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邈看着她，眼神里全是深情：“要我抱你坐吗？”
江晚晴一句话没说，自己坐了下去，这次是真的连话都不想说了，只在心里把他骂了一遍。
“江晚晴，”宣邈看着她，察觉到她的抗拒，他的心里到底还是受伤的：“连跟我一起吃顿饭，都不肯了吗？”
江晚晴听着他这样近乎祈求的话语，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直在逼迫她的也是他，现在求她的也是他。
宣邈这个人，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江晚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筷子，还是挺直了身板坐在那里，连嘴角都抿的死死的。
宣邈等着她回答，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她说话。
终于垂下目光，自顾自的给她夹菜，道：“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但我想，以前你经常做甜食给我，想必也是喜欢甜的，这些菜，都是酸甜的口味。这么久没见，你都瘦了，还是多吃点吧。”
只是转瞬间，江晚晴面前的碗就被装满。
但她仍然是冷声道：“我不饿。”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信了。
早上就说不饿，现在还不饿？她从进了宸王府，可就一直没吃过东西。
宣邈的手微微一愣，再一次给她夹了一块肉，他将自己面前的碗也填满，笑道：“既然不饿，那就看着我吃吧，就当做是陪我。”
他知道她不会跟他一起吃饭，他也会在自己离开之后，再让人给江晚晴送些饭菜来，但是现在，他只是想体验一下有人陪着吃饭的滋味。
他低头，大口吃了一块肉，又大口吃了一筷子菜，还大口喝了一碗汤。
仿佛真的吃的很香。
有江晚晴陪着，他真的吃的很香。
江晚晴实在忍不住有些可怜他，房间里安静的要命，只能听到他在吃饭的声音。
窗户外的光芒照进来，江晚晴沐浴在阳光下，明亮的仿佛在发光。
在她对面的宣邈则在阴影里吃饭，两人之间似乎被阳光划出了一道明显的分割线。
好压抑，这是江晚晴现在的感觉。
宣邈大口吃了好几口，好像被呛到了，忍不住咳嗽两声。之后便不再吃饭，握着筷子的骨节发白，低垂着脸，眉毛眼睛都垂下去。
江晚晴：“……”
何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苦情呢？
宣邈咳嗽了几声，声音嘶哑：“对不起，我当初不应该拒绝你，不该把你送我的东西都扔出去。”
不该拒绝她的真心。
江晚晴已经不太想跟他解释这个了，一遍又一遍，她早就说过，已经不再喜欢他了，他却还沉浸在那段记忆里后知后觉。
“每一次，你都是带着笑脸看我。”宣邈道：“我记得有一次，我让人扔了你的香囊，你还对着我笑，说没有关系，这个绣的不好，你回去再绣一个。”
他说着说着，有些说不下去了：“要是当时，我看懂自己的真心……”
江晚晴沉默。
她其实没骗他，她当时在练习刺绣，一直绣得不怎么样，知道他不收，索性把他这里当成垃圾桶了。
只是现在，宣邈对她上了心，所以才会将她的三分真心看成十分，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放大。
宣邈顿了顿，又道：“无妨，终究是我欠你的。”
没有关系，他也可以像她一样，真心的待她一次，用真心去温暖她。
江晚晴仍旧一句话没说。
还是那句话，该说的，她早就说清楚了。宣邈不信，她能怎么办呢？
他愿意沉溺于过去的感情中，她也没有办法。
可是宣邈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继续说到：“晚晴，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对你好，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我要给你最好的衣服，给你最好的首饰，给你最好的美食和美景。我还要把这天下也给你。”
“等到以后，我们一起站在宫墙之上，看着大景天下，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
他一边说一边喝酒，喝到最后，干脆抱着酒壶喝。
灌得太猛，酒水都顺着他胸前的衣襟流下去，湿了大片。
他猛然放下酒壶，摸了一把嘴边，眼角红的厉害。
他看着江晚晴，大声道：“我从前错过的，现在都补回来。你从前伤过的心，我也都会伤心一遍。这是我欠你的，这是我该承受的。”
最后一句话，他的眼中迸发出自嘲，撑着身子站起来，晃晃悠悠的指着自己：“这是我该承受的，我欠你的，我该还给你。”
“可是江晚晴，你不能不给我机会。”宣邈的视线死死盯着她：“我做错了，我不该跟江若水走的那么近，我现在回来求你，我回来求你，你不能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江晚晴觉得自己看错了，他的眼角，居然砸下一颗泪来。
“你不能对我这么狠心！”宣邈捂着胸口，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一样，连声音都在沙哑发抖。
江晚晴道：“你知道江若水死了么？”
宣邈怒道：“与我何干！”
江晚晴看着他。
是啊，与他何干。
他只会这么说。
就像上辈子自己冻死在那个小院里，要是有人问他，他恐怕也会说一句“与我何干”吧？
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掏心掏肺，痛苦不已。
但是他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只会把对方当做工具，根本不在乎对方是不是对他有情。看書喇
他口口声声说着知道自己做错了，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只是因为现在喜欢自己，所以才会后悔以前拒绝了自己。
而不是真的知道，一个女子的真心，就算不喜欢，也不该这样弃之如履。
“或者，你应该当我也死了。”江晚晴道：“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我了。”
她本来也已经死过一次了。
宣邈看着他，目光无比锥心，他抖动两颊边的肉，似乎比哭还难看。他哈哈笑了两声，抱着酒壶出去了。
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再往嘴里倒点酒。
江晚晴没有再看他，却听到他出门后的大声吩咐：“换一桌菜给江小姐！”
江晚晴的拳头也逐渐握紧，他其实知道宣邈为什么这么疯。
从昨天开始，他就发疯一样的顶撞承永帝，现在，他又来自己面前发疯，连一起看天下这种悖逆之言都说得出来。
等等！
一起看天下？
看来，他真的非要夺嫡不可了，那么宣忱会不会有危险？
宣邈离开江晚晴这里之后，径直去了书房。
门口守着的小厮头也不敢抬，大气都不敢出。
他猛然将案上所有的东西都扫落在地，趴在案上睡着了。
外头的小厮听着动静，实在不敢现在进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