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飞舟上。”
沈则宁顺着白泱的力道俯下身, 在他耳边低声道。
他眸中的金色越来越明显，暗金色逐渐占据了作为人类的黑色眼瞳。
那双眼霎时转化为了龙族的竖瞳，龙鳞也逐个从颈侧的皮肤下面浮现出来。
沈则宁的这副模样白泱见过很多次。
在床榻间, 在小楼的沙发上，甚至在无人的餐厅里。
他很清楚，这是龙族情（动的征兆。
“那又如何？还是说……你不敢？”
小狐狸眼尾泛红, 唇上还有他自己咬出来的齿印, 眸中水光潋滟, 呼吸略微急促, 扯着沈则宁衣襟的手稍稍松了些许，停顿片刻, 倏地一动, 从下方探了进去。
沈则宁的眸色更深了一些，攥住那只乱动的手, “白泱, 你……”
骨节分明手覆在细白的指节上，紧紧握住。不过白泱并没有挣脱, 而是带着沈则宁的手继续往下, 指尖微动，挑开衣带。
在热源上停住了。
最近白泱的记忆恢复的比之前快了许多, 在汤药，宿微珠和龙气的三重加持之下，脑中浮现的回忆渐渐填补了记忆中的空缺, 偶尔会露出些矜贵的模样, 胆子也变得越来越大了, 跟刚变回人形时判若两人。
比如现在。
逐渐长开的容貌褪去了青涩, 变得明艳惑人。他手上轻点, 没有用力，却让沈则宁呼吸一沉，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别动了。”
白泱没有理会他，反而变本加厉起来。感受到变化之后，昳丽的眉眼轻挑，“我不。”
暗金色的竖瞳定定地看了身下虚张声势的小狐狸一会儿，忽地叹息一声。
“白泱，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真的很喜欢你的手。”
“修长，细白，柔软，很适合……用来做一些有趣的事。”
沈则宁的语气逐渐变得有些危险，才发觉自己玩过头了的小狐狸怔愣了一下。
“什么……”
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接着腰身就被人握住，从软塌上提起，抵在了墙上。
身前是飞舟的木质墙壁，身后的退路也被牢牢挡住，被禁/锢在了这里。
脖颈处传来炙热的呼吸，顺着脊柱下去，从圆润的肩膀到白皙的背部，一点一点地染上了漂亮的绯色。
“沈则宁，你……等等……不……”
隔着薄薄的一层墙板，白泱恍惚间，甚至感觉自己都能听见竹林里传来虫子的低鸣和鸟儿清脆的啼声。
下颌被人轻轻捏住，被迫转过了头，眼角溢出的泪水也被耐心地吻掉，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侧脸，缓缓按过柔软的唇瓣。
“……唔！”
白泱的话语突然变得含糊不清，舌尖被抵住，呜咽声也堵在了嘴里，带着些许黏腻。
从沈则宁的角度看去，还能见到偶尔闪过的一抹水色。
一只手被反剪到背后，另一手的指缝被人全部占据，按在墙上，十指相扣，连挣扎都没有办法，只能被迫动作着。
白泱的手要比沈则宁的小上一圈，根本握不住，嘴里呜呜着要逃，却被沈则宁拦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背上才传来一阵热意，烫得小狐狸的尾巴尖儿都绷直了。
“……你……你怎么又这样！”
终于能说话了，小狐狸顾不得将下颌的水渍擦干净，抱着尾巴，看着那些污渍抱怨了一句。
他说完，扭动了一下想要甩开沈则宁的手，反倒被人掐着腰重新搂进了怀里。
“别急，还没结束。现在，轮到我伺候你了……”
“——殿下。”
*
飞舟在茶楼外的竹林中停留了许久，久到暮色四合，日光暗沉，落日隐入山崖，新月初升，才终于有了动静。
两人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沈则宁只好从商城里买了新的，将白泱裹住，抱着昏昏欲睡的小狐狸下了飞舟。
“老板，你们怎么才回来啊！是比完赛之后出去玩了吗？咦，白泱这是怎么了？”季庭秋不知道从哪蹿了出来，围着两人转了两圈，叽叽喳喳地说道。
