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击治疗持续的时间并不久。
很快，手术室的门打开，顾北出来。
他脱下手套和口罩，紧绷的情绪终于有了变化，“醒了，一会儿做完检查转移到病房就能看他了。”
“真的吗？”阮灵欣喜若狂，又及时止住了要和对方拥抱的动作。
顾北的手已经张开了，又默不作声的收回去。
他笑了笑，声音淡了几分，“他的身体还很虚弱，清醒不了多久又会睡过去，所以你要尽量缩短探视时间，也不用过度担忧，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正常的休眠。”
顾北需要去换一身衣服，简单的交代几句就走了。看書溂
阮灵焉巴巴的在手术前门口守着，白虎则是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这个点，朱雀还在谈生意，他收到微信，直接从酒局抽身赶往医院。
最先到的是傅澈，他一路跑来，累得气喘吁吁，扶着墙问道：“哥真的醒了吗？”
上次的事件过后，他已经彻底改过自新了。
阮灵点头，还算客气，“在里面做检查，等结果出来才能离开手术室。”
喘过气来的傅澈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表有些古怪，问道：“大嫂，你也是病号，这个点不回去休息，确定没事吗？”
他记得中心医院的医护人员查房非常严格，尤其是阮灵这种特殊患者，盯得更紧。
阮灵像看小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哥在里面，我能睡得着？”
正常人都睡不着吧？
傅澈也意识到自己问这个话有点多余，他尴尬的闭嘴。
他其实就是想关心对方，但嘴笨说错话了，现在也找补不回来，还是安静点吧，免得又惹对方不痛快。
他们在外面等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傅止寒才被推出来。
他表情苍白的紧闭双眼，脸上还带着氧气罩，情况看上去不太好。
顾北手里已经拿到检查报告了。
他拉住阮灵，“探视时间只有三分钟，聊完后来我办公室。”
“好。”阮灵知道对方要说病情。
她点头，迅速跟上活动病床。
护士把人安顿好后退场，傅止寒的床边围了一堆人。
他睁开眼，眸子里闪过霎那的混沌，然后才开始环顾四周。
阮灵颤巍巍的握住他的手，终于有点温度了。
“你……是谁？”傅止寒的话，让一屋子的人都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阮灵努力憋住的眼泪因为这句话破了功。
泪珠顺着脸颊落下，她难以置信道：“傅止寒，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她希望这是玩笑。
傅止寒眼底浮现茫然，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嗓音沙哑的又问了一遍，“我们认识吗？”
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阮灵呆楞着看他，接不上话。
傅澈愕然道：“哥，你别吓我啊，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阿澈，你不是在国外吗？怎么回来了？”他皱眉，语气里带着长辈的训诫。
国外？他早就回来了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澈和他对视，两人大眼瞪小眼。
旁边的朱雀看不下去，拨开人群往外走，“我去找医生。”
他没多久就带着顾北回来。
顾北问了几个问题，很快就得出结论。
“他这属于脑部创伤后遗症，没有灵灵的失忆严重，但确实忘记了部分记忆，严谨的来说也不能算遗忘，而是他的记忆停留在了几年前。”
傅澈恍然大悟道：“难怪哥一开口就问我为什么不在国外读书。”
玄武头痛道：“可是这样一来，傅总岂不是把少夫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的记忆停留在几年前，这些人他全都记得，唯独忘记了阮灵。
顾北推了推眼镜，“患者需要休息，去我办公室聊吧，部分情况需要结合检查报告才能说得明白。”
“好，让他好好休息吧。”阮灵率先开口。
她离开病房时，不舍的看了傅止寒一眼，后者的眼里满是陌生，丝毫没有眷恋。
顾北的办公室足够宽敞，坐下这群人也不觉得拥挤。
他抽出报告放在桌上，“这里是受伤的位置，我们做了进一步检查，没有并发症，所以创口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回复，其次是这个，他目前还有中度脑震荡现象，不能受刺激。”
顾北扫视一圈，“总的来说他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现在最严重的就是记忆错乱，怎么治疗还需要看专家小组的意思，我先去开会，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傅澈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没什么经验。
他担忧的问道：“顾医生，我哥这个病治疗能好吗？不会一直没办法恢复吧？”
顾北严谨道：“专家意见没有出来之前，我没办法给你答复。”
他是外科医生，但傅止寒的问题不是做手术就能解决的，还需要看权威专家小组的意见。
阮灵开口道：“我想旁听，开会带上我吧。”
她的提议被一口驳回。
顾北不容抗拒道：“不行，你也要休息。”
哪有孕妇熬大夜的道理？
而且还是个胎位不稳的孕妇。
朱雀算是他们几人当中比较能拿主意的。
他开口道：“这样吧，少夫人和白虎回去休息，我和玄武守夜，明天你们来替，顺便听一下专家小组的意见，干耗着也没用。”
白虎想留下来，但他昨晚已经熬了一夜了，这么硬撑着确实不是办法。
他点头，配合道：“我去休息室，有什么问题随时叫醒我。”
阮灵不想走，最后被强行压着回去。
她又被关回病房。
阮灵暴躁的踢了门两脚。
“啊……”她忘记自己穿的是拖鞋了，这一脚下去，脚趾头都麻了。
阮灵一瘸一拐的跳回病床上。
她盖着被子，闭上眼睛，脑子里满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自己准备要离开了，其实对方不记得也好，至少他不会痛苦。
可是，一想到傅止寒彻底把她忘了，她的心里又酸得难受，连带着胃都开始绞痛。
阮灵睁眼，在黑夜中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喃喃自语道：“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得到与得不到，都不能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