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想通了？”塔干看着眼前的女子，满意于她的识相。
楚斐然无奈地道：“就算回去，也是被我那该死的丈夫用作赌资，还不如在这里当军医来得自在。”
塔干是个爽直的汉子，却很有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自从她替他包扎，他就常常关照于她，队伍里的汉子在他靠近她时，常常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楚斐然不是傻白甜，自然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她原本不想搭理塔干，但逃出队伍之事必须提上日程。
否则，若被人知道她是贤王妃，便又要沦入新一轮的危机之中。
她看向塔干：“既然要留在这里，我便想向您学习蛮族语言，不知您可否同意？”
“我忙于事务，恐怕不能够时时教你。”塔干却并未立刻同意，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小册子。
楚斐然翻开一看，愣了愣。
“这是我在中原学习时，北境发下的蛮语手册。”塔干解释道。“你用完之后，要记得还。”
蛮语手册上是端正的楷体，扉页印了主创的名字，杜孤庭三个字仅次于皇帝。
“原来收复人心，教化外族，用的是这种手段。”楚斐然恍然。
难怪通商之事能这么快举办，原来自从杜孤庭当年打趴蛮族开始，便已布局。
虽未收复，却以两国友好交流沟通为名，让蛮族中最厉害的那一撮人学习中原文化。
这等横跨两国的谋略，是楚斐然从前在江湖之中，不曾见识到的。
大漠孤烟落日，傍晚时分温度最好，风在寸寸带走湿热。
楚斐然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充沛的内力，面露喜色。
她已突破七品，即使是在武林之中，也堪堪能够自保了，比得上各大门派绝大部分的外门弟子。
在场的大多蛮族士兵，也不过是八品而已，而且修行的都是不入流的功法，内力驳杂。
塔干与科尔云则是六品，若正面对决，她要稍逊一筹，但能跑掉。
正想着，塔干招呼她：“阿言，来吃饭。”
阿言，是她在此处的化名。
因刚刚突破境界，她脸上还挂着微笑，走了过去，肩膀却被用力揽住。
塔干看着她，满是欣赏。
楚斐然身子微僵，想要躲开，却被其他人凶狠地盯住，似乎已经默认她要成为塔干的女人一般。
自科尔部遭贤王扫荡的消息传来后，科尔云便心情不好，连饮食也不同他们一处。
如果她在，一定会维护楚斐然不受侵害。
整支队伍维护女子的风格是源于首领，而塔干等人如此明目张胆地跟科尔云唱反调，已经有数日了。
楚斐然咬着肉，有些心不在焉。
脑海中，回想起昨夜听到的对话。
“如今科尔答已死，可汗之位空缺，中原那边一向看好首领，我们必须立刻赶回去，”塔干轻声道。
其余人重重点头，眸带忧虑：“科尔云心疼弟弟，恐怕不肯这么快跟贤王妥协。”
科尔云是科尔答的姐姐，照顾弟弟多年，去年却被夺走权柄，只能够在这荒漠之中生存。
楚斐然假装睡着了，努力用自己半生不熟的蛮族话辨认着他们的意思。
那些人以为她听不懂蛮族话，也就没有避讳。
塔干露出和平时不符的冷酷笑容：“等我成了她的男人，就有了继承权……还需要她同意？”
肩膀忽然被拍了拍，楚斐然回过神，用衣袖擦嘴：“我吃完了。”
说完便离开，塔干并未阻拦，比起这个带点刺的小女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征服向来骄傲的女首领。
看着他们在火堆旁大快朵颐，俨然已经开始庆祝胜利，楚斐然向科尔云处走去。
根据偷听到的消息，今晚塔干就想要霸占女首领为妻，然后回到科尔部，以此获得权势地位。
她想要将计划告诉科尔云，可终究是顿住了脚步。
虽然某种程度上，这位重情重义的女首领算是自己的小恩人，可是根据以往经验，越是展现自己的聪慧和实力，就越是会被困于大漠。
入夜，不知何处隐约响起狼嚎。
只见几道黑影摸向了女首领的营帐，紧接着，里头响起刀兵相接与叱骂之声。
是科尔云用蛮语骂道：“塔干，你疯了，你想对我干什么？”
所有的人都被惊动，紧接着，便是厮杀。
半刻钟后，塔干露出胜利的笑容，将女首领狠狠地拖出营帐。
他舔了舔嘴角鲜血，宣布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科尔云的丈夫！”
此时，外头的打斗声也平息下来。
不知是谁点起火把，在熊熊的火光与月光里，众人见证着权力的更替。
科尔云悲哀地望着四周：“你们，都曾经是我的亲信……为什么现在选择背叛！”
塔干呼吸急促地解开她的领口：“这不是背叛，你跟了我，我带你重振科尔部的荣光，以你男人的名义，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科尔云抓住自己的领口，却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她感到浑身的气力渐渐流失，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承受着羞辱。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女子的声音：“等等。”
她睁开眼，发现是自己队伍中刚救的女军医阿言。
楚斐然走近，有些委屈地说道：“真的吗？塔干，你要做首领了？可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吗？”
塔干垂涎她的美貌已久，闻言愣了愣。
就这一愣，内力全失，所有士兵都倒在了地上。
楚斐然把他丢开，表情嫌弃，像丢一坨臭肉。
紧接着，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捞起科尔云，驾着马扬长而去。
马背上，迎着夜里寒冷的风，楚斐然默默裹紧身上的毯子，一低头，就看见异族女子震惊的眼神。
她挑了挑眉，笑道：“没见过英雄救美啊？”
科尔云呆呆地看着她：“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一些麻痹药粉而已，明天就能恢复，他们这群大男人，没了你也能活得很好，你不必担心。”楚斐然笑嘻嘻地掐了把她的脸。
虽然是玩笑，但科尔云常居人上，还是感到了一丝羞辱：“放我回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