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斐然心头乱糟糟的，下意识推他：“杜孤庭！我现在不想做这事，你放开我——”
却被推倒在软垫上。
杜孤庭为了保护她，尽管是在炎夏，也布置了厚厚的软垫，平日里她总是嫌热，如今倒是派上用场。
他眼尾微微发红，默不作声地解衣。
“你，你要干嘛？”楚斐然瞪圆了眼睛，去摸药包，“若是乱来，我会毒死你的。”
杜孤庭并未阻止，眼也不抬地解她衣带：“你倒是威风得很，想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
他嗓子喑哑，无端带些蛊惑，危险意味却更加浓厚。
“住手！”楚斐然哪还有心思想别的，低声斥道，“你疯了，这是在马车上！”
杜孤庭吻她脸侧，而后一口咬在她肩上，疼得她惊叫一声。
乌云沉沉，虽是白天，马车内却昏暗，唯有车帘偶尔被风卷起，泄进裹挟着雨的凉风。
他舔了舔嘴角血渍，眸光亮得像狼：“若有本事，今日便毒死我。”
小意温柔得不到的东西，强取豪夺，也未尝不可。
自他深邃的眸光里，楚斐然陡然发现这人的另一面。
她一直面带伪装，他又何尝不是表演着温柔夫君的假象，将她宠得满城皆知，却在此时，暴露了最幽暗的模样。
衣带纤细，他动了动喉结，凌厉的剑眉似带着挑衅：“怎么，不下毒吗？”
楚斐然捏紧药包，他便将唇送到了药包边，直接咬开了封口。
确实是疯了，她捏紧的手微微颤抖：“你……”
“我如今正是最好偷袭的时候，随意洒出药粉，便会昏迷不醒，你若想杀我，此刻亦是最好时机。”
他不紧不慢地分析着，忽然自嘲地勾了勾唇，“左右我害了相思病，你送什么，我都会吃的。”
楚斐然被迫往后缩，但已退无可退。
“美人带毒，针针致命。”他撑起胳膊，嗓音低醇，“夫人，你舍得我死吗？”
“不舍得，便从了我。”
他似月夜赏荷的公子，将荷苞剥开，任楚斐然如何推搡，都无动于衷，只能听着他一遍遍地问：“夫人，我伺候得你好不好？比之这孩子的父亲如何？”
平生头一回，楚斐然只觉自己如败军城池，寸寸失守，不适感愈发强烈，可抗拒换来的只有粗鲁回应。
神思不知为何渐渐混沌，被痛楚拉回现实，她眼角含了泪，崩溃般呜咽：“疼。”
杜孤庭丢开她怀中那些瓶瓶罐罐，闻言轻笑：“不是流连花丛吗？还没开始，怎么会疼？”br>
这句问话如一记重锤，将楚斐然自混沌中砸醒，她似是想到什么，面色霎时苍白：“孩子……”
身下被血迹濡湿，她重重甩了杜孤庭一巴掌，后者彻底清醒，手忙脚乱地翻找瓷瓶：“现在怎么办？安胎药在何处？”
喂她服下安胎药之后，男人搭在她手腕上，青阳决的内力一遍遍流转，他安抚道：“斐然，别怕，很快就到医馆了。”
楚斐然眨落泪水，只觉心头发寒：“若是这孩子没了，我……”
“都怪我！”杜孤庭脸上还挂着鲜红巴掌印，颓然地垂着头，紧紧握她的手，给足了安全感。“斐然，你先别生气，过后怎么打我怎么骂我都行。”
他挽袖，递上胳膊：“若是痛，就咬我！”
楚斐然抿了抿唇，其实吃下安胎药，又有顶级功法青阳决的温养，她早已不痛，只是心下后怕。
更气杜孤庭不顾她的意愿，险些在马车里便行了那荒唐之事。
虽说，她没有明确拒绝，也担了一半责任……
她拢了拢衣襟，毫不客气地咬下去，待尝到血腥味，再嫌弃地吐出。
“怎么样？有没有好受些？”男人眸光关切，小心翼翼，大掌轻轻抚在她微隆的腹部，温温热热，让人很是舒服。
楚斐然抿唇道：“不必找医馆了，直接回王府吧，我体质特殊，怀胎不稳，近日忧思多虑，又被你吓着气着，所以才见了红。”
她对自己的身体最为了解，所以才特意准备好了安胎药。
眼下两人都衣冠不整，医馆的老大夫都是人精，岂能看不出她见红原因？
与其被外人看笑话，还不如回府训夫君。
杜孤庭眸含愧疚，哪里还有半分盛气凌人的模样。
仿佛刚才那个将她拿捏于手心，寸寸逼近的人是她的幻觉般。
“这孩子，是你的，你要好生对待。”楚斐然思虑再三，出言叮嘱。
言罢，便紧张地等着杜孤庭的反应。
她不会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但是自己一人的性命，尚可做主。
以他的聪慧，不知能猜到哪一层。
杜孤庭一怔，嗓音微颤：“什么？”
他抚着她的腹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斐然，你终于愿意忘记孩子的父亲，全心全意地与我在一起了吗？”
连孩子的父亲都能忘，那她从前流连过的花丛又算什么？这岂不是证明，斐然心中从今往后，只有他一人？
她愿意与他一同养育孩子！
楚斐然面色微僵，蛤？
不等反应，男人已情深款款地亲她：“夫人，你放心，我定然视他如同亲生一般，往后我们还能有许多个孩子，名字我都叫阿璟他们一同拟好了。”
他迫不及待地问：“杜修竹、杜和泽、杜皎皎……你觉得哪个好？”
见楚斐然诧然地看着他，他眉头一皱，也察觉到哪里不对：“还是说，你想让孩子姓楚？”
犹豫不到三秒，他便含笑道：“也可，待我回去拟名字，阿璟能掐会算，定能给孩子起个好名！”
看着被喜悦冲昏头脑的杜孤庭，楚斐然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
该怎么让他相信，她怀的真是他的崽？
算了……看他这高兴的样子，日后没准是个傻奶爸。
不是亲生的，尚且照顾得这样周全，若得知她怀的是他的种，他还不得变本加厉地宠？
这男人的智商，怎么忽高忽低的？
她肚子里的崽崽，不会随爹吧？
蓦地，她揉揉发痒的鼻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杜孤庭如临大敌，将她拢进怀里，又严严实实封上车帘：“怎么还没到王府？”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