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风目光一闪。
终于问到这个了。
原主之前虽算不上草包，可也实打实是个不学无术的，太后之前也发过几次病，原主也都是知情的，当时不救，现在却出手，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蹊跷。
她放下帕子，往后退了一步，朝太后跪下，“求太后娘娘恕染风欺瞒之罪。”
太后微诧，“怎么了？常嬷嬷，快扶风儿起来，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跪下了呢？”
云染风却不肯起身，低着头道，“染风之前听说大安男子都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当时就错了主意，想着我如果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学，或许就能让他多看我一眼。”
太后微怔，“你故意那般，是为了瑾暝？”
云染风没有直接回答，继续道，“后来我死了心，回了家，望着我娘留下的那些脉案，才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我娘那般聪慧有本事，我爹到现在还念着她，说到底，女儿家还是要自立起来，否则别说别人看不上你，便是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
她既然来了这个世界，她便不可能将自己的本事再藏着掖着，用原主亲娘医者身份做借口，在太后面前在说一遍，也算是过了明路了。
太后大为震动，“说的好！”她亲自拉起云染风，望着她这几日似乎瘦了一圈的小脸，愈发心疼，“你娘是个有本事的，她若知道你愿意继承她的衣钵，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必然欣慰的。”
云染风微微一笑，“太后娘娘就会取笑我，我可不如我娘本事的十分之一，到时候恐怕还要跟太医院好好请教请教，可惜我是女子，也不好进出太医署，更不好看太医署那些典籍了。”
“这有何难的，我给你一个宫中女官的身份，专门照料哀家的身体，太医署随你进出，典籍随你翻阅查看！”太后立刻道。
云染风大喜，立刻跪下来给太后磕了一个头，“多谢太后娘娘！”
虽然她有专门的实验室，可古代医术能够绵延百年千年，自有其独到之处，而太医署聚集天下名医与典籍，相当于顶尖的医学院，她一直就想进去看一看，如今得了太后允许，总算是如愿了！
她一高兴，便变着法子给太后锤肩捏腿，太后也被她的喜悦感染了，两人说说笑笑，倒是将前来请安问疾的九公主晾在一边。
九公主这些时日尽心尽力的侍疾，整个人也瘦了一圈，可看着太后竟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甚至连问都没问上一句，心口像是打翻了调味瓶，又酸又涩，脸上的笑容几乎都撑不住了。
好不容易等着太后乏了歇息了，九公主一张脸也笑僵了，再望向喜笑颜开的云染风，终于按捺不住，“云大小姐心愿得偿，真是要恭喜了！”
云染风心情大好，懒得与她计较，笑眯眯的摆摆手，“多谢九公主。”
九公主见她脸皮如此之厚，愈发恼怒了，冷笑道，“幸好你和离了，不然可不见得有此时这般好的前程！毕竟皇子命妇，可是不允许抛头露面的！”
云染风瞥眼过去，这小妮子哪里来的邪火，阴阳怪气的，之前还没吵够？
她是成年人，自然不能跟未成年少女一般计较。
云染风大度一笑，“那是自然的，如果我不学这些，怎么看得出九公主肩膀一高一矮呢？”
九公主面色一变，下意识捂住肩膀，“你胡说什么！什么一高一矮的！”看書喇
云染风震惊的道，“九公主您没发现？您身边的人是怎么伺候的！阴天下雨时，您是不是时常感觉肩颈酸痛，胳膊无力，甚至疼痛难忍，有时候手指还控制不住的颤抖？”
九公主脸色登时变了！
她这些年肩颈胳膊确实是有些不舒坦，可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作画时间长，歇会儿就没事了，故也没当一回事，哪知道前阵子给皇后娘娘侍疾时，她这肩膀又难受起来，那时在行宫，她也不想大张旗鼓，免得皇后娘娘说她娇惯，所以除了贴身婢女都不知道。
本想着回宫之后找太医看看的，没想到又碰着太后娘娘生病，一来二去又耽搁了下来，她本来就不大舒坦，如今给云染风这么一说，更觉得肩颈胳膊像托着大山似的，沉重无比。
她咬住了唇，“你胡说什么！这不过是劳累过度而已，过两日便好了！”
云染风正色，“九公主谬误，我前些时日在家里翻阅我娘留下的医典，其中就有一病症，先从肩颈酸痛开始，后蔓延至颈椎腰椎，全身发麻，渐次骨骼变形，人就弯了腰驼了背，发展到最后，别说是坐着，就是躺着都疼痛难忍，一辈子就瘫在床上了！”
九公主一颗心砰砰直跳，即使脸上敷着厚厚的粉，也挡不住她苍白的脸色，“你吓我！哪里有这样的病症！”
“九公主不信，大可以唤太医来问一问，不过您也知道的，太医做事素来求稳妥，不是特别严重，怕是也不会直说，九公主您……”
云染风上上下下打量了九公主一眼，眼底添上几分沉痛之色，仿佛已经望见了九公主瘫在床上的情景，又叹了口气，“我言尽于此，听与不听，随九公主就是了。”
“你……”
不等九公主回应，云染风摆摆手，径自去暖阁里休息去了，走了好远，她回头一瞧，果然见九公主还在原地站着呢，小脸要哭不哭的，显然是真的被吓着了。
云染风呵呵一笑。
敢当着她的面阴阳怪气？
活该！
又过了十来日，太后的病终于缓和了，她身上舒坦，心里也高兴，硬留着云染风在宫里多住些时日。
而九公主被云染风吓的不轻，终于安分了许多，无人在云染风在耳边啰嗦，她又得了太后允许，光明正大的去太医署搬了许多典籍过来看，抽着空与太医令等人研讨，终于感觉自己终于窥得了古代医术一点光影，一扇宝贵大门终于向她徐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