漩涡当中。
忍不住怨声载道：“我教你不是让你跟外人联合起来谋害我的！”
朝耿志挤眉弄眼，俞河宽慰道：“老师您大人有大量，诺兹之前帮您良多，这会也该您出力帮他了。”
冷哼一声，说起这个耿志就来气，他一直以为诺兹的enigma是帝国那位太子，不承想是艾戈这个让他咬牙切齿的浑小子。
“不是一直对enigma的研究感兴趣吗，事情搞定之后我把资料分享给你。”
眼前一亮，耿志狐疑一眼突然大方的冯迁，“真的？你这老东西可没少忽悠我。”
含笑摇头，俞河拿出一份不重要的信息素研究资料递过去，“老师，这是元帅的诚意。”
接过东西审阅，耿志双目泛光，竟有些沉浸其中的趋势。
“行了，等事情结束再看，多大年纪还这么急躁，你臊不臊啊！”
争执间，耿志和冯迁进入病房内。
时间飞速，转眼半天过去。
病房外，迟迟赶来的几个圆桌元老询问道：“情况怎么样？艾戈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冯迁闻言看向耿志，后者轻咳一声，面不改色说道：“明天大概就醒了，不排除继续沉睡的可能性，我们已经尽力，接下来就看元帅的造化。”
悬着的心松了一半，凯恩博问道：“醒后多久能上前线？”
面色不悦，冯迁冷哼道：“别怪老夫冒犯，凯元老你有些心急了，元帅醒后至少休养一个星期才能出征。”
倨傲的态度让凯恩博不爽，正打算发作时，其余几人把他拦下来，朝冯迁两人点头道谢。
以防艾戈苏醒不及时，议会并没有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次日，诺兹遵从诺朗德吩咐来到军部。
病床边，他静静地看着转移到正常病房的艾戈，脸色憔悴，双目紧闭，仿佛真生了什么大病一样。
明知这是假象，诺兹还是感觉难受，伸手往前抚摸。
突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抓住他手腕放到其胸前，艾戈缓缓睁开双眼，含笑看过来。
“你怎么来了？”
“明知故问。”诺兹翻了个白眼没把手抽回来，任由艾戈玩弄。
关节被人反复揉搓令他滋生出奇怪的念头，“别玩了，我的手不是你的玩具。”
莞尔一笑，带着修长的手掌来到眼前，轻轻在上面附上一个吻，艾戈将其摊开十指相扣，从床上爬起来。
安静对视，艾戈眨巴眼睛问道：“你还没给我答复。”
心脏乱跳，诺兹同样眨巴眼睛，这双眼里表示的意思太过显著，他压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明明他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解决，可他却在此刻生出一切都不是问题的错觉。
手一松，下颚被人轻轻挑起，回过神时艾戈已经向他靠拢。
嘴角上扬，诺兹道：“余生……”
艾戈动作顿住，过近的距离让他轻易感受到诺兹呼吸。浅笑看着眼中人双颊染上红晕，安心侵入微微张开的嘴唇。
掠夺呼吸的满足感充斥心房，艾戈把头抵在诺兹肩上，在其耳侧低吟：“余生。”
余生有你，你亦有我……
军研室。
年景初咂舌，指着监控画面吐槽：“这两也太黏糊了吧，公共场合不知道避嫌。”
副官捂笑不语，瞥向满脸尴尬的俞河，后者无奈低头。
“真想把这画面放出去，艾戈的形象肯定瞬间崩掉。”
幽幽的语气传入耳，副官和俞河连忙拉住年景初。
“年主任可别，瞒着您是我们不对，这不是放任您调试军疗院监控了嘛。”
哼一声偏头，年景初眯眼审视不作声的俞河。
“……”探究的目光过于显著，俞河挠头，正打算说什么时，余光看到监控里艾戈看过来。
内心大震，颤巍巍伸手指向监控，“他是不是知道我们在窥视？”
闻言看过去，年景初和副官同样身体一震，眼神飘忽不定。
“那什么，今天天气真好啊，你们在外面晒那么久太阳，是时候回去复命了。”
“年主任说得在理，晚些再一起撮顿饭吧，庆祝今天的大好天气。”
“……”
反复打量两个打马虎眼的家伙，俞河不禁摇头，暗道：还是艾戈最好使，一个眼神就能搞定他搞不定的状况。
议会收到艾戈醒过来的消息后立刻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联邦因此洋溢喜悦。
“元帅醒了！肯定是精神复苏法起效果了！突然心安是怎么回事，有种久违的安全感。”
“元帅要跟诺参议好好在一起，这样的奇迹少有，两人不在一起天理难容。”
“帝国的渣渣们要遭殃了哈哈哈，元帅威武，快点把他们赶回老窝！”
……
一个星期后，一艘军舰自主星出发，目标直指边界。
艾家。
诺兹推开书房，他已经从艾戈那拿到钥匙。
坐到椅子上，桌上摆放着许多叠放整齐的资料，是凯家这些年进行不正当交易的证据，其中还有八年前针对诺家的计划书。
垂头靠坐，他取出俞河给他的记忆芯片插进终端。
正打算查阅艾戈这八年的身体信息时，一个安放在书柜的铁盒吸引他的注意。
熟悉的材质，只有诺家能提取出来的纯度，这些入眼瞧见的信息让诺兹愣住。
下意识走向书柜，‘咯吱’一声把盒子打开，入眼的手札令他恍惚。
“这是……”
犹豫再三取出手札，封面上的小熊标签勾起他回忆，这是他送给艾戈的第一份礼物。
‘我想活着，在他心里永久活着，可我做不到……’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诺兹立即合上手札。
理智告诉他不该窥探艾戈秘密，潜意识告诉他不能往下看，但脑子却不听使唤一般。
深吸一口气，他把手札放进盒子里，直接拿起盒子，突然咔嚓一声响起，书桌打开一个暗格，里面摆放着一本陈旧的手札。
放置在不同地方的两本手札，一本被翻阅数次，一本较为崭新。
诺兹忽然想起来，这是艾戈几次遮掩的东西，没想到被安放在此。
停在原地许久，他径直走回书桌。
翻开陈旧的第一本，眼眶‘唰’一下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