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晋江

  在博物馆中传来声音的刹那,燕时洵的眸光瞬间锋利。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敏捷的跃身从半米高的门槛上越过,目的明确的直冲向张无病。

  张无病和工作人员都被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惊骇在当场,身体的肌肉麻痹不受控制,僵硬在原地动也不能动,唯有脸上掩饰不住的惊恐神色,让对面的众人清晰的看出他们的真实情绪。

  在这个极近的距离之下,燕时洵甚至能够看清张无病眼里恐惧的泪水,这小傻子看起来要被吓死了。

  至于突然间出现在张无病身后阴影中的老人,自然也被燕时洵看在眼中。

  燕时洵的视线如利刃般扫视过老人,瞬间做出了决断。

  他长臂一捞,一手一个,将张无病和工作人员扔出了大门外,自己则稳稳的落在两人原本站立的位置,没有丝毫慌乱惧色的面对着老人。

  马丁靴踩实了土路,溅起一片灰尘。

  “嘭!”的一声,两人摔在大门外的路面上。

  但一声痛呼还没出口,张无病就赶紧凭借着意志力生生咽了回去,不敢发出半点多余的声音干扰燕时洵。

  倒是工作人员摔得脏器都在腹腔中颠了颠,摔出一声痛呼声。

  燕时洵面色沉沉,浑身的肌肉紧绷,只要对面的老人胆敢做出任何异常的举动,已经进入了准备状态的他随时都会迅速出手。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众人在急促的惊呼声之后,就掩口揪心,紧张的注视着对峙中的两人。

  邺澧冷峻的面容上没有半分笑意,冷漠的抿着唇,对那老人没有一星半点的情绪显露,也并不担心燕时洵。

  像是他早就在第一眼看到那老人时,就看透了对方的魂魄。

  倒是第一次参加节目的谢麟,紧张的来回看着身边的人,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看他急切的模样,恐怕是在担心着燕时洵,想要和大家一起冲过去救人。

  结果没想到,所有人都与那边保持着安全距离。

  这让谢麟有些茫然。

  显然,他虽然在来之前对节目有过了解,提前做过准备工作,但因为舆论小组不希望有关节目的话题被无节制扩大,或者被营销号等截取一段视频出去断章取义,所以节目的直播不允许录屏和截图。

  谢麟并没能看到以往嘉宾们的相处模式。

  虽然宋辞也向他介绍过大概情况,但毕竟亲眼见过的事情和只是听说,还是有些差别。

  宋辞眼尖的看到了谢麟想要迈出去的脚,伸手一把拽住了他,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无声的做着口型:别碍事。

  谢麟万万没想到,节目组的人竟然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不是所有人都冲上去应对危机,而是在燕时洵在前面时,自觉的躲到安全的地方,不给燕时洵拖后腿。

  谢麟:“?”

  他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朝前面燕时洵的背影看去。

  这一刻,让他忽然觉得,燕时洵和以往他找过的那些大师,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而那老人与燕时洵对视了几秒钟后,干涸起皮的嘴巴忽然咧开一个笑容,声音嘶哑:“后生。”

  “你是没爹娘吗,谁教你的?”

  老人抬起枯瘦如柴骨的手,指了指旁边墙壁上写着的红漆大字:“瞎吗,看不见这上面写的售票?”

  “买票了吗,就往里进。”

  老人重重的哼了一声,仰头看向燕时洵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燕时洵冷漠的瞥过去一眼。

  红油漆暗红蜕皮,未干时沿着墙壁流淌下的道道红痕,像是迸溅上去的鲜血,却已经在漫长的时间中氧化发黑,看不出当年发生过什么。

  门廊里的光线昏暗,在四散的尘埃下更加显得古旧破败,让墙壁上的暗红和污渍都显得如此不祥,令人毛骨悚然。

  而红漆的“售票处”下面,正是以往的售票窗口。

  只是,小小的玻璃窗已经很久都没有擦拭,落满了灰尘,玻璃也碎裂掉落了好几块。

  从窗口往里看,房间里一片狼藉,老式的暖水壶倒在暗红如血的桌子上,杂物散落,不像是有人还生活在这里的样子。

  反倒像是匆忙之下落荒而逃。

  不过,燕时洵确实没有从这老人身上察觉到邪祟的气息。

  虽然老人的形象可怖,出现的时机和地点也很是诡异,但他确实还是个活人。

  不等燕时洵做出反应,站在不远处的白霜也听见了老人说的话,原本的畏惧转变为了愤怒。

  “老人家,你说什么呢?会不会说话?”

