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蹦蹦的大哥听两人说要跟着前面的那个蹦蹦,一时间露出了激动之色,还上下打量着两个帅小伙儿,说:“你俩来这儿抓奸呢?”
沈飞鸾险些呛着,说:“不是,前面那是我姐,要去山上祭拜,她不让我俩跟着,我俩怕出什么意外,就想跟着一起去。”
这大哥一听,脸色就稍微变了一下。
“那肯定是要出事的。”大哥让他俩上车,说:“祭拜的山怎么能让女人单独去呢?这会惹怒山神的,你俩赶紧给她打电话,把人叫回来,万一出事儿那就晚了。”
沈飞鸾和祁尧天对视一眼,说:“劝不动,所以得跟着去。”
蹦蹦里面位置特别紧窄,两人都是一米八多的大高个,肩宽腿长的,坐在小小的蹦蹦里面只能蜷缩着腿,还难免腿挨腿肩碰肩,无可避免的贴在一起。
祁尧天这辈子头一回坐这么挤的车,但是他显然对这种座椅宽度非常满意,甚至还掏出手机揽着沈飞鸾的肩膀搞了几张自拍。
沈飞鸾:“……”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也想和祁尧天一样没体会过社会底层的生活。
前面大哥话挺多,说:“我瞧你们俩不像是这边的人啊。”
当地人容貌特征比较明显,眼睛大而且眼窝深,鼻子略显扁平,面部骨相一看就是当地人。
但祁尧天和沈飞鸾容貌都很难体现地域特征,再加上口音和当地截然不同,差不多都是标准官话,所以大哥一眼就看出来了。
祁尧天说:“嗯,前面那个其实算我嫂子,跟我哥闹别扭了,一个人回老家,我哥放心不下,就让我俩跟过来看看。”
沈飞鸾忍不住瞅了眼祁尧天,这哥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挺厉害。
前面那大哥啧啧两声,说:“估计是家里不同意吧?”
祁尧天从善如流说:“是啊。”
大哥就打开话匣子,说:“咱们这儿的姑娘,一般都不给外嫁的,出门在外容易受婆家欺负,哪儿比得上嫁给当地小伙子强?反正我有五个闺女,哪个闺女都不准嫁出去!”
当地习俗传统如此,即便有男人外出务工,到了适婚年龄,也会优先考虑娶老家这边的女孩子。
祁尧天特意查过当地传统,这边妇女地位极低,祖祖辈辈培养下来的闺女都保留着百年前的夫为妻纲、侍奉公婆的思想,颇为重男轻女,若是一家只生闺女不生儿子,当妻子的在当地根本抬不起头来。
这边的婚姻很大程度是对女孩的剥削,当地男人自然喜欢娶当地媳妇儿。
为了内部消化,这边的闺女不是最好不外嫁,而是不允许外嫁。
沈飞鸾闻言,多说一句:“大哥,你家五个闺女,五朵金花啊!”
那大哥哈哈笑了一声,说:“是哇,不过闺女虽然好,还是得生个儿子才行,可惜我老婆肚子不争气,每回都是闺女,也不知道下一胎能不能生个大胖小子……哎,反正要再是个闺女,就不要了。”
沈飞鸾知道这种想法和他截然不同,但是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传统,这些传统习俗和思想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已经刻在了当地人的骨子血脉里面,轻易不会更改,也不愿意更改,他们不认为重男轻女是错的,就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般自然而然。
沈飞鸾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只存在于当地的传统思想,他只是听着、看着、品着,却从没有指出这些思想是错的、是谬论,也从来不会去试图凭借一己之力改变。
祁尧天和沈飞鸾十指交扣,稍微用力捏了捏他的指头。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祁尧天声音很低,只有沈飞鸾一个人能听得到。
他在他耳朵边笑着说:“等再过几年,我们生个崽出来玩儿,你觉得怎么样?”
沈飞鸾老脸顿时一红,心里面被砸了一颗小石子,泛起圈圈涟漪。
“祁哥,耍流氓咱也得分时候吧?”沈飞鸾转过脸瞪着他,说:“这还在人家蹦蹦上呢,怎么就说到生孩子的事儿了?”
“这不是话赶话,踢起来了么。”祁尧天似笑非笑,和沈飞鸾对视着,说:“不过,你要不想生,也没关系,咱们过几年再说。”
沈飞鸾意识到祁尧天是认真的。
祁尧天认真的在和他讨论要孩子的事儿。
沈飞鸾……有点裂开。
“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生孩子有那么容易实现吗?”沈飞鸾觉得挺惊奇,祁尧天虽然是从他爸肚子里面蹦出来的,但关键在于那颗快十位数的孕子丹,可孕子丹恐怕只剩下一颗了,以现在玄门丹师的水平,想要炼制出来第二颗,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哪儿来的自信能生崽?
