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爷爷第一时间转头看向了舒时确认：“他就是你交的男朋友？
舒时点头：“是呀。”
说完之后舒时察觉到爷爷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爷爷，怎么了吗？”
闻言，舒爷爷看了一眼叶妄, 表情复杂：“没怎么。”
他现在也没有心情摆谱了, 挥着蒲扇把人赶去了厨房：“我都做好饭了，你赶紧去把碗筷摆好。”
一听爷爷还提前做饭了，舒时就知道他也没真的打算为难大美人, 当即就笑开了：“行，那我过去了。”
进到内院之后, 叶四把准备好的礼物放下后就离开了。
所以临走的时候，舒时怕大美人和爷爷单独待着尴尬, 于是想把大美人也一起叫走。
结果没想到舒爷爷发话了：“你去就行了, 他留下。”
舒时心里“咯噔”一下, 下意识看向了大美人。
叶妄拍了拍傻狐狸的肩膀：“去吧，不会有事的。”
舒爷爷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心里不免又泛起了酸。
这小崽子难道还真以为我会对这家伙怎么样不成？
等舒时走后，舒爷爷直直看向了叶妄：“饕餮，好久不见了。”
明明是寒暄的话语, 但是语气里并没有几分真情实感。
叶妄站在原地没有动，眸色幽深：“我们确实很久没见了，建木。”
寒暄之后，两人都短暂地没再出声。
叶妄的思绪也飘到了几千年前，那时, 他还没有摆脱食欲控制, 嗜杀、嗜食。
而建木那时候是令人敬仰的神木，他那时在饥饿的驱使下，已经没多少神志, 和对方起了冲突，算是结了怨。
只不过这棵神木，在三千年前，突然失踪，白泽当时还惋惜了好一阵。
叶妄抬眼看了一下这郁郁葱葱的小院，心想，倒是没想到这棵神木不光躲起来过起了舒坦日子，还有了个亲人。
想到舒时，叶妄眯了眯眼：“为何是他？”
两人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事情太过巧合，不能不让叶妄多想。
四千年前，他拿到天火精魄，舒时失了一尾。
三千多年前，在山海镜湮灭的前不久，建木就突然消失，当时就连叶妄也以为，是建木沟通天地的属性，让他知道生存之地即将不复，于是提前做出了共进退的选择。
现在看到对方安然地坐在躺椅里悠闲的模样，叶妄不得不再重新审视一遍从前的那番推论。
而且这中间差的几百年，差不多能和九尾一族重生所需要的时间对上。
建木冷哼一声：“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钩吾山的地界还没那么远能管到我这来吧。”
叶妄淡淡一笑：“以前没有，不过现在有了。”
一句话，直接把建木接下来的话全堵住了。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有没有你说了可不算！”
舒时在厨房门口探出个头：“我摆好碗筷了，可以过来吃饭啦！”
这一声叫喊打破了叶妄和舒爷爷之间的凝滞氛围，舒爷爷先一步站了起来往厨房走去：“先吃饭，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
虽然没应声，但是叶妄的脚步明显也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厨房里，舒时给舒爷爷夹了一筷子肉，小心翼翼问道：“爷爷，你们刚才在外面聊了什么啊？”
舒爷爷动作一顿：“没什么，就随便说了两句。”
这个回答可以说是非常敷衍了。
迟钝如舒时也感受到了爷爷此刻的不愉快，便没再多言。
打算等会吃完饭后再好好问问大美人。
但是出乎意料地是，吃完饭后，大美人就和爷爷一起进了厢房里，舒时不好跟过去，只能一个人在檐廊底下逗小二玩。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叶妄和舒爷爷才从房间出来。
见状，舒时迎了上去，刚想问点什么，就见舒爷爷摆摆手：“我今天有点累了，你们回去吧。”
舒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答应下来：“好吧。那爷爷你自己注意休息。”
回去的路上，舒时问大美人：“爷爷和你说了什么啊？神神秘秘的，而且我看爷爷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虽然他也知道爷爷反对自己谈恋爱，见面的时候肯定高兴不起来，但是刚才的样子和他之前想象的不高兴的样子，又不太一样……
叶妄没打算瞒着傻狐狸，与其让他自己担心来担心去，不如把话说开。
“我和你爷爷算是旧识，只不过从前有些不太愉快的小摩擦，他对我有意见很正常。”
舒时惊了：“所以你们俩以前真的认识吗！”怪不得刚一见面的时候爷爷就有点怪怪的。
不过他很快又担心起来：“你们以前的事情……很严重吗？还能挽救吗？”
叶妄笑了笑：“知道你爷爷的原型吗？”
舒时点头：“知道啊，是树。不过我只见过他变出树枝，还有变那些木傀儡，但是从来没见过他的原型。”
叶妄捏了捏舒时放在膝盖上的手，语气淡淡：“他不是单纯的树，他是建木，当时是沟通天地的神木。我那时饿疯了，于是就生啃了他的树皮。不过我也没讨到好，后来被他用枝条抽了一顿。”