  白霜忿忿不平,扬声朝那老人问道:“你又没在门口坐着,谁知道售票处还有人啊?看博物馆这样子也不像有人打理,我们误会了是我们的不对,但你也可以好好解释啊。”

  老人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偏过视线就要往白霜的方向看。

  一直没有放松对老人的注视的燕时洵,立刻就发现了老人的动向。

  他往旁边跨了一步,挺拔结实的身躯如山岳一般,挡住了老人看向白霜的视线。

  察觉到眼前的阳光被挡住,老人本就被层层皱纹和垂下来的松弛皮肤挡住的眼睛,不高兴的眯了眯,似乎还想要说什么。

  恰在这时,燕时洵像是巧合一般,将自己的大衣袖口推了上去,露出结实而线条流畅的小臂,做出一副要从口袋里掏钱的模样。

  但是那手臂充满着力量感,像是无声的威慑。

  ——不管你想做什么,别轻举妄动。

  否则,我可不是“尊老爱幼”的人。

  燕时洵背光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老人,唇角咧开威胁性的笑容。

  “行啊,那票怎么卖?”

  燕时洵的声线磁性低沉,像是扥开一段刀鞘露出雪亮刀锋的刀,暗藏在寻常的对话之下。

  “所有人的门票钱,我来掏。”

  他本就锐利的俊容,在这一刻充满了攻击性。

  老人眼珠里半点光亮也无,沉沉霭霭的朝燕时洵看去。

  视线交锋,像一场只存在于两人之间的无声对峙。

  片刻后,老人率先移开了眼,声音嘶嘶粗粝如蛇行。

  “一人五角钱,交不起就滚蛋。”

  老人哼了一声,本就佝偻着的腰背看起来更加弯曲了,活像个虾子一样,让人看了不舒服。

  张无病龇牙咧嘴的从地面上爬起来,还顺手将旁边同样被扔出来的工作人员拽了起来。

  听到两人的对话,他忙不送迭的就往前走,跨过门槛就要掏口袋。

  “我来我来,燕……”

  “啪!”的一声,燕时洵头也没回,就精准的将修长手掌扣在了张无病的脸上,打断了他的话。

  “我说,我来掏。”

  燕时洵眼不错珠的盯着老人,“呵”了一声,道:“除了钱之外,你要是还想从我这掏走点别的什么,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老,人,家。”

  最后几个音,燕时洵咬得极重。

  他另一只手向老人伸去,修长漂亮的手指间,夹着几张钞票。

  听了全程又被捂了嘴了张无病看着这一幕,心里冒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燕哥竟然随身带着纸币不说,竟然还这么快就知道该给多少了吗?虽热一人五角钱门票这个价格便宜得像是十几年前的物价……所以燕哥是随便掏了一沓钱过去吗?

  但是,如果有人仔细数一下的话,就会发现,燕时洵刚好将车队所有人都算在了里面,不多不少。

  ——虽热他从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也没有参与到工作人员的准备工作,或是嘉宾们的话题中,但他从始至终,都对身边的人心中有数,将一切记在了心里。

  老人粗略一扫,心里就算了个八九不离十,还真的和靠近这里的活人数量相符合。

  分毫不差,因果结清。

  老人瘪了瘪嘴巴,整张皱褶遍布的老脸都扭曲狰狞了起来。

  但最终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沉沉的看了燕时洵一眼,恶狠狠的从燕时洵手里抽走了那几张钞票,不高兴的从鼻子里发出几声气音,虽然不情愿,但也只得背着手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为众人让开了往里走的通路。

  燕时洵这才松开了捂住张无病嘴巴的手。

  他一收回手来,就发现了手掌里沾着几点唾液。

  燕时洵:“…………”

  他面色嫌弃的掏出手帕,迅速擦干净手掌:“张大病,你快要恶心死了。”

  张无病还没反应过来这都是些什么事,就先被燕时洵骂了,顿时眼泪汪汪好不伤心。

  燕时洵微微侧身向后看去,扬了扬下颔:“过来吧,不是说要参观博物馆?”