……这小朋友的好奇心可真重啊。
“……是的。”沈则宁顿了顿，回道：“白泱……他不小心扭到脚了。”
小狐狸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听到季庭秋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睛，耳尖抖了抖，往沈则宁怀里缩了缩。
宽大的衣衫将小狐狸整个遮住，走动间偶尔会露出一点莹白的足尖。
沈则宁不欲与季庭秋多言，说了句“我要带他回去上药了”便匆匆离开，往小楼的方向走去。
“喂，老板，他的伤严不严重啊，那要不要我去叫明大夫啊？明大夫刚回来呢！”季庭秋在他们身后大喊道。
“……不！用！了！”
沈则宁和白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季庭秋疑惑地挠了挠头，肩膀上就搭上了一只手。
“小朋友，有很多事情你不懂。”明瑄搭着季庭秋的肩，摇了摇头，“啧，看来我得去准备点东西了。”
“啊？什么东西？”季庭秋越听越糊涂，不禁追问了一句。
明瑄只是说：“你还小，以后就知道了。”
季庭秋：“？”
*
最后一轮决赛的主题沈则宁他们已经拿到了，是贝类。
贝类，食材要更为讲究，必须要新鲜的才行。法国菜中有一道经典名菜，是用蓝贻贝烹饪的，叫做法式白葡萄酒贻贝。
这道菜的烹饪时间短，也比较简单，不会翻车，正适合决赛——决赛的时间被缩短成了一炷香的时间，且比赛地点也从城主府换到了朔望城中央的飞虹大街上。
城主和少城主亲临现场，可没那么多闲工夫等他们在做菜，一炷香已经是极限了。
既然白泱说了希望沈则宁比赛能拿第一，那他肯定不会让自家小狐狸失望，在决赛开始前的两天练习了很多次法式白葡萄酒贻贝，还和拉斐尔商量出了两个版本。
第一个版本是只有蓝贻贝，煮好就起锅。
第二个版本是煮好蓝贻贝后，加入鲜奶油，再煮少量的斜管意大利面铺在底部。
两个版本都让大家尝过了，第二个版本量大，好吃，但是经过讨论后，众人一致决定还是选择第一个版本去参赛。
比赛的话，第一版本就足够了，夏日吃点清爽的酒香贻贝正好，且少城主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加上意面一大盆，看着就多。
时间一晃很快就到了决赛的当天，沈则宁一大早就起床收拾，还顺便将贪睡的小狐狸也挖了起来，亲手帮他穿衣洗漱，优哉游哉地做了个早餐喂着人吃了。
这次沈则宁没有随手乱放厨具了，当然主要原因一是他不想再被白泱说道了，而且法式白葡萄酒贻贝也不难学，不会像上次那么兵荒马乱的。
二是茶楼里多了个新员工小锦鲤，洗碗机一学就会，每天都用水系法术将厨房打扫得干干净净，沈则宁就算有意乱放东西都找不到机会。
出发前，沈则宁和白泱收获了众人的好几声“加油”。
小锦鲤本来还不知道“加油”是什么意思，见大家都在说，也呆愣愣地跟着喊了一句，后来还是在肖扬的科普下知道了这是鼓励助威的意思，顺带学了好多现代词汇，听得他云里雾里的。
告别茶楼众人后，飞舟被不情不愿的系统操控着，飞向了朔望城。
沈则宁和白泱最近越来越黏糊了，周围的粉红爱心泡泡都快变成了实质，就算在去决赛的路上也一样，这么一会儿功夫又双双窝在了换过垫子的软榻上。
要不是比赛重要，我才不帮你们开飞舟呢！
系统心里暗暗吐槽道，这会儿倒是没像前两天那样故意让飞舟变得颠簸了，生怕又给他们助攻到了。
……真是可恶！
诡计多端的臭情侣！！！
*
决赛的地方在飞虹大街的末尾处，半条大街都被清场，摆上了十个精致的灶台，街道两旁的楼上站满了围观的修士们，在决赛现场的入口处也汇集了不少人。
场地的最前方是一个高台，上面放了两把椅子。城主坐在首位，少城主闻岫穿着一袭大气的紫色衣裙，坐在母亲身边。
参赛商户到齐后，用以计时的香炉被端出，比赛宣布开始。
决赛的时间略有些紧张，不能像之前那样慢慢来了。
