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眸光登时看向了皇后，脸色微冷，“怎么，皇后难道还想为睿王妃说情不成？”
皇后娘娘冲着皇上福了福身子，“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说睿王妃也许不是故意的。今日早上睿王妃刚进宫时，臣妾就发现她面色不佳，而且屡次想吐，臣妾想，睿王妃也许不是因为嫌弃胙肉，更不是对祖宗不敬，而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皇上拧着龙眉，不解道，“皇后是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掩口轻笑，“女人嘛，一生中总有那么几次特殊的阶段是很难熬的……”
皇上听闻一怔，而后眸子亮了亮，“皇后的意思是，睿王妃有身孕了？”
皇后娘娘垂下眸子，柔声道，“臣妾不知，臣妾只是猜测。”
皇上立刻看向古幽兰，“睿王妃，你自己来说，是也不是？”
古幽兰微微抬头，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她怎么说呢？
说没怀孕，皇上失望之下，只会更加恼怒，那惩罚可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说怀孕了，一旦被发现，更是欺君之罪。
见古幽兰不说话，皇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睿王妃，朕问你话呢？”
皇后见状连忙劝道，“皇上，这里大庭广众的，你让睿王妃如何启齿？”
皇上微微颔首，“也是。”
他看向了萧瑞寒，“寒儿，你来跟父皇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瑞寒缓缓起身，微微蹙眉。
古幽兰能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这话怎么回都不是。
“儿臣，儿臣尚不确定，不敢随意回父皇。”
听萧瑞寒这么说，皇上的眸光又沉了几分，“来人，宣太医，来看看睿王妃到底有没有身孕。”
古幽兰一怔，如果太医来了那还得了？
祭祖有规定，祭祖的前三日大家要斋戒沐浴，酒更是不能沾的。
虽然外臣们很少有人会照做，但在众目睽睽下被揭穿又是另一回事了。
倘若太医来，被太医验出她非但没怀孕，而且前一日还酩酊大醉，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搞不好还会连累萧瑞寒和飞虎将军府。
她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陛下，不用了，臣妾确实是怀孕了。”
皇上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那刚刚朕问你们，你们怎么不说？”
“臣妾的家乡有个传统，孕初期，不宜让别人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唯恐胎儿不好养活。”t
皇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随后朗声大笑。
“无妨无妨，朕的皇子皇孙，都受上天庇佑，而且你的家乡本来应该在京城，不该受这些风俗所束。”
古幽兰毕恭毕敬地说道，“是。”
“既如此，睿王妃实乃是事出有因，可以不受责罚。”
皇上说完，看了身边的高公公一眼，“叫人给睿王妃看座，朕看她的脸色确实不大好，也不知这一上午是怎么撑过来的。”
高公公立刻叫小太监给古幽兰送了软垫过去。
古幽兰坐在软垫上揉着自己的膝盖，长嘘一口气，终于能坐下了，否则跪上一天，她这膝盖还不废了？
皇上又好似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睿王妃怀孕辛苦，高公公，再叫内务府将上次西洋进贡的燕窝给睿王妃送去。”
话音一落，众妃嫔都互相看了眼。
上次进贡的燕窝品质极好，只是数量太过稀少，所以当时皇上只叫给皇太后和皇后送去了一碗，其余妃嫔都没尝到，没想到最后居然都给了古幽兰？
大家看古幽兰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中午用午膳时，皇后还特意命御膳房给古幽兰额外做了些清粥小菜。
古幽兰一碗清粥下肚，终于觉得整个人舒坦了些。
古幽兰是舒坦了。
可一旁的安贵妃虽然不言语，手里的帕子却一直攥得紧紧的，眸光更阴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皇后娘娘将安贵妃的神情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
好容易众人熬到了祭祖结束，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都是叫苦不迭，纷纷便在第一时间散去。
古幽兰临走时，盈盈来到皇后跟前，福了福身子，“多谢皇后娘娘照顾！”
皇后温柔地说道，“还叫哀家皇后娘娘，虽然还未大婚，可你早就是寒儿的妻子了，跟着叫一声母后，也不算逾矩。如今你有了身子，以后见了哀家，就不用多礼了，特殊时期多照顾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古幽兰垂眸，“谢谢母后！”
皇后轻笑出声，“好了，乖了，快回去歇着吧。”
古幽兰行礼刚想走，却又被皇后叫住。
“那个，你如今不比平常，凡事一定要多加小心！”
古幽兰点点头，再次谢过，这才跟着萧瑞寒一起出宫，上了马车。
萧瑞寒攥着古幽兰的手，眸子里布满了担忧。
“娘子，你没事吧？”
“没事，我好多了。相公，我问你，皇后娘娘是个怎样的人？”
萧瑞寒：“母后一贯是仁慈好说话的，平日里就算踩死一只蚂蚁都要伤心半天。我们兄弟小时候，大家有什么不敢去和父皇说的，都是先去求母后的。”
古幽兰娥眉微蹙，淡淡道，“是嘛！”
萧瑞寒沉默半晌，“娘子是想说什么？”
古幽兰摇了摇头，“说不清，我总觉得和她之间亲近不起来。就好比今日，如果她没有为我说话，我大不了就是被关上一个月，可她这一开口……”
萧瑞寒惊讶地问道，“娘子是说，母后是故意为难你的？”
古幽兰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应该不会吧……”
“那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萧瑞寒点点头，随后嘴角扬起笑意，“娘子，我今晚是不是睡在兰香苑？”
古幽兰眨了眨眸子，“啊？为何？”
萧瑞寒有些愕然，“娘子既然夸下海口，说自己有孕了，那还不抓紧把这事做实了，难道等着父皇事后问我们一个欺君之罪吗？”
古幽兰轻笑了一声，“就这事啊？我早就想好了，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说是滑胎了便是。”
萧瑞寒：……
还可以这样吗？
宝宝心里苦……
……
翊坤宫。
月倚高楼，独影印窗。
素衣女子看着墙上女子的画像，面无表情，立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塑。
半晌，当窗外有响动时，她才收起了思绪。
“主子。”出声的依旧是不要脸布大人的声音。
对方缓缓转身，“将古幽兰想要寻找南疆大巫的消息放出去，最好是人尽皆知。”
布大人皱了皱眉头，“是，那属下们还要不要……”
不待布大人说完，素衣女子已经出声道，“不用了，古幽兰既然怀孕了，那我们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便好，会有人替我们出手的……”
布大人闻言恭顺地俯首应下，“是，属下即刻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