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人人都该臣服在你的脚下。”楚斐然负手于身后，对杜孤庭抱以冷目。br>
她语气淡淡：“我既不是摇尾乞怜的闺中怨妇，也不是你的下属，我们签的是平等合约，不是卖身契！”
此语，实在太过狂妄，暗卫们面面相觑，暗自咋舌。
北境之中，莫不是王爷臣民，楚斐然一介女子，能被王爷赏识，本该感恩戴德，为何还不知足？还敢让王爷认清自己的身份？
只是，或许是因为她身怀绝世医术的缘故，她在说着这种话时，却不让人感到丝毫违和感。
反而，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谁有资格指责，谁敢上前指责？
她的狂妄，自有本钱！
杜孤庭缓步上前，在场众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猜测王爷要以什么手段教训这狂妄王妃。
他却只是皱眉不语，将楚斐然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最后紧紧盯着她秋水般澄澈清冷的瞳。
院中许久没有动静，他注视着眼前人，后者亦淡淡回视。
直到，楚斐然眼睛发酸，支撑不住。
她揉揉眼睛，歪头道：“杜孤庭，你哑巴了？我可没下哑药。”
檐下风铃摇晃，清风拂来药香，搅散某人满腔怒火，平添几分静谧。
杜孤庭略感不自在地偏头，掩去眸中欣赏。看書溂
不知为何，他竟在眼前这个狂妄女子身上，嗅到同类气息。
上一回让他有此同感的，还是北疆前任首领苏得勒。
正是在与苏得勒的战斗中，他才掉落雪崖，险些丧命。
好在，苏得勒已经五十多岁，他老了，满脸皱纹，胡须花白，武功亦不如当年。
摘下他的头颅前，这位动荡半生的雪原狼王，用蹩脚的汉语对他说道：“这辈子能和同样强大的敌人打架，就算死了也很高兴。”
随即，慷慨赴死。
同样强大？他的目光落回眼前女子身上，感到有些荒谬。
楚斐然，一介闺阁舞姬，怎么配与真正经历正常厮杀的他们相比？
不过，有几分锐气也是难得，起码比他身边这帮草包暗卫要强。
“怎么，自知理亏说不出话？你又不讲理，手段又不如人，怪得了谁？”楚斐然见他偏头，以为是心虚。
她便叉着腰指责，步步逼近：“你偷偷下药派人把我扛回府，于我的名誉和身心健康都损害极大，我若不报复，那不成软柿子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昨夜……”杜孤庭思绪闪回，欲言又止，甩袖而去，“不提也罢。”
楚斐然那坦荡神情，让他清晰认识到眼前女人的脸皮厚度。
为昨夜片刻暧昧而纠结困扰的，仿佛只有他。
他甚至没脸开口质问，因为就算问了，这女人多半也不会羞涩，而是会恶趣味地上前调戏。
罢了罢了，不与小女子计较。
他心头这样安慰着自己，转身就走，却没发现步伐竟有些狼狈。
东六见不得王爷受委屈，气呼呼道：“还不是因为你这女人色胆包天，调戏王爷，气得王爷夜里都没睡好——唔唔！”
杜孤庭黑脸转头，把人提走。
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来，莫名其妙地去，连楚斐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光靠嘴就能把他们说服，我有这么厉害吗？”
她走到门边，眼睁睁瞧着狗男人远去，竟头也没回。
拱门口，苏不言还立在原地，眼神无奈。
她不明所以地拍拍他的肩：“你家王爷是不是欠骂？怎么每次骂一通之后，就消气走人？”
苏不言叹道：“天底下，也就你敢骂他。”
楚斐然摸着下巴，沉吟半晌：“噢，这么说他幼时缺少父亲训斥，才养成这副狗脾气。若想将他改造，我必须履行当爹的职责，多多给他爱的教训？”
说白了就是给杜孤庭当爹，没事骂骂他，嘿嘿，这个她很乐意干！
言罢，全场寂静。
冬青捂着脸悄声道：“主子，慎言，这话若让外人听见，要诛九族的！”
楚斐然又往外头看一眼：“表面有容人之量，实则小鸡肚肠，你们说，杜孤庭不会真的以为，我昨天是在趁机占便宜吧？”
冬青弱弱问道：“难道……不是吗？”
楚斐然大为震惊：“天底下男人就算死光了，我也不会调戏他的！”
“你们昨夜……”苏不言关切询问。
“他不举，我帮忙检查，结果发现一切正常，他便气急败坏。”楚斐然无奈耸肩。
不过嘛……
她眸光轻转，冲苏不言勾手，将解药药方悄悄告知于他：“……告诉杜孤庭，这次只是个教训，下回他若再敢乱碰灵犀亭的人，就乖乖准备好代价！”
苏不言郑重点头：“你放心，这话我会带到，不过杜孤庭身患隐疾之事，还望你不要大加宣扬。”
“放心吧。”楚斐然笑道，“我有分寸。”
杜孤庭这么识相地走了，她也懒得追究。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两张承载着秘密的小纸条，几乎被同时送出。
松鹤院，木鱼声为之一滞。
老太太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开眼：“你说，庭儿身患隐疾，四处寻医问药，怎会如此？”
徐嬷嬷踌躇道：“这……要不奴婢再去问问？”
老太太微叹：“他迟迟不肯宠幸侧妃，想必便是这个原因。”
后宅之中，得不到宠幸的女人会有多疯狂，宫廷出身的老太太最为明白。
她思虑半晌，道：“把我箱底的虎鞭取出来，给王爷补补。”
听风阁，佳人手中的琉璃花苞簪猛地掉落，碎成数片。
“什么？”花以禅不敢置信的拔高声音，随后又压得极低，“你从哪得的小道消息？王爷怎么可能不举？简直荒唐。”
“奴婢亲耳听见，还能有假？”山奈义愤填膺地道，“今日王爷悄悄进府，便是因为此事已经被那贱人知晓。”
花以禅心头极乱：“难怪王爷不肯碰我，不过，能得知真正原因也好。”
她目光闪了闪：“父亲送我出嫁时，不是特意塞了鹿鞭在箱底吗？此刻总算碰上用场！”
两方人马的关心，最终体现在杜孤庭的餐桌上。
他此刻脸上的疙瘩已经消去，与杜璟、苏不言坐于一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