  “出入的门票钱都已经交了,要是不进去,可就是老人家欠我东西了。”

  说话间,燕时洵眼角的余光还意味深长的瞥向不远处的老人。

  老人没想到燕时洵竟然还谈起他,猝不及防之下露出些错愕来,随即心不甘情不愿,却又像是收了买命钱,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一样,没好气的道:“要进就快进,爱看什么就自己看。”

  嘉宾们才不管这古怪的老头呢。

  既然燕哥说可以,那他们就没在怕的了。

  于是,众人重新恢复了之前春游一般的好奇和轻松,往大门走来。

  “这唱戏一样的声音……”

  安南原扶着门框往里伸头看,只露了半边身体在外面,犹豫着问道:“是,是什么东西啊?”

  不怪安南原害怕。

  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以往看过的所有恐怖电影和片段。

  虽然他连靠近都没靠近,更别提实地看到博物馆里都有什么了,但他已经从贞子一路想到绣花鞋,又从黄皮坟子一直思维跳跃到了鬼戏班上。

  安南原觉得,可能在院子里面藏着一群已经变成鬼魂的唱戏人,却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还在台上白脸红腮,水袖翻卷,咿咿呀呀的唱着戏。

  而台下,则坐着浑浑噩噩的鬼魂,睁着无神的眼珠,机械的为鬼戏班叫好……

  老人在接过钱之后,就显得尤为不耐烦,像是燕时洵给了他门票钱这件事,反而坏了他好事一样。

  听到有人提出疑问,他也不像刚刚白霜说话时那样神情诡异,反倒像是想要让众人赶紧走一样,虽然不耐烦却还是开口解释道:“不是你们自己擅自闯进来,还把光碟机打开的吗?”

  “啊?”

  安南原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一时脸色茫然极了。

  其余人倒是想起了什么,往张无病那边看去。

  张无病这时也想起来了,自己和工作人员确实在进去查看的时候,看到有光碟和放映机,还特意试了一下能不能用。

  但是,他明明记得自己看光碟机能用,就马上关了走出来了啊。

  毕竟还有这么多人在外面等着他,他不能在里面耽误时间。

  他记错了吗?

  张无病奇怪的挠了挠头,回身朝工作人员看去。

  工作人员也茫然的摇了摇头:“那时候太急,也没注意这种小事……”

  不过,众人在发现这是虚惊一场之后,都重新挂上了笑颜,跟在燕时洵身后说说笑笑的往里面走。

  燕时洵在走出门廊后就停了脚,等着邺澧走过来。

  “这博物馆……我总觉得不太对,但细看之下,因果却是平衡的,也没有鬼气缠绕。”

  燕时洵皱着眉,压低了声音向邺澧询问:“是我看错了吗?”

  邺澧闻言,视线从四合院里扫过。

  原本神色不耐的老人在接触到邺澧视线的瞬间,畏惧般缩了缩佝偻的身躯,试图将自己缩得更小,从邺澧面前消失。

  那是被看穿一切的恐惧。

  没有人会喜欢那样仿佛一切秘密都无处可藏的感觉。

  更何况本就心里有鬼的人。

  邺澧很快便收回了视线,低声向燕时洵道:“你没看错,这里确实没有多余的因果。”

