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个字就像重重的雷击敲打在顾知意的心上。
这不是第一次听到萧牧棠这样说。
但却是最震撼的一次。
顾知意眨了眨眼睛，居然有些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的感觉。
妈的！
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
以前对着朝堂上那么多张嘴，她都能够淡定从容，舌战群儒。
但是这个时候……
就有点尴尬了！
“阿意……！”
看着她此刻的模样，萧牧棠微微叹了声气。
面前这人，根本不知道，与他而言。
她是不一样的！
所有人在他眼中无差异，唯独面前的人，一颦一笑，一眉一眼，都是不一样的。
顾知意抬起头，看向那双眸子。
萧牧棠此刻的眸子之中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全然只有自己的身影。
窗外，蝉鸣鸟叫。
微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
萧牧棠俯身下来，潋滟红唇，拂过她的脸颊。
年幼时，萧牧棠长得粉嫩可爱。
她每次见了，都喜欢吧嗒吧嗒的亲上两口。
但是不同于这个时候。
那细细酥酥的触觉，自脸颊处蔓延开，就像浓得化不开的糖浆。
顾知意急忙伸手想要推开萧牧棠。
却在触及了萧牧棠的手腕那些疤痕的时候，微微一愣。
她低下头，她不是第一次看到萧牧棠手腕上那丑陋如同蜈蚣一般的弯曲疤痕。
这种时候，顾知意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萧牧棠，这些疤是怎么回事？”
萧牧棠是如今的大燕摄政王，能够伤他的人没有几个，何况还是这种要害之处。
哪怕是不经意受伤，大燕也有秘药，能够完全消逝。
所以，萧牧棠手腕上的伤，只能够是他自己留下的。
想到这里，顾知意的眉头就忍不住皱起来。
萧牧棠微微偏侧过头。
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阿意，你不在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萧牧棠说的轻描淡写。
顾知意的心却是忍不住一紧，好像那一刻被人什么人紧紧的拽住。
她从没想过萧牧棠对自己的感情当真放得这般深。
看到顾知意的松动。
萧牧棠眼神微动。
他以前就错了。
他太想要面前这个人，所以事事藏着瞒着她。
阿意的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娇气稚嫩的少年。
又如何会对他动心。
“你不在的那些年，我看世间所有都没了色彩。”
“我不怕死，可是我怕，我若是死了，我又如何寻你。”
“这世上尚有你留下的印记，而死了我又怎么找寻你。”
萧牧棠轻声的说道。
明明没有起伏波澜的声音。
顾知意却听出了几分的委屈。
“阿意，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你说过，去哪也要带上我。”
顾知意感觉到萧牧棠抓住自己的手，微微用力。
顾知意：……
难道她死也要带上他。
萧牧棠似乎看出了她的意思。
点了点头。
“黄泉碧落我都要跟你一起。”
顾知意怔怔的看着萧牧棠。
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看到萧牧棠眼中那露出来的炙热情感。
不是那个受到一点点伤，就委屈巴巴的娇气少年。
也不是她才回来的时候，那个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大燕摄摄政王。
“阿意，不要丢下我。”
顾知意察觉到萧牧棠抓住自己的手。
她低下头。
“这个疤是你自己割的？”
顾知意眯起眼睛缓缓问道。
这一次萧牧棠不吭声。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以前怎么说的？”
顾知意挑了挑眉，冷笑一声。
手指却是忍不住缓缓的抚上萧牧棠的手臂。
掀开袖子。
整个手臂上，纵横交错的全是伤痕。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好多伤口甚至在原来的地方，一遍遍的加深。
顾知意抚上这些伤。
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她以前从来没舍得打萧牧棠一下。
然后她不在的时候，萧牧棠就是这样糟蹋自己。
萧牧棠被打了却半点都没有不高兴。
反而整个人直接凑了过来，将顾知意抱在怀中。
“阿意，阿意……！”
他低声的念着这两个字，就好像念着这个名字。
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拥有。
“萧牧棠……！”
这一次顾知意喊这这个名字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了。
她从未知道，在这个世上有个人这般的眷恋着她。
她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阿意，我没有要你马上接受我。我只是想握住你的手，你不知道在过去十年，每一天晚上我都睡不好。阿意，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靠在她身上的男人，哪怕看起来明明是个成熟男人了。
但是脸上可怜兮兮的模样依稀有少年时期的影子。
声调微沉，语气可怜，还涩涩时不时看向她。
顾知意：……
这货是吃定她吃软不吃硬了。
不过……
当目光再次扫到那满是伤痕斑驳的手腕。
顾知意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自家养大的孩子，还能怎么办！
宠呗！
“只能抱着睡觉哈！要是你手敢不规矩，我直接砍了。”
顾知意睨了一眼萧牧棠，哼了一声。
“嗯。”
萧牧棠乖乖的点头，那模样简直是人畜无害。
两个人就这样躺着。
第二日一大早。
顾知意就听到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伸了伸懒腰，却发现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她转过头，看到压住自己手臂的东西。
熟睡之中的萧牧棠，简直可爱到爆炸。
褪去了白日的清冷，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的人气。
顾知意伸出手指捏上萧牧棠的鼻尖。
片刻的功夫，萧牧棠的呼吸加重。
卷翘的睫毛蒲扇蒲扇的煽动。
然后缓缓的睁开。
看到顾知意的瞬间，萧牧棠似乎还有些恍惚。
“阿意……！”
他嘟囔了一句。
然后整个人直接扑入顾知意的怀中。
顾知意被扑了个满怀，整个人没坐稳，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两个人贴在一起。
顾知意感觉到萧牧棠身体某处好像起了反应。
……
上辈子哪怕是女帝，顾知意也没真的经历过这些。
她扯了扯嘴角。
觉得自己现在连头发丝都有些尴尬。
额……
她翻身跳起来。
幸亏昨日是和衣而睡，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她直接拉开门。
“见过意姑娘，见过棠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