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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附身之皮 鬼帝,你难道没藏有私心?

  男人冷漠的黑眸里红光一闪而过,他在银碗全部变黑前猛地将银碗抛出,风呼雨啸,银碗在暗沉的天色下划出一道银色的流光,撞击到不远处的村民身上,一股浓郁的苦涩药香冲天而起,银光直接炸开。

  南镜被这银光刺得忍不住闭上眼,再睁开,除了那个满身腐肉的怪物,那些围过来的村民直接被炸到不远处倒在地上哀嚎。

  绘卷飘到南镜的手中,南镜在呼啸的风雨中握紧了这张绘卷,他的红嫁衣全部被打湿,黏在身上,又冰又凉,白皙的皮肤上沾满了雨水,整个人湿乎乎的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但这绘卷明明摸着是纸质的,却一点雨水都没有沾染到。

  在南镜的手握到绘卷的一刻,站在前方白衣金红襦裙的男人腰部一颤,仰头闭了下眼,暴雨从他的眼尾滑落,那颗眼尾的红泪痣冷异的跳动了一下,他扭了扭头,睁眼看向不远处的腐肉怪物。

  那满是腐肉的怪物被银碗的银光打过,发出尖啸的声音,竟然在这种情况快速长出了四肢和脑袋,那脑袋是畸形的肉球,只是肉球上有几颗咕噜噜黏腻转动的红色眼珠,鼻子是两个黑的孔,最恐怖的是长出的嘴,张开是密密麻麻的尖齿,张开一片血腥的红色。

  腐肉怪物不可置信吼道:“孟婆?!你居然真的出来了?”

  说着这腐肉怪物直接激射而出一行粘稠的黑色血液,看着男人不断地倒退。

  男人挑挑眉驱使银碗直接将这行粘稠血液挥回去,这黑色血液落到地上,直接在地上腐蚀出一个黑洞。

  动作间男人不紧不慢逼近这个怪物,墨眸里一丝情绪也无,淡声反问:“这不是你这恶鬼最想要的吗?把我作为人的身体引过来,杀了我作为人的身体,然后撕碎我吃下我。”

  腐肉怪物细密的牙齿紧咬,猛地抬手,一团团腐肉冲向周围的人,刚刚被震开的村民,还有倒在地上的李逸飞和摄像师都像是被这怪物的腐肉附身一样,脸上表情僵硬地站起来,朝着南镜和这孟婆围过来。

  男人勾勾唇角,右手一伸,眸子里红光一闪,指甲骤然变黑,手搭在自己的腰间一扯。

  红金百褶裙被扯开,系带的百褶裙下是仿若流动锦缎的白色裤子,男人将那层红金布料往天上一抛然后接过,这层红金布料竟然变成了一把红色洒金吊着琉璃珠线的伞,伞柄是琉璃的透色,那伞尖是锋利的锯齿状锋利的冷兵器。

  男人拖着这把伞仿佛拖着一把巨大的刀,他随意朝前走,那锯齿状的伞尖在泥地上拖行出一道锋利的痕迹,伞上垂着的琉璃珠线碰撞发出沁凉的声音。

  还不等这群被附身的村民靠近,这把伞上一颗颗琉璃珠带着流光直接冲出,每颗琉璃珠都射向一个被附身的人的眉心,琉璃珠转动,从眉心猛地向下,把这群围过来的人烫灼出痕迹,随后倒在地上抽搐。

  腐肉怪物那暴突的红彤彤眼珠转了转,右手一抓,离南镜最近的李逸飞和摄像师猛地被操纵者朝着跪倒在天梯上的南镜扑去。

  男人眼神薄凉的红光闪动,捏住伞柄一转,李逸飞和摄像师眉心处的琉璃珠子直接爆开,一小团琉璃光华炸开,李逸飞惨叫一声,直接倒在了雨水里,身体抽搐几下没了声息。

  那腐肉鬼怪下意识往后退后两步,紧接着意识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这怪物猛地尖啸一声,五个黑色的指甲暴长,朝着男人冲过去。

  南镜听到尖啸,握着绘卷在瓢泼大雨里回头,那怪物的黑色指甲暴长到半个手臂那么长,冲过来的速度极快,只是一瞬间就要靠近男人的胸口去剖男人的心脏。

  南镜心猛地一跳。

  男人狭长的黑眸眯了一下,眼中冷红的光闪过,他一个后翻,银碗扔出阻了一下腐肉怪物,那银碗飞回来,却没有再回到男人的手中,而是直接飞到男人的脚下。

  男人左脚赤脚直接踩踏在银碗上,整个人浮挡在南镜的面前,那把伞尖锐利闪着寒光的洒金红伞在男人右手中撑着转动,琉璃珠线在空中转动发出清啸声。

  那腐肉怪物虚虚把手伸到男人那里,却只是虚晃一招,拼着被男人的琉璃珠线打散半截身体的气势,速度极快地冲向南镜,直接把南镜从地上拽到自己身边,黑色尖利的指甲掐住南镜的脖子。

  还不待男人反应,这腐肉怪物就带着南镜退到了棺材后,全是红血丝凸起的眼珠子在腐肉上咕噜噜转动,腐肉怪物面带得色,用嘶哑难听的声音地对着男人喊叫:“孟婆!就算你是鬼神榜第三,现在也不是得认南镜这个普通人为主才能爬出来!”