  如果他一个人看错也就罢了,但连执掌生死的鬼神都直言,这里没有因果……

  燕时洵眉头皱得紧紧的,一时间想不通眼前的局面。

  与此同时,他也想起了自己在谢麟身上看到过的厚重因果。

  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不应该有因果的人,却因果缠身,罪孽环绕。

  可到处弥漫着不舒服气场的地方,却反而没有因果。

  这让燕时洵感到奇怪。

  不过,也正因为那老人和博物馆都让燕时洵十足的警惕,所以在老人说起门票的时候,燕时洵就二话不说直接掏了所有人对应的钱递过去。

  并且,是从自己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亲手交给了老人。

  节目组所有人参观博物馆可能带来的因果,也就从所有人那里,转移到了燕时洵身上。

  虽然现在看,老人虽然有些古怪,但并没有做出超出正常界限外的事情。

  但燕时洵还是谨慎的防备了一手。

  并且,即便他很清楚,在嘉宾进入博物馆参观拍摄的时候,并不是节目组所有人都会进来,更多的后勤人员会留在外面的车上等候。

  但是,他仍旧分毫没差的交了所有人的钱。

  这里总让燕时洵有种因果失衡的感受,因此对于因果格外的警惕。

  对于古怪的老人,他半点也不想欠对方。就算对方真的要索取因果或阳气,也只会从交了钱的他这里来拿,而不会波及到节目组众人。

  燕时洵不是轻易会被动摇的人,对于自己,他有十足的自信。

  更何况此时还有邺澧在他身边,可以作为佐证。

  这样奇怪的结论,让燕时洵不由得心头冒出疑惑来,重新将目光投向谢麟。

  谢麟本来还以为要出什么事,毕竟之前搜到的有关这档节目的评价,很多都在说这节目里有鬼,还经常遇到危险,导演特别倒霉。

  就连宋辞,都在上一期节目中受了那么重的暗伤,在医院调养了这么久才好。

  所以,谢麟在导演组寄过来的危险告知书上签字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以为这次节目也这么倒霉,刚到目的地就要遇到危险,甚至都提着心紧张的准备随时支援燕时洵,保护宋辞了。

  却没想到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什么都没发生。

  谢麟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笑着摇了摇头,暗道有些事情果然得是亲眼所见,不能道听途说。

  这么看,节目也没什么危险嘛。

  虽然皮影博物馆从外面看很是破败,但走到里面之后才会发现,它比外表看起来要大很多,并且几个房间里面,也都满满的堆放着东西,倒是真有点博物馆的意思。

  老人除了收门票之外,似乎还兼任讲解员。

  在收了钱之后,他虽然不耐烦,但还是不远不近的跟在节目组嘉宾们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介绍博物馆里的物品。

  但嘉宾们并不愿意多靠近他。

  除了因为老人对燕时洵的态度和话语而耿耿于怀的白霜,还有本就看什么都容易联想的安南原以外,其他人也是能避开就避开,并不与老人搭话。

  原因无它。

  老人虽然没做什么危险的事,但给人的感觉阴森森的,哪怕只是靠近他,都仿佛在冬天里靠近了一个大冰柜,让众人很不舒服。

  老人倒也乐得轻松,反而高兴了些。

  像是眼看着生意要赔了,所以及时止损的商人。

  燕时洵站在门口,无声的观察了片刻,才迈开长腿向众人走去。

  不过,燕时洵虽然对老人在除了戒备之外没有什么主观喜憎,但在燕时洵分屏前的观众们,却抑制不住的畏惧厌恶老人。

  刚才所有的分屏都没有拍到,唯有离老人最近的燕时洵这里,清晰的看到了老人狰狞扭曲的面容。

  这让很多观众都先入为主的生理性厌恶这老人。

  [不是说人越老越慈祥吗?这老爷爷,看着也太可怕了……]

  [我爸推门进来喊我,刚好看到这老头,吓得我爸一屁股摔在地上,还以为看到鬼了emmm。]

  [不是说面由心生吗?是不是这人以前干过很多不好的事,看着才这么阴狠?]

  [默默穿好了我的羽绒服,从老头出来之后,就莫名其妙的低了好几度,冻得我直打喷嚏。]

  [靠!我家供在关公前面的香,拦腰折了!!!]

  最开始那个跟着张无病一起进入探查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晃着脑袋努力的回想了半天,但还是想不起来他们到底关没关光碟机。

  “我真的记得关了啊。”

  工作人员小声嘀咕着:“记错了吗?”

  他满头问号的跨过门槛,也跟在所有人的最后面往里走。

  其余的工作人员则留在了外面,有的依旧待在车上,还有的在车下调整直播设备,干着活还时不时聊几句。

  但就在其中一人直起腰站起来的瞬间,他的眼角余光忽然从博物馆那边扫过,觉得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他心中一惊,下意识扭过头往那边看,就见到了门口售票处的玻璃窗里,有一个人影模模糊糊的映在了窗户上。

  但因为窗户上落满了灰尘,在黄昏的光线下看不真切。

  也没有影子。

  他赶紧揉了揉眼睛,紧张的重新看过去。

  那人影却并没有消失。

  仿佛并非他的错觉一样,一张人脸猛地靠近窗户,紧紧的贴在玻璃上将五官都压得变了形,仿佛融化的蜡质一样搅成一团。

  那张脸上带着诡异渗人的笑容,黑漆漆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工作人员,无声的注视着他,像是在说,自己已经盯上了他……

  “啊!”

  那工作人员急促的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子被设备的线缆绊倒,摔在了地面上。

  旁人闻声看过来,赶紧小跑过来将他搀扶起来。

  “怎么了?怎么摔了。”

  “没事吧?”

  那人却没有看向身边人,也没有回应他们的关心。而是哆哆嗦嗦的举起手,指向博物馆的方向。

  他抖着嘴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旁边人觉得奇怪,赶紧顺着看过去。

  但是从东边看到西,几个人的扫视下,都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旁人不由得问道:“什么都没有啊……你刚刚是看到什么了吗?”