沈则宁准备做的法式白葡萄酒贻贝要用到的食材有新鲜的法国蓝贻贝，罗勒叶，欧芹，红洋葱，白葡萄酒，橄榄油，海盐和辣椒碎。
蓝贻贝是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到货的时候还是鲜活的，被放在了一旁的玻璃大碗里。
这道菜简单，不过不能碰刀具，白泱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为了不让他感到无聊，看起来无所事事，沈则宁将蔬菜分了一半给他，和他一起洗了。
法式白葡萄酒贻贝的第一步，沈则宁先拿过红洋葱切成丁，取下欧芹的叶子部分切碎，罗勒叶叠在一起卷起来切成丝。
蔬菜准备好后，沈则宁点燃卡式炉，往锅中倒入适量橄榄油，等锅和油热起来后放入红洋葱丁爆香，接着倒入半瓶白葡萄酒，大火收汁三分钟。
这时候已经能闻到非常浓郁的酒香了，收好汁后，他将切成丝的罗勒叶和辣椒碎倒进锅中，再加了一大块黄油和些许海盐，等黄油融化后就可以将蓝贻贝放进去了。
欧芹碎也在这个时候放进去，继续大火，煮到蓝贻贝张开口就可以起锅装盘了。
贝类需要的烹饪时间都不长，沈则宁将蓝贻贝摆盘装好后，其他的商户们也差不多将菜品准备好了。
程盛这次没有再换厨子，还是上轮比赛的那位，只不过他并没有将灵草的事情告诉厨子。
“灵草”养了这么些天，已经长得非常大颗了，程盛并没有贪心到将所有“灵草”都放进菜里，而是留下了一部分，打算继续培植下去。
这件事情在临仙楼属于机密，程家父子没有告诉任何一个厨师，这回决赛程盛也没有直接将“灵草”叶片拿出来给厨师加进菜里，而且磨成了几近粉末的状态。
程盛去茶楼吃过那儿的菜品，好几样菜都没吃出什么特别的味道，后来偷回去的灵草也是无味的，他便想着等厨子做好了，直接将粉末倒进去搅拌一下。
程盛用袖子遮着，动作迅速地将“灵草”粉末倒进了菜中，没有被自家厨师注意到。
不过这个动作倒是被白泱发现了，拍了拍沈则宁，两人对视，不约而同地轻笑了一声。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十道菜品被下人们依次呈上，这回沈则宁他们的菜品被排到了倒数第二个，临仙楼在茶楼后面一位，是倒数第一个。
闻岫坐在位置上，大大咧咧地翘着腿，懒得顾及形象，恹恹地打了个哈欠。
反正闻家也不讲究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闻家的女儿可以嚣张一些，只是翘个腿而已，闻城主自然不会说什么，其他人看惯了少城主的做派，也一脸见怪不怪了。
这一眼望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她无聊地绕着一缕头发把玩，扫过下方参赛的选手，无趣地想道。
不过，下面那个小狐妖倒是挺可爱的，好久没见到把耳朵和尾巴都露出原型的小妖怪了。
闻岫没注意看沈则宁和白泱在做什么菜，倒是一眼就看到了白泱雪白的耳朵和蓬松的狐尾，和他旁边那关系亲密的俊美青年，在一众外表普通的参赛商户中尤为惹眼。
但闻岫只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对她来说，还是来点能入口的菜比较重要。夏日炎热，胃口一直不怎么好，愁死她了。
再连续吃完了七道没什么心意的菜品后，闻岫都有些不耐烦了。
这时，沈则宁他们的菜品被呈了上来。
修真界没有贻贝这类食材，闻岫看着通体乌黑，在阳光下泛着幽蓝光泽的贝类才终于来了点兴趣。
法式白葡萄酒贻贝，有白葡萄酒的香气，却没有酒味，酒香和贻贝的鲜甜完美融合在一起，异常爽口。
闻岫尝了一口之后，杏眼顿时睁大了，双眼发光，食欲一下就上来了，接连吃了好几个才停住。
这道菜的分量不多，沈则宁只准备了一斤的蓝贻贝。闻岫想着下面还有一道菜，只能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决定先把品赏大会办完，再把这盘漂亮的贝壳带回去慢慢吃。
