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花以禅也正是因为听到这些话，才转变得这么彻底。
女人唯有不动情，才会变得清醒，花以禅只有对杜孤庭彻底死心，才能将人拱手送给情敌。
回到灵犀亭时，楚斐然坐在桌边，沉默良久。
冬青小心地问道：“主子，您怎么了？”
“难道，花以禅也是个苦命人？”楚斐然撑着头，有些心虚。
她其实，也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花以禅那扑簌簌的泪水，让她恍惚觉得，其实这人也挺可怜。
“唉。”冬青叹了口气，与她对坐，“姑娘，如今的世道就是这样，女子下嫁，总归吃亏。”
楚斐然眸光慢慢坚定：“我明白了，杜孤庭就是个祸害，若非他坑害小姑娘，花以禅也不至于沦落今日。”
待到来日，将杜孤庭毒死，所有的问题便迎刃而解。br>
原本，她打算毒死杜孤庭的时候，便打着报仇旗号，直击药王谷。
现在想想，若花以禅真断情绝爱，便可将此女收至麾下，顺带收拢相府权势。
到时她在前线，花以禅在后方，岂不美哉？
她心底算盘打的啪啪响，耳边蓦地传来嗤笑。
“谁？”楚斐然皱眉。
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自屋顶跃下。
燕杀叼着狗尾巴草，毫不见外地坐在石凳上：“王妃若被某人骗了，往后可有苦头吃。”
楚斐然眉峰微蹙：“莫非，花以禅是装的？”
可那心酸委屈，她确信寻常人演不出来。
燕杀耸肩：“侧妃确实为情所困，只是那钟情对象，另有他人。”
楚斐然微诧：“什么？”
“京中传闻，她对九王痴心一片，费尽心机设计下药，却在成就好事当晚得知，九王已经残废……”燕杀眸中带着淡淡嘲弄，将事情悉数说出。
花以禅一贯孤傲，得知九王残废之后便不肯再嫁。
可她已经不是处子，丞相为了保全家声，便执意将她许婚给九王！
听到此处，楚斐然眸中愕然：“九王明明已经残废，却还是要了她的清白，耽误花以禅终身，实在可恨。”
燕杀轻哼：“王妃先别下定论，这两人品性在我看来，却般配的很……”
就在花以禅百般无奈待嫁之时，却忽然想起杜孤庭。
恰好，丞相也有与北境交好之意，便直接让自家闺女假死，改名换姓来到王府做侧妃。
“这么说来，侧妃对杜孤庭也并无情意，只是她父亲送到王府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楚斐然不由感叹，“贵圈真乱。”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想不到自己自诩聪慧过人，也差点被蒙蔽，甚至被花以禅利用。
花以禅哪里是被男人拐骗的小可怜？恐怕今日哭得那么伤心，也都只是做给她看的而已。
笑完自己之后，楚斐然眸中，掠过犀利之色：“多谢你的提醒，只是不知，你告诉我这些，是有何图谋？”
她与燕杀，无亲无故，对方更是行走在黑暗之中的暗卫，如何会将这等隐秘消息告诉她？
因此，这情报，她可不会全信。
对面的男子笑了笑：“只是想提醒王妃，与其可怜美人，不如怜惜我家王爷，他信守承诺而已，却被蛇蝎女子处处算计，难道不堪怜？”
燕杀眼也不眨地看着她，暗示意味浓厚。
楚斐然点头，往里走：“我明白了。”
“王妃明白什么了？”燕杀将她袖子扯住。
楚斐然头也不回，抽出匕首划断袖子：“你和老太太，是一伙的！”
唱完白脸唱红脸，打的就是平衡后宅，让她与花以禅都围着杜孤庭转的馊主意！
好险，这后宅套路，当真令人防不胜防。
自此之后，楚斐然对后院打起十二分小心，不再施舍多余同情心。
次日，她用完早膳，便见小福子站在院门边愁眉苦脸，魂不守舍。
“怎么，想投奔别处？”她打趣道。
小福子支支吾吾道：“王妃，您还不知道吧？昨夜侧妃刚跟您哭完，就……就……”
“就派人前去军营，把杜孤庭叫回来，哭诉卖惨？”楚斐然不假思索，便将事情梗概说出。
她顿了顿：“不对，按她的段位，应当不会亲自派人，而是在房中哭泣不止，山奈气得找王爷讨公道吧？”
小福子大吃一惊：“您怎么知道？”
楚斐然笑而不语：“她昨日那样做派，既然不是真心委屈，便必定有所图谋。”
若是做了“好事”不扬名，那不就白做了？
小福子有些惊奇：“王妃，您不生气吗？听闻昨夜侧妃在院里，又是对王爷闭门不见，又是赤着脚在临水的窗前弹琴，别说王爷，就连下人都心疼了！”
楚斐然笑而不语，在这院里，她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最不稀罕的就是所谓王爷的宠爱。
毕竟，男人的心，有什么好争夺的？
杜孤庭的命，都攥在她手里呢！
墙角树荫动了动，她歪歪头：“苏不言，你很闲？”
青衣军医自墙头跃下，一贯好脾气的他，温润的眸子里却现出焦急：“你怎么被关了这么久？”
楚斐然指指墙头：“暗卫首领在此，我能如何？”
“孤庭实在过分。”苏不言误以为她是被囚于此，眉头狠狠拧紧，“你才遇险，又于军有功，他怎能派人这样折辱你。”
楚斐然见他当真生气，颇觉可爱：“好啦，我开玩笑的，就这么点人，还能拦得住我？”
她拉着苏不言，到桌边坐下：“你来得正好，我前些日子购置的珍稀药材，还得你帮忙处理。”
苏不言叹气道：“院子里连处理药材的下人都没有，还说没受苛待？”
楚斐然有些好笑：“这些药材得专业人士动手，寻常下人怎么能行？你今日来，不会就是为了同情我一番吧？”
闻言，苏不言眸光微沉：“你可知，昨夜侧妃不知给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今日，便又回到军营？”
他担心，杜孤庭为避免正侧二妃冲突，会将楚斐然关在院子里，不再靠近军营半步。
那样，营外医馆，不就又落到花以禅手中？
楚斐然微微一怔。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