  他们都不是刚进节目组工作的人,一想到之前节目的特性,顿时一激灵,害怕的抖了抖,也瞪大了眼睛询问最开始惊叫的那人:“该,该不会,你看到了鬼吧?”

  那人听到这话,赶紧抬头往售票处的小房间看去。

  但是,就像其他人说的那样,玻璃上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脸,也没有诡异笑容。

  那人听着从博物馆院内传来的燕时洵等人的声音,咽了口唾沫,勉强壮了壮胆子,颤抖着一步一步试探着往前走,想要看清售票处到底什么情况。

  旁人也担忧的跟着过去。

  结果到近前之后,众人才看清,并不是什么鬼。

  而是一个制作粗糙的皮影人物,被贴在了售票处的窗户下面。

  看着不像是用来演出的皮影,反倒像是用于宣传的贴画,告诉游客这里是皮影博物馆。

  就和动物园售票处前贴着动物画像一样。

  众人松了口气,重新笑了起来:“你刚刚应该是看错了这个贴画吧?乍一看确实像个真人,是有点可怕。”

  “放心吧,不是鬼,就是个皮影宣传画而已。”

  “都被太阳晒褪色了,有些年头了,当年留下的吧。”

  “有燕哥在,你怕什么?”

  那人听到周围所有人都这么说,也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毕竟他也只是看到了一瞬间,没能来得及仔细看。要是说看错了,也是很有可能的。

  “是,是吗?”

  众人都四散而去,接着做手里的工作。只有那人惊魂未定的又看了售票处好几眼,然后才将信将疑的把这件事放到了一旁。

  所有人都不再在意售票处。

  黄昏的光线惊起尘埃,污脏模糊的玻璃后面,一张白惨惨如纸钱的人脸,就贴在窗户上,腮边两团红晕,漆黑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看向窗户外面。

  无声的注视着所有人……

  “对,都是以前这边的皮影。”

  老人一副随时都会昏睡过去的模样,不情不愿的开口介绍着房间里摆放着的物品:“以前白纸湖出了不少有名的手艺人,办博物馆的时候,就向他们讨要了几件作品挂在了这。”

  老人伸手指了指外面:“那些手艺人的名字,不就在外面的石碑上刻着吗?你们来的时候没看见?瞎吗?”

  白霜有些不舒服的朝老人看去,觉得这真是她见过最差劲的博物馆了,还不如不讲解。

  但老人丝毫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只是哼了一声,继续我行我素,在回荡于四合院里哀怨女声的戏文里,有一句每一句的讲解着。

  这背影音听得嘉宾们都心里毛毛的,但又不敢脱离队伍,自己去关了碟片,也只好忍着。

  张无病在路星星的瞪视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心说自己真有这么大大咧咧吗?怎么连光碟机都忘了关。

  路星星翻了个白眼,不满的向老人说:“说谁瞎呢?就你们这搞得和墓碑一样的纪念石碑,谁没事愿意仔细看啊?我这眼睛是用来看人的,又不是用来看坟的,自己把博物馆做成这破样,还怪我们?”

  老人面无表情的扭过去视线,盯着路星星看了片刻,随即露出一个惨然的诡异笑容:“哦,那些手艺匠人,他们确实是死了。”

  路星星:“…………靠!”

  众人:“…………”

  老人还像是不解恨一样,又补了一句:“说是坟也没什么问题。”

  众人:……背后发冷是怎么回事。

  路星星抖了抖,默默往另一个方向缩了缩。

  脾气暴躁如他,此时也安静如鸡的闭了嘴,没敢再向老人说什么。

  ——他生怕自己再说点什么,老人又说这也死了那也死了。

  那可就更恐怖了。

  只有默然无言,一直站在一旁观察老人和博物馆建筑的燕时洵,听到老人这么说,皱着眉回身往外面看。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门外两排石碑在昏黄光线下投出阴影,连成一片,仿佛黑暗在逐渐从土路侧边的山崖和山壁,向中间侵袭,吞噬所有光亮。

  燕时洵被阳光晃了眼,下意识眯了眯眼眸,抬手挡住了些许阳光。

  邺澧在他身边适时低声道:“不是坟,下面没有死尸。”

  嘉宾们有听到邺澧的话语的,顿时松了口气,不再像刚刚那样害怕了。

  老人默默朝阴影里又缩了缩,努力远离邺澧所在的方向。

  路星星看向老人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呸!竟然说这种话吓唬人!