刚才报菜名的人说这道菜叫什么来着？法式白……白葡萄酒贻贝？
真是个怪名字。
最后一道菜是临仙楼的菜品，闻岫听到是城中第一大酒楼出品的新菜式后，看着精巧的摆盘，第一感官还不错，正好食欲上来了，便直接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然后——
“噗——”
她猛地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不断咳嗽着，连眼泪都被咳了出来，嘴里的味道苦涩至极，苦得她一时半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闻城主看着女儿异样的反应被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这菜有问题……？！”
此话一出，周围的护卫们顿时戒备起来，气氛陡然变得严肃，明晃晃的刀尖对着临仙楼的位置，吓得程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闻岫见事情往“少城主疑似遇刺”的方向发展了，赶紧扯了扯母亲的袖子，指了指茶壶，示意要喝茶。
闻城主不明所以，但看着女儿好像没什么大碍的模样，便让护卫们收起兵刃，亲手给闻岫倒了一杯茶。
闻岫直接将一整杯茶都拿来漱口，又让母亲倒了一杯猛地一口气喝完，嘴里的苦味才去了大半。
她接过侍女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才一拍桌子，柳眉剔竖，怒道：“临仙楼的人呢？给我滚出来！”
早就吓得瑟瑟发抖的程盛几乎是被护卫拖着过来的，一旁的厨子也倒霉的被带了过来。
两人跪在地上，闻岫手一抬，灵力托起临仙楼的菜品，甩在了他们面前，“你们做的这是什么鬼东西！难吃死了！是想恶心死我吗？！”
临仙楼的厨子一脸茫然，这道菜他练了不下百回，调味，火候，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楼里的其他厨子也对他的厨艺赞不绝口，又怎么会难吃？
他不敢相信这道菜会有问题，挣开护卫的手，踉跄着上前，尝了一口。
“呕——”
下一秒，他的反应和闻岫一样，刚一入口就将菜全部吐了出来。
嘴里被苦得发麻，像是感受不到舌头的存在了一样，整个人难受得几乎都要跳起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
“少城主，这，这菜……”
厨子冷汗直直淌下，面上的表情迷茫又恐惧，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程盛在此时终于反应过来，扑过去挤开自家厨子，用手抓着尝了一口盘中的菜品，然后也被苦得吐了出来。
程盛：“？？？！！！”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这道菜。
上一轮和这一轮代表临仙楼参赛的厨子姓赵，为他家工作了几十年，比那个李姓厨子的资历还要深，做出来的菜是绝对不可能有问题的。
那么问题就只会出在……灵草上？！
程盛顾不得上方少城主的质问，脑子里一阵轰鸣，嗡嗡作响，乱哄哄的，差点都无法思考了。
他猛地掐了自己一把，强行让自己回神，连忙掏出兜里放着“灵草”粉末的瓶子，费劲地刮了一点下来放进嘴里。
……苦的。
不仅仅是苦而已，是巨苦无比，比他喝过的最难喝最苦的药汤爱要苦上百倍千倍，苦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程盛瘫坐在地上，手里一松，瓷瓶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完了。
他怔忪地看着地上的碎片。
这下临仙楼……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