“有志者,事竟成。”祁尧天淡定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绣花针。”
沈飞鸾:“……”
沈飞鸾又觉得祁尧天在耍他。
“真考虑要给我生孩子啊?”祁尧天用他十分恶劣的笑声证实了沈飞鸾的怀疑。
他低声笑着,说:“宝贝儿,虽然我真的想要你给我生个崽,但是这暂时看起来应该不太能实现。”
沈飞鸾:“……”
沈飞鸾直接送给祁尧天一个大白眼,往旁边蹭了蹭不想跟他贴贴了。
这人老不正经了。
有毛病啊!
“烦死了,别碰我。”沈飞鸾甩开祁尧天的手,脸朝着旁边转过去。
“生气了?”祁尧天一边笑一边哄人:“我也没想到你当真了,再说了,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其实是我心里也没谱,想试探一下你的想法,真没耍你玩儿。”
沈飞鸾不想搭理他,想要拍开祁尧天的爪子,但眼睛余光瞥到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的手,身体里面的颜狗成分作祟,一时间没坚定不移地甩开。
于是就被祁尧天抓住了小手手。
“当时我爸生我的时候,吃了很大的苦头。”祁尧天缓声低语,说:“人间界的灵气支撑不了男人怀孩子,他就去山海界待了挺长时间的,我生来就带着灵气,估计和这也有关系。”
沈飞鸾很好哄,马上就没再生气了。
“一个人去山海界吗?”沈飞鸾问。
“一个人。”祁尧天说:“那时候他俩刚结婚没几年,我父亲接手祁家也没多久,周围亲戚虎视眈眈,都想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这边离不开人,我爸就一个人偷偷去了山海界,谁都没告诉。”
沈飞鸾心头一紧,山海界危险重重,尧云柏又是以男子之躯逆天怀崽,其中苦楚寻常人难以想象。
“听起来就很辛苦。”沈飞鸾说。
“我父亲提起我出生这件事,就挺丧的。”祁尧天笑了笑,说:“不过他是因为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儿,毕竟我出生的时候,他没陪着,所以一直都心怀愧疚。”
沈飞鸾捏了捏祁尧天的手,看着他说:“万事如意就好。”
祁尧天挑了下眉梢,说:“嗯,不光如此,我父亲从此以后在家里失去了一家之主的地位,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妻管严。”
沈飞鸾:“……”
难怪那么丧。
沈飞鸾有点费解,说:“尧叔叔怎么不晚几年再要崽?等你父亲那边公司稳了,时机不是更好吗?”
祁尧天说:“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沈飞鸾支起耳朵,这其中难不成还有不为人知的八卦?
祁尧天看他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就索性接着说:“这要从南尧北祁联姻开始说起了。祁家和尧家虽然同为玄门五大世家,但我爷爷和我外祖,早些年关系有些不和,而且对待两个男人结婚这件事,态度也不一样。外祖因着早些年有个小儿子死于非命,又善长卜算,所以看得通透些,觉得这婚结就结了。”
沈飞鸾听得入神,说:“你爷爷不这么想吗?”
“我爷爷其实是个传统守旧的人。”祁尧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他本来是打算培养我大伯,资源什么的都往他身上倾斜,否则我大伯也不可能到现在都还觉得是我爸抢了他的位置。”
沈飞鸾点头,总结说:“嫡长子继承制,是挺传统的。”
祁尧天说:“阴阳相合,鸳鸯相拥,这在我爷爷眼中才是正途,所以他得知我父亲和我爸爸谈恋爱,就一直持有反对意见,更别说明媒正娶昭告天下要娶我爸进门了。”
沈飞鸾禁不住啧啧两声,说:“你父亲也是个痴情种啊,祁老爷子不得打断他的腿?”
祁尧天忍不住看了沈飞鸾一眼。
“你怎么知道没打断?”
沈飞鸾:“?”
“真打断了?”沈飞鸾倒吸口凉气。
“真打断了。”祁尧天点点头,说:“虽然我父亲不承认吧,不过我爸偷偷跟我说了,左腿被打断了,当时人就跪在地上了。”
“啧!”沈飞鸾光是听着就觉得惊心动魄,说:“祁老爷子也是个狠人啊,自己亲生儿子都能下这种狠手,不愧是他。”
祁尧天似笑非笑,看着沈飞鸾,这小崽子也不知道是夸还是在骂。
“不过,我父亲也是个倔脾气,痴情种。”祁尧天悠悠然,说:“都断了一条腿,还非要跪在地上死不改口,说这辈子就认定一个人了,要是祁老爷子把人给逼走了,他就入赘尧家,给尧家当儿媳妇儿。”
沈飞鸾:“噗——”
沈飞鸾险些笑喷出来,这一招是真的有点杀人诛心了,祁老爷子也要面子,要是祁凌风真去入赘尧家,恐怕祁老爷子能直接气得心梗。
“那还不如让你爸进门呢。”沈飞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