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围在关山身边时，南黎悄无声息的出了病房。
她找到医生办公室，查看了关山的检查清单，以及最近几个月的拿药就诊情况。
看诊记录足有七八页。
怎么这么多？
医生很谨慎，只将电脑显示屏转过来给她看，不能打印。
南黎握着鼠标翻看，实则已经让2746从显示屏里录制下来。
晦涩难懂的符号和数据指标，她看不懂，但她身边有人看得懂。
从电脑前起身，刚要转身，就听脚步声于身后逼近。
潜意识的防备，让她立刻转身出手，瞬间捏住了来人伸到她身侧的手腕。
戴腾面不改色的看着被她捏住的手腕，淡笑道，“南小姐还学过医？”
南黎松开手，“正因为不懂，才来问问具体情况，以求安心。”
戴腾挑眉，“南小姐对关队，真的是很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父女。”
男人所说的每个字都没毛病，可南黎听着，莫名就有些刺耳。
“戴队说笑了，关队的年纪当我大哥也不是不可以，但他坚持认为是长辈，我叫他一声关叔，也是对他的尊敬。”
戴腾不置可否，随即看向医生，“关队坚持回家疗养，你这边安排一下随行的家庭医生，务必保证他的身体状况。”
“好的戴队。”医生立刻应到。
南黎没听他们后续的谈话，立刻朝外走去。
戴腾看了眼她的背影，镜片闪过一道白光，遮盖了眸底的颜色。
他跟着出去，和南黎保持三步远的距离问道，“关队说你这边有火山灰的货源，能详细说一下吗？”
前方，连渊迈着两条大长腿迅速走过来，将南黎拉到自己身边，“我们家由我负责外交事宜，戴队有问题问我就好。”
“好，休息室谈。”
戴腾明显对于这件事很上心，问的简直比陆靳还要细致，就差问连渊这火山是咋爆发的了。
但连渊每次都是轻飘飘带过，将主要问题挪到价格上。
二十分钟后，连渊将价格定在1.5个贡献点每公斤，敲定了初步的细节。
打算离开休息室时，一直没出声的南黎忽然道，“能去您的实验中心看一下吗？”
戴腾没料到南黎会提这个要求，顿了一秒，点头，“可以。”
其实她不是想看养殖中心，而是好奇他的团队构建。
毕竟当初蒙涂山一切的科研研发，都是凌菲在负责。
这么想来，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位老朋友了。
结果十几分钟后的再见面，凌菲的状态把南黎吓了一跳。
不再是过去那个美艳逼人，趾高气昂的女人。
她穿着白大褂，面容憔悴，过去的艳丽红唇毫无血色，战靴高跟鞋也换成了普通的平底鞋。
就跟拔光了毛的公鸡一样，蔫哒哒的。
甚至在看到她时，眼底浮现浓浓的恐惧。
南黎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凌菲会怕自己？
就算当初城外挖药草时，她当众扇了凌菲巴掌，也不至于会怕她吧？
“对了，南黎应该和我队里的凌菲认识吧？”
南黎也不避讳，“是。”
凌菲唇色苍白，低低应了声，“是。”
“两位都是不可多得的颜值与智商并存的美女。”
戴腾这句话，直接让连渊周身的气压低了下来。
南黎捏了捏他的手指，示意他淡定。
随后，跟随四五名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科研人员，穿梭在实验中心的养殖基地。
首批研发的抵抗极端气候的蔬菜品种，都聚集在这里。
除了现在市面上已经开始扩大养殖规模的芋头土豆韭菜，还看到了小白菜胡萝卜南瓜等品种。
“火山灰里的矿物质，会给植物的生长带来极大的益处，南小姐这件事做得非常好。”
南黎似笑非笑的看着戴腾，“第一，我不是你的员工，别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跟我说话。”
“其次，火山灰是买卖，不是为了得到你或者其他人的肯定。”
戴腾眉梢挑了挑，也没生气。
反而是跟在后头的凌菲，脸色更白了。
南黎和连渊即将离开时，她的视线忽然定格在水培韭菜上。
但很快，她便神色无恙的挪开视线，跟连渊离开。
实验楼外，戴腾看到黑色越野车消失在夜色之中，脸上的温和渐渐退去。
他转身回去，撞上凌菲瑟缩的目光。
男人淡淡一笑，“你这么怕她？”
凌菲抿着唇，大气不敢出一下。
“晚上来找我。”
说完这句话，戴腾便径直往电梯走。
站在楼门口的凌菲，背部被光影笼罩，身体却在止不住的发颤。
回家的路上，连渊时不时看一眼出神的南黎。
“发现什么异常了？”他低声问。
南黎转过头，换了个坐姿，“你看过植物百科大全吗？”
连渊在脑海里检索一番，“没看过，但基本的植物我是认得的。”
南黎想了想，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刚刚我在实验中心看到了水培韭菜，感觉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我们星球地大物博，植物种类繁多，有很多长得类似的植物，像花毛茛的叶子和芹菜很像，但前者有毒，滴水观音的根茎和芋头也像，前者也有剧毒，这些植物毒素都会对肝肾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坏。”
连渊将车速放慢，看了她一眼，“什么和韭菜很像又有毒？”
“洋水仙。”
连渊迅速猜测到她话里隐含的意思，“你是觉得，关山是误吃……不是误吃，是把洋水仙当韭菜吃了，导致肾衰竭？是……戴腾？”
南黎眼角压紧，茶色瞳仁闪过一抹暗芒，“仅仅是我的猜测，关山的检查报告我拿到了，等韩风看过后，晚上我们再来这里查一查，就能知道七八。”
连渊唇角轻轻勾起，“真是热闹不停。”
南黎坐正身体，看着街道上通红的大灯笼，“毕竟快过年了嘛。”
说完，两人默契的笑出了声。
南黎不怕这些人玩政治斗争，只怕这里头混进一些奇奇怪怪的生物。
所以戴腾，她一定要仔仔细细查个清楚。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