  “南镜本来就是单龙村村民准备献祭给我的祭品,只要我杀了南镜,你这鬼神榜第三的孟婆还不是只能回到绘卷里。”

  “被我撕碎!”

  南镜浅色的眼瞳动了动,这腐肉怪物腐臭黏腻的味道传到鼻端,加上身体冰冷,让他呼吸困难,属于郁安晏的那颗铃铛在锁骨处震动得厉害,南镜抬眼看向前方捏着红伞携裹着满身寒意的男人,原来铃铛连的是……鬼神榜吗?

  他要从这些鬼神身上收走铃铛……难怪老头子说他收铃铛必定会经历常人无法想象的诡异之事,并且迟早深陷最诡异的恐怖中无法脱身,让他千万小心。

  他要拿的是鬼神的铃铛……怎么会不深陷诡异的恐怖之事呢?

  男人长身挺拔地站在暴雨中,他似乎根本不在意腐肉怪物挟持着南镜,男人低低地笑出了声,轻声反问:“是吗?”

  腐肉怪物似乎被男人的笑声气到了,一把撕开南镜的红嫁衣,指甲抠进南镜的锁骨处,血液顺着伤口留下来,这怪物闻到血腥味猛地兴奋起来,指甲一点点深陷进南镜的脖颈,兴奋叫道:“你算什么鬼神榜前三的孟婆,不过是这个叫南镜的人类的奴隶罢了!”

  捏着红伞的男人墨瞳逐渐发寒,勾了勾唇角,天地间落下的暴雨陡然变得更寒,落在身上带着刺骨的寒意,冒着丝丝凉气,男人声音凉到浸入骨头,淡喝:“什么破皮烂肉也敢置喙我?!”

  说着男人手捏红伞转动猛地展开伞,金红的伞展开后直接放出银色的光华,在怪物身上压制着的琉璃珠线散开环绕在男人周身,男人指甲变得起来,左手挥开:“执念成魔,驱散!”

  “啪”那飞速旋转的琉璃珠线陡然爆开一串银光,琉璃珠线带着锐不可当的气势射向伸爪挠来的腐肉怪物,琉璃珠子碰到这怪物的那一刻,立刻爆发出一团银色带金的火花,烧得这腐肉怪物腹部一整块皮肉焦黑,倒在地上哀嚎。

  紧接着,数不清的琉璃珠子直直冲向这怪物身体的各个关节,南镜在这漫天遍地的凉意中呼出一口热气,他看着这串琉璃珠子直接贯穿了那恶鬼样怪物的脖颈,那块藏着不知道多少团腐肉的地方猛地炸开。

  腐肉全部炸成血雾飞散开来,南镜在血雾里跌落在灰白色的台阶上,他略偏头,看到撑着金红伞的男人赤着脚从银碗上走下来,踩着雨水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单龙山上的墨绿色的树木在暴雨中被冲刷绿意浓重,整个天地被暗沉沉的天色和暴雨笼罩,灰白色的天梯在暴雨中就像是一线危险的白线,南镜半跪到在粗粝的石阶上,身上的红嫁衣早就被暴雨浸湿,冰凉湿润,没办法给他提供哪怕一点暖意。

  南镜瓷白的皮肤在似火的红嫁衣衬托下显得苍白,暴雨从他的黑睫上滴落,在红嫁衣上碰一下,然后“啪-”地落入石阶上。

  然后南镜就被骨节分明的手掐着下巴抬了起来,南镜看着男人那张和郁安晏几乎九分相像的容貌,在暴雨中下意识小声说:“郁安晏?”

  男人轻声笑起来,他的声音像是抵着喉咙发出来的,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疯意,那双倨傲冷漠的墨瞳看着南镜,就像是……下一刻就要扭断南镜的脖子。

  “你可以叫我郁安晏,”男人手指紧紧掐住南镜的下巴,大拇指伸出擦了擦南镜唇边沾染的血雾,低笑道:“刚好,我不太喜欢听到别人喊我孟婆。”

  南镜身体发冷,他控制不住的轻颤,被怪物撕开的红嫁衣在雨水的作用下不断的向下滑落,南镜想,真的太冷了,比他冬天只能裹紧一床薄被在出租屋睡觉的时候还冷,比他穿着破口的鞋子在雪水融化时走路还冷。

  一口凉气呼出来,南镜的唇在“郁安晏”的手指下颤抖着,瞳孔有些涣散,他手指下意识捏紧,喃喃道:“……冷。”

  “好冷……”

  “你可真是……”男人把伞稍稍倾斜,墨瞳定定地看着南镜,声音带着冰凉的病态:“太弱了。”

  “南镜,鬼神榜上我是第三名,如果你之后不能收集到足够的鬼神榜绘卷,你迟早会被不断逼近的奇诡之物弄死,到时候我也会跟着你一起被撕碎。”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他随手扔开伞,伞上的琉璃珠子碰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男人一手掐住南镜的下巴,一手直接按住南镜的肩膀,低头表情带着疯意轻声说:“南镜,不如我杀了这单龙村所有人,连带你一起,既然总是要死,你不如现在就殉了我。”

  “还是说,你得到了我,却不愿意和我一起死?”

