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灵看着装修豪横又不失格调的墓园，咂舌道：“我妈不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吧？江家的旁支？”
她的问题无人回答。
安砚山往前走，就算不看路标也十分熟悉园区内的构造。
“这里了。”他指着靠近角落的一块墓碑开口。
阮灵心中没来由的泛起一股紧张。
她捏了捏掌心，缓步上前。
墓碑上的内容十分简洁，上方的照片在风吹雨打下已经褪色泛黄，看不真切。
阮灵指尖发颤的抚摸墓碑边缘，轻声道：“舒音……妈妈的名字真好听。”
“你妈妈小时候很喜欢音乐，只是可惜没有机会继续深造。”安砚山将带来的花束和贡品摆好，席地而坐。
他从怀里抽出手帕，细心的擦拭墓碑。
阮灵蹙眉，沉吟两秒，“我记得江家旁支没有姓舒的，她不是江家人那和江家又是什么关系？”
他擦拭一圈并没有堆积多少灰，显然有人定期来打扫。
安砚山收起手帕，“你确定要在你妈妈的墓碑前讨论这些吗？”
“抱歉。”阮灵觉得聊这个不合时宜。
安安似乎有感知情绪的超能力，来的路上就十分安静，现在坐在墓碑前更是出奇的乖巧。
阮灵牵着他肉乎乎的小手，柔声道：“这是外婆，等你会说话了就来和外婆聊天好不好？她看见你肯定很开心。”
“咿呀！”安安笨拙的点头，仿佛真的听懂了。
阮灵笑着擦掉他嘴角的口水泡，“算了，你还是先学会擦口水吧。”
“呀！”安安不满的撅嘴，有些生气。
阮灵挑眉，“你才几个月啊就学会跟我吵架了，找抽！”
她轻拍安安的后背，小家伙细胳膊短腿的无法反驳，只能忍受。
安砚山倒了两杯果酒放在墓前。
他起身，饮下一杯，“我们回来了，灵灵的人生虽然有些坎坷，但现在也算回到你预想的正轨上前行，我会照顾好他们母子，你在那边安心吧。”
安砚山平时话不多，可对上舒音，他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片刻未停。
阮灵从对方的语气里读到很多深藏的情绪。
这些年，安砚山一直过得很苦。
也许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个过世多年的人，但他从未忘却。
安砚山将深情刻入骨髓，也将伴随他终老。
每当想到这些，阮灵心中便泛起酸楚，他们的缘分太浅，浅到只能隔着一块墓碑聊天。
日薄西山，残留暗光，马上就到墓园的闭馆时间。
他们该离开了。
阮灵重新扣上鸭舌帽，把孩子抱在怀中。
他们来的时候带着大包小包，离开却两手空空。
阮灵担心夜里冷，把外套披在孩子身上，率先抱着他上车。
她知道安砚山不舍得走，于是给对方留了独处空间。
“安叔叔，我在车上等你，你注意时间。”
天色渐暗，安砚山的视力也开始下降，能维持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一步三回头，恨不得睡在这里。看書喇
离开之际，有车开进园区。
他们着急回家，并没有留意，但车辆上的人却回头看了一眼。
江月白扭头看着路边的车，低声嘀咕道：“那个好像是阮灵家的保姆车……但是她应该不会来这里吧？”
他只看见有人钻进车内，却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模样。
远远的，看身形是个清瘦的男人，和阮灵对不上。
江鹤一下车，理了理领带，目光往他说的方向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
保姆车闪烁着车灯开走。
江鹤一觉得他有些魔怔了，淡声道：“A国大部分保姆车不都长这样吗？你想阮灵都想出幻觉了？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阮灵是帝都人，为了躲傅止寒才来A国生活。
她在这里无依无靠，没事干来墓区干嘛？总不能是采风吧？
“说的也是……”江月白收回视线，下车道：“好久都没来看姑姑了，今天过节，我特意带了月饼。”
这还是他大清早让方海去排队买的呢！
“走吧。”江鹤一手里抱着一束十八学士，这是他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茶花。
两人走到墓碑前，表情相继呆滞并带着些许不可思议。
江月白放下手里的东西，“谁来过？”
台面上摆放着满满当当的祭拜物品，对比起来，他们两个显得十分寒酸。
他说着，又吸了吸鼻子，“这个月饼闻着比我买的还香，能不能尝一下啊……”
江鹤一瞪他，道：“你要是活够了，我现在就把旁边的墓地买下来。”
没规矩的人才吃贡品。
江月白就是嘴欠，他也不敢真吃。
“这是……葡萄藤做的吧？而且还是上好的藤木。”他捡起放在贡品边的发簪端详。
江鹤一环顾四周又收拢目光，面色微沉，“园区最近在做监控升级，可能查不了。”
园区监控本就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工作人员在门口看守，上下班才会巡逻，没有大问题都不会往上汇报。
江月白有一搭没一搭的摸下巴，“总不至于是孟宇峰吧？他这几天带着那个小三在夏威夷度假呢。”
“他？”江鹤一冷笑一声，表情就已经足够说明他内心的鄙夷与不屑。
江月白放下月饼，小跑着去门口问保安。
保安年纪大了，根本记不清有谁来过，只说看见辆黑色的车。
他能记得那个车存粹是因为他刚成年的孙子天天嚷嚷要买，这才多看两眼，至于车内下来了什么人，没注意。
江月白十分挫败的无功而返。
这个结果江鹤一早就料到，放下花往外走，“如果是妈妈的故人，应该还会再来，和园区的人叮嘱一声，让他们留意。”
“好。”江月白点头，又道，“姑姑要过生日了，那时候咱们早点过来蹲人。”
江鹤一抿唇道：“先回公司吧。”
两人前后脚离开墓园。
此时，保安忽然想起来，来的是个年轻女人，还抱着个孩子，她身边跟着个穿着中式盘扣上衣的中年男人。
他想追上去，但人已经走远了。
保安把这件事记在本子上，决定等他们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