  老人:…………

  他本来还想要说什么,但有邺澧在不远处,最后他还是闭了嘴,仿佛自己真的只是个守着破败博物馆的平凡讲解员,

  而老人讲解的房间里挂着的皮影,也逐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虽然对于皮影来说,最重要的是制皮和缀结,毕竟皮影皮影,重点在皮。

  但是白纸湖皮影,却重点在于中间的骨架。

  这也让本来容易皮革或纸张老化,不好保存的皮影人物,变得好保存了不少。

  房间里悬挂着大幅的皮影人物,作为展览之用的皮影并非是完成品,而是利于参观者看清皮影构造的半成品。

  人物的“皮”只蒙了半边,另外半边像是对照组一样,只有下面的木制骨架。

  这样一来,就可以清晰的看到骨架制作之精巧。

  就像真人一样,每一个关节和动作的地方,都由手巧的匠人磨出了一个小小的球形关节,连通着四肢和身躯,也巧妙的为最后要蒙上去的“皮”留下了连接点。

  即便现在皮影人物是静止的,但众人光是看着这个半成品,就几乎能够想象出这人物动起来的时候,有多栩栩如生,灵活如同真人。

  “没想到……以前的能工巧匠,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白霜震撼的喃喃道:“就算是现在用机械复刻,想要做到这样的程度,也是有难度的吧?”

  老人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白纸湖的精妙,怎么可能是你们这些外人能够比得上的?连精魂都没有的垃圾,还敢和白纸湖相比?”

  就连脾气算得上稳重的谢麟,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因为老人不善的语气而有些不快。

  但因为之前老人身上的诡异之处,谁都没有多说什么,就连路星星都翻着白眼硬生生忍了下来。

  不过,在房间里仰头看着四面墙壁上挂着的皮影,时间一久,众人都觉得不太舒服。

  可能是因为这些为了展览而挂出来的皮影人物,为了让参观者看的仔细,所以都与平日里常用的尺寸不同。

  一般在集市上常见的皮影戏,因为目的是吸引小孩子和过往行人,所以用的皮影人物大多都有些小,不过巴掌大小,便于移动,比起人物的雕琢更加注重戏文的有趣刺激。

  而就算是大些的皮影人物,也多见于几十厘米到一米之内的区间,少有更大的。

  毕竟是影子戏,如果想要让人物看起来大些,可以通过调整光影的大小和距离来大道目的,而不必费心做出难度更大的大皮影人物。

  这毕竟不是普通的裁纸游戏,越大的皮影人物,就越考验工匠的手艺,对于制作用的原材料皮子,要求也就更高,制作过程也更容易失败。

  无论是制皮还是发汗,过大的皮子都更容易出问题,要么就是最后做出来的皮子不平坦,要么就容易将原皮的瑕疵也带到人物上来,稍有不慎,都会让敷彩的人物画褪色或斑驳。

  可是,挂在这里的皮影,却足足有真人大小。

  此时嘉宾们站在房间里,四周墙壁上的皮影人物,就仿佛真人居高临下的从四面八方朝中间的众人看去,点了彩的眼睛栩栩如生,让众人被看得心里发毛。

  就连隔着镜头的观众们都有类似的感受。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些皮影好是好,厉害是厉害,但吓人也是真的很恐怖吗?]

  [理智告诉我这是民俗文化,但感性告诉我我真的快要被吓哭了啊呜呜呜。]

  [……张无病导演,谢谢你,我现在看我家墙上贴的年画都害怕了。]

  [啊啊我就说!我就说了!这种像人一样的东西很恐怖!]

  [谢谢你,张大病,我现在面无表情的在撕我家墙上的明星照片。]

  [要是这个皮影小一点,就算它画的特别好和人一样,我也不会很害怕。可是,它和人一样高啊!看起来就好像挂了个人在墙上一样!]

  [为啥有的人物画得这么恐怖啊?脸色白惨惨的就算了,为啥要在脸上画两坨腮红?眉毛还那么黑嘴巴鲜红,这是什么审美!]

