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相识多年，楚斐然对他的态度并不客气。
但顾清流没动。
楚斐然有些不解：“你愿意替我收拾麻烦，分明就是认出了我，为何这些小事却又不愿意做？”
顾清流似有些不耐：“聒噪！”
“你从前就天天嫌我聒噪。”楚斐然没好气地回怼，“现在情况如何？追兵甩脱了吗？”
顾清流道：“安全。”
他素来是这个鬼性子，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楚斐然习以为常，自己起身把石头推过去。
风虽然还会从缝隙之中透出，但已经不那么冷了。
情况既然安全，楚斐然便在洞中摸索柴火，边问道：“你分明早就相信了我的身份，为何却不愿意跟我相认？”
顾清流惜字如金：“累赘。”
“你觉得我是累赘？”楚斐然手指微蜷，“大师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顾清流摇头，有些疲倦的靠在山壁上。
楚斐然再问相关的问题，他便不吭声。
她只好换了个话题：“你为何会出现在鬼市？难道是发现了那群人的踪迹，特意来救我的？”
顾清流可不是那种缺钱的人，不稀罕去鬼市那种地方。
他突然出现，只可能是为楚斐然而来。
山洞之中是有几根柴火的，楚斐然拿出火折子，在山洞最深处点火，以防火光被外头看见。
顾清流这个人虽然行走江湖多年，但是生活常识方面常常掉链子，这就是他喜欢跟着大师兄的原因。
大师兄虽然也是高岭之花，可却如同仙人一般，普爱众生，且很会照顾人。
若不是他养孩子的技术高超，以楚斐然曾经遭受过的磨难，她恐怕早就长成像药王谷那群人一样人面兽心的怪物了。
顾清流摇头：“睡觉。”
这是不耐烦与她交谈了。
从顾清流口中得知大师兄是安全的，楚斐然便也放了心。
但要她闭嘴是不可能的。
她继续问道：“这是哪里？现在外头还危险吗？我们什么时候回沈城。”
这次，顾清流转向她，说了三个字：“跟我走。”
楚斐然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你不想带我回去？为什么？难道是发生兵变，沈城很危险？”
顾清流点头，又摇头：“很危险，我带你走。”
“你是因为我遇险，所以觉得沈城非常危险？”楚斐然问道。
这种比较复杂的问题，显然没有办法靠一两个字说清楚，顾清流显得很不耐。
楚斐然抿了抿唇，压着火气道：“你多说几个字是会死吗？我又不是文学大师，也没有大师兄那么好的脾气，没空跟你玩猜猜猜的游戏！”
顾清流倏然拔剑。
剑被拔出，带着浓烈的血腥气，他收剑入鞘，似是威慑：“听我安排。”
“傻子才听你安排呢。”楚斐然嫌弃地道，“沈城现在究竟情况如何？纵然里头是刀山血海，我也要回去救人的。”
顾清流默了默，有些困惑：“为何？”
“自然是因为……”楚斐然顿了顿，“因为我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若走了，杜孤庭怎么办？
杜璟身上的毒即将解开，她还得去复诊呢。
冬青正等着她回去结拜，杨柳杨絮脸上的疤痕还未完全去除，老太太若是得知她不回去，定然要大发雷霆。
还有府里那个新来的表妹，府外贼心不死的花以禅，以及等着她撮合婚事的江云歌……
沈城里，有很多东西等着她去处理。
顾清流断然道：“以后再做。”
他补充道：“沈城无恙。”
“既然城中没有危险，你就更不能不让我回去。”楚斐然烤着火，身子渐渐温暖，语气也好了些。
她闲闲道：“杜孤庭好像是你的师叔吧？你若是把他的妻与子带走了，他定然会追杀三千里，再派人跑到顾氏山庄告你的状。”
顾清流语出惊人：“你和他不能在一起。”
楚斐然好奇地道：“为什么？”
她已经放弃理解此人的脑回路。
之前还嫌弃她是累赘，现在却要带着她跑路，这人果然脑子有病，只有大师兄才能够包容。
顾清流道：“凌兄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
“他同不同意，可不是你说了算。”楚斐然反驳道，“大师兄最疼我了。”看書喇
“你死的时候，他确实很伤心。”顾清流淡淡道。“他也不会想到，你不但要给他惹上药王谷的麻烦，还要惹上朝廷。”
“这就是你说我是累赘的原因？”楚斐然咬了咬唇，“放心吧，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向你打探大师兄只不过是为了确认他的安全，在解决仇敌之前，我不会给他添麻烦的，”
谈起她的事的时候，顾清流便惜字如金，可一旦跟大师兄有关，他的语言能力就突飞猛进。
这人，果然跟以前一样讨厌。
“但你可能会死。”顾清流凉凉地道。“和我回去。”
许是预见了她会反驳，他直接起身。br>
“想点我的穴？”楚斐然警惕侧身，却发现不对劲。
眼前的人武功极高，若是真的想点她的穴，她岂能有逃避的机会。
可现在，顾清流点穴的位置却不准，这才让她能够挣脱。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她瞳孔微缩，目光凝在眼前冷面男子的脸上。
那里有两道已经结痂的伤疤，最可怕的是，顾清流的双眼一直是闭着的。
血迹从他的眼角蜿蜒而下，像是暗红色的细蛇，令人发自内心地感到害怕。
“你的眼睛怎么了？”她捧着他的脸，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掀他的眼皮。
那眼珠陡然接触到微凉的空气，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血泪便自里头渗出。
这样凄惨的境况下，任谁都能够想到眼珠如何痛苦，可顾清流却连抖都没抖一下，仿佛那不是自己的眼睛，也不是自己的泪一般。
他淡淡地道：“被暗器所伤，闭眼休息。”
“受这么重的伤，还有心思装逼？”楚斐然无语又心疼。“若不是遇上本姑娘，你这双眼睛就废了！”
这可不是什么小伤。
她叹气道：“外头如此危险，追兵定然还会再过来，明日我们想法子回沈城。”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