  说着男人掐在南镜下巴上的手缓缓下移,猛地握住脖颈收紧。

  南镜呛咳出声,他浅色的瞳孔没带任何表情地看着男人,他不懂这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就像之前在满是棺材的三楼房间搞不懂郁安晏的想法一样。

  “叮-铃-”

  南镜放在远处的黑色背包动了一下,那张被南镜塞进去的酆都大帝绘像轻微动了动,随着一阵金光闪过,那张绘卷猛地撕开,被沉甸甸的深云包裹的天色仿佛被刺破了一个口子,乌黑暗沉的天色裹着的灰白色天梯上出现了一道光。

  那闪着金屑一样的光芒从破口处直直照射到地上,风停雨止,墨绿色层染的树木全部静了下来,一股极强烈的气息带着暖意席卷过整个天梯,一柄玉剑,篆刻着无数金色字符的玉剑从天上降下,磅礴到无可阻挡的剑光朝着两人冲来。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握住了这柄嵌金玉剑。

  南镜身体回暖,他动了动身体,下意识回头,看到黑漆棺材旁,灰白色的天梯旁,一身嵌金底玄色长袍的男子单手负手站着,细微的风把他的大袖吹得微起,他身量极高,长身玉立,玄袍边垂着一枚皎白有金边的玉莲花。

  男子头戴一顶极贵重的十二旒金冠冕,冠冕上的东珠随着他的动作轻晃。

  南镜的心神跟着晃动的东珠晃了晃,他的心脏好像被什么极细的丝线绑起,那细线还会不断地收紧,缓慢的,磨人的收紧。

  似乎是感受到南镜的视线,男子回身,他的皮肤如上好的玉质一样冷白,透着一股不可接近的气质,那藏在东珠下的眼神流泻出很淡的悲悯,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俯视着自己的信众,缥缈不可捉摸。

  南镜在看到男人眼神的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一声从天边传来的缥缈脆铃响,这声音让他的浅色的瞳上都泛起一点点漆的墨似的色泽,心脏处那仿佛绑起的丝线骤然收得极紧。

  “唔-”

  南镜深呼一口气垂下头,从红嫁衣上衣的宽袖里伸出细长的手指,那手指按在红嫁衣那块用金银线绣着龙凤呈祥的地方,正是南镜心口的地方,南镜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这男子穿着和当时他从黄木供桌上收走的神仙绘像几乎一样,但是本人却比那副神仙绘像上更似神仙,更高不可攀,就像是有次小时南镜去道观参拜,当时他在蒲团上看着坐于高台上彩绘的神像,那神像绘得极好。

  南镜很好奇,爬上高凳子上想要去碰,但总是差那么一截,然后被发现的大人从凳子上抱下来,后来那道观里的神像好像被移走了,他再也没碰到。

  冷汗涔涔间,南镜抬起眼,他乌发瓷白的肤,眼尾因为心口的潮痛泛起红意,金光从天际撒下,在一脚不慎踩落就会粉身碎骨的灰白色天梯上,南镜的视线和玄衣男子碰了一瞬。

  仿若满池皎白的金边玉莲齐齐盛开,南镜好像听到了仙音缭绕间铃铛在疯狂的响,他喃喃道:“这就是……酆都大帝?”

  他有颗铃铛连着酆都大帝吗?南镜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好奇,他抿紧唇想要伸手去摸自己锁骨间的铃铛。

  掐着南镜下巴的孟婆放开手,直接握住南镜摸向铃铛的手,孟婆的眼睛彻底变成红色,他缓缓抬头,孟孟婆嘶笑一声,松开手放开南镜。

  孟婆单脚在银碗上站立起来,山风把他半长的黑发吹起,露出他冷异的红泪痣,孟婆捏紧红伞对准玄衣男子冷笑:“鬼帝!你倒是来得正好!”

  酆都大帝挥了挥袍袖,他甚至没有举剑,只是拿着那柄威势甚重的嵌金玉剑,就已经足够强大,酆都大帝一手负着,轻描淡写:“孟婆,你执念深重,杀意冲天,已经破了鬼界的规矩。”

  “不过,”酆都大帝淡扫了眼半倒在地上南镜,淡凝着孟婆:“既然你是为救人,我且放你一次。”

  孟婆那和郁安晏如出一辙的冷漠倨傲面容仿若冰缝裂开,他冷笑道:“鬼帝,你说我?”

  说着孟婆看了眼南镜,南镜一身嫁衣似火燃烧,孟婆的墨眸一缩,仿佛被这颜色灼伤,他转动红伞,嗤笑道:

  “鬼帝,我确实藏了私心,因为我要南镜殉我,所以我救他。”

  “但你呢?”孟婆猛地撑起红伞,琉璃珠化作银光猛地冲向酆都大帝,孟婆冷声厉喝:“你是为什么而来?难道你不是也藏有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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