  [可能是当地的民俗审美吧。理解一下吧,有些能工巧匠是做东西很厉害,但人家又不是大画家,画的没那么好也是情有可原。]

  [这个是为了投影的时候更加显色吧,才画的那么重,就像演员都画浓妆一样,毕竟灯光吃妆。]

  老人还在懒怠的讲解着每一个皮影人物都代表着什么,还有它们各自的工匠。

  那不情愿的口气,像极了被迫上班的打工人。

  听得张无病都深深怀疑,这个博物馆的主人是不是欠了老人钱,还是很久没发过工资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怨念?

  但就算老人想要讲解,嘉宾们也忍不下去了。

  最先转身走出去的是宋辞。

  小少爷一路推开旁边的人闷头走,直到出了房间,才像是之前一直憋气一样,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因为房间不大,嘉宾们和张无病等导演组的人进去之后,就没什么空余地方可站了,所以燕时洵和邺澧并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等着。

  此时看到宋辞这副模样,燕时洵挑了挑眉,问道:“不舒服?”

  宋辞摆了摆手,脸色差劲的道:“太压抑了,我怀疑办这个博物馆的人根本没有艺术素养,本来好好的东西被他摆成这样,简直糟蹋东西。”

  忍了忍,宋辞还是没忍住又道:“见哪个博物馆这么挂人物画?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还是这个尺寸的?”

  宋辞作为宋氏娱乐的小少爷,不管他本身喜不喜欢,平日里确实接触过不少艺术家和博物馆,无聊的展览也看到吐。

  就算他并不是学艺术的,也知道博物馆应该怎么展出藏品。

  最起码,不能搞成这样压抑的氛围。

  简直就像是在恶意的故意让参观者不舒服一样。

  ——几十个人在同一个房间的四周一齐盯着你,几十双眼珠密密麻麻,逃不脱它们的视线。

  还挂得那么高,压迫性十足。

  无论是谁在那个房间里,都不会觉得好受。

  燕时洵见宋辞不舒服,便走到近前去看。

  他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张正对着房门的皮影人物。

  这大概是所有等身高的人物里最矮的一个,画的是个青面獠牙的鬼怪,背后十八根手臂张牙舞爪的拿着各类阴器,眼睛瞪如铜铃,正矮身欲朝画面外扑去。

  鬼物身上到处都是一层层堆叠的皱纹,形象看起来极为骇人。

  燕时洵先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这应该是鬼戏角色。

  传统的戏文中,经常都会见到与地狱阎王有关的桥段。

  有的是为了劝人向善,少做恶孽。有的则是为了让以前那些有冤仇无处伸的人们,最起码能在看戏的时候,出一口心中恶气。

  因此,很多戏种里都能见到鬼戏。

  对于孩子们而言,这也是他们很喜欢的桥段。

  因为一般的鬼戏中为了体现鬼怪的恐怖,都会带上些杂耍来表现,表现形式比起其他角色来得更为痛快过瘾,常常能看得孩子们兴奋激动。

  显然,传承了有千年历史的白纸湖皮影,也保留了鬼戏部分。

  但知道和接受却是两码事。

  即便燕时洵很清楚这应该是正常的,但还是因为鬼怪的形象而有些不舒服。

  ——那十八条手臂中,除了寻常的阴器之外,还拎着人头人腿。

  为了追求精妙,就连人头下面淌着的鲜血,都被用染红了的皮子表现了出来。

  乍一看,真就如同鬼怪砍断了人头拿在手里,鲜血淋漓一地。

  也不怪宋辞会不舒服了。

  燕时洵心中叹了口气,面上却丝毫不显。

  老人也注意到了走出去的宋辞和过来查看的燕时洵。

  显然,老人还畏惧愤恨于最开始在大门对峙时,燕时洵表现出来的攻击性和敏锐。

  因此老人不高兴的两只手往后面一背,佝偻着腰身就从众人中走过,往门口走去。

  虽然老人比所有人都矮上很多,但在他走过的地方,众人都自觉的让开了位置让他通行,不想要对上他。

  “你们不愿意听,我还不愿意讲呢。”

  老人嘟嘟囔囔的道:“要不是你给了足分量的钱,当我愿意待在这里讲些没用的东西吗?去外面多好。”

  “你们自己看吧,有事再喊我。”

  老人在走出房间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下,打了个晃没站稳,就从房檐下的阴影里扑了出去。

  如鬼怪矮身扑向画面外。

  一时间,老人的身影形象,竟与正对着房门挂的那张鬼角皮影相重叠,让燕时洵恍惚了刹那。

  老人正好冲进了夕阳的光芒中。

  他立刻就像是被刺痛了一般,以不符合他衰老佝偻形象的敏捷,连忙向后面退去,重新缩回到阴影中,这才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而当燕时洵再仔细看去时,皮影和老人又清晰的分了开来。