舒时目瞪口呆。
他万万没想到他以为只是一棵普通树的爷爷，居然是神木，更没想到，大美人居然还和爷爷打起来了。
“你们以前的生活，都是这么……刺激的吗？”
“山海境里远比现世残酷得多，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
闻言，舒时有点心疼大美人了，同时也心疼了一下自己那被啃了树皮的爷爷。
其实叶妄没说的是，建木后来拿枝条抽他的时候，他把那些枝条也给扯断吃掉了。
不然以建木与世无争的性格，不至于把这个仇记到现在。
舒时现在更担心了：“那如果爷爷一直不同意我们的事，怎么办？”
叶妄神色平静：“他只是有些不能接受，但并不是不会同意。我们需要给他一点时间。”
说到这，叶妄突然问了舒时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院子里，为什么种了那么多菜？”建木看起来并不缺钱。
舒时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爷爷很喜欢种菜的，除了内院之外，后院前面的那块空地也都被种满了。你问这个干嘛呀？”
叶妄唇角弯了弯：“没什么，随便问问，想多了解了解。”
见到建木也在他意料之外，但是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建木在厢房里对他说的话。
“……三千年前，预感到山海境即将坍塌的时候，我就打算出去现世走一走，毕竟我在山海境里待了太久了，我熟悉那里的每一滴水每一粒沙，时间久了也有些厌倦了。”
“而当我准备离开山海境的时候，在淮河边看到了一只小狐狸崽子，小小一只，身后还拖着八条尾巴，很机灵。我能感觉得到，天道并不想问责最后漏网的这只小九尾，我想路上有个伴也不错，于是就把他一起带出了山海境。”
“但是现世的灵气显然没有山海境那么足，而小时诞生在山海境里，习惯了那样灵气充足的环境，出来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在这期间，我用了个法子延缓他成长的速度，不然他身体需要的灵气没办法补足，会遭到反噬。”
“他一直以为他只活了二十多年，但其实他陪了我三千多年，虽然这当中的大部分时间，他都没有记事。”
说到这里，建木抬起头看着叶妄：“我无法预料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如果能提前知道，我当初绝对不会同意他出去自己生活。但你我之间的事情，在你我之间解决就好，不该牵扯上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之人。”
叶妄垂眸看着倚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的傻狐狸，眼底柔软。
他若真想借机报复，刚才也就不必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和体面。
毕竟这傻狐狸这么心软，要是知道他们现在闹不愉快，肯定是要睡不着觉的。
*
晚上的聚餐舒时是一个人去的，他自己倒很想带上大美人一起去，不过叶妄婉拒了。
“如果我去，可能一桌子人都放不开。我让叶四送你，记得不能喝酒，有事给我打电话。”
舒时瘪了瘪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大美人说的确实是事实。
以前在剧组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只要有大美人在的地方，其他人说话就会很小心，也不敢开玩笑。
推开包厢门的时候，舒时看到里面已经坐了挺多人，刘导、廖航、诗云姐还有剧务和化妆老师他们，基本都来了。
这会气氛正热烈，众人见到舒时进来，纷纷打趣说了几句。
廖航给他拿了杯饮料，倒不是心疼体贴，主要是之前舒时喝醉酒的经历，着实让他有了心理阴影。
而且这回，叶总也不在，他怕自己一个人兜不住。
还是饮料安全。
舒时正好也不想喝酒，也就这么一直抱着饮料杯子。
席间，有人无意间提到了叶妄：“说起来，我们这剧组真得感谢叶总，叶总虽然人看着有些冷，但其实是个热心肠。”
舒时突然间听到这话，冷不丁就被呛到了，咳嗽了几下。
那人是服装老师，听到动静看向了舒时，“说起来，舒时还不知道吧？之前你在礼堂演讲那场戏的西装，其实是叶总友情提供的。”
舒时的脸一下子爆红，应该没人比他更清楚那是怎么一回事了。
但是在场的其他人则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情，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但是都不约而同朝舒时那边看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热心肠叶总：谬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