  “这院子里都是成品和半成品的皮影,后面那院子,放的是制作皮影的工具,还有些没用完的皮子和木头。详细介绍和历史都写在屋子的墙上,不瞎就自己看。最后面的那进院子,就是以前录制的白纸湖皮影了,你们愿意看就看,不看就赶紧走。”

  老人阴沉沉的朝燕时洵瞥了一眼,语调阴阳怪气的道:“命可真好啊,五角钱买了出门。”

  燕时洵挑了挑眉,反问道:“不是你说的,票价五角钱吗?因果两清,概不赊欠,多好。”

  老人被噎了一下,好半天都愣是说不出什么。

  最后只能一甩手,气冲冲的走了。

  而老人走了之后,其余还在房间里的嘉宾们都松了口气,觉得之前压抑紧绷的气氛都跟着松懈下来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这老人家可怕,还是皮影可怕。”

  安南原摇了摇头。

  但等他一抬头又对上皮影人物居高临下看过来的视线时,又吓得心里一跳,于是赶忙往房间外走。

  不过倒也有真对这些皮影感兴趣的。

  比如南天和谢麟。

  南天是因为他本身就传承着将要失传的南溟山织物,所以对一切快要失去传承的民俗,都有种惋惜感叹,因此想要在白纸湖皮影真的彻底失传之前,多看多记录这些文化。

  他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而是一字一句的将墙上写着的皮影人物介绍,念给自己分屏镜头前的观众们听。

  “哪怕多一个人记住白纸湖皮影也好啊。”

  南天笑着道:“多一个人记住,就少一分失传的可能。”

  至于谢麟,他是因为本身就是西南地区的人。

  虽然因为他离开家乡的早,几十年过去,世事变迁,很多当年的地名和村落都消失或合并,因此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的的老家具体到底是哪里。

  但是白纸湖这样的标志性地名,谢麟还是记得住的。

  当年他就是在白纸湖周围的农田里,捡到了他那时还在襁褓中的妹妹。

  因此,谢麟看着白纸湖,就有种回到当年的怀念感。

  他仰着头看向墙上挂着的皮影,目光逐渐陷入遥远的回忆。

  其余嘉宾们虽然被吓到,或是因为房间里压抑的气场而有些不舒服,但毕竟现在还在录制节目中,而且他们也都从张无病那里听说了白纸湖皮影要失传的事,也真心实意的想要为白纸湖皮影做些什么。

  因此,他们在院子里站着缓了缓,就又重新恢复了活力,笑着说要去其他房间看。

  “没有了导游之后,逛起来才更自在啊。”

  白霜也笑着道:“我买衣服的时候就不喜欢有人跟着我,像是被监视了一样。”

  燕时洵看了眼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而之前他随手起卦算过这个博物馆,也是安全的,并没有什么邪祟鬼怪。

  既然如此,那大家想要放开了玩,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这么想着,燕时洵便开口道:“那就自由活动一个小时,活动范围就是这三个院子,不准出去,不准独行,最起码要两两结伴。”

  他指了指自己现在站的地方:“四点之前回到这里集合。”

  嘉宾们欢呼了一声,像春游的小学生一样,各自拉着小伙伴,朝自己感兴趣的地方走去。

  宋辞本来想要去找谢麟,但却被路星星中途截了胡。

  “宋哥,宋爷爷,你之前怎么没说你和我男神关系这么好啊?”

  路星星兴奋死了:“你快和我多说点谢麟的事情。”

  宋辞:“……我不和精神病玩,你滚。”

  路星星耍赖,一把抱住宋辞不撒手:“我不。”

  “…………”

  张无病则冲过来死死抱着燕时洵的手臂,紧张道:“燕哥,我们先去后面把光碟机关了吧,这背景声音一直放着,实在是吓人。”

  燕时洵想了下,就朝邺澧点了点头道:“你在这等着,要是他们谁先回来了,你就先看着他们别出事。我和小病过去一趟。

  邺澧看着和燕时洵紧紧连在一起的张无病,脸都快要黑了。

  不过,邺澧也清楚燕时洵的意思。

  虽然无论是卦象,还是邺澧所见,全都是正常的,但燕时洵还是感知到了异常。

  邺澧只能应了下来。

  只是看向张无病的视线,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张无病:“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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