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睡着了？”柳飞挑了挑眉，“这也是探灵师的奇怪咒语？”
林待之道:“不，这是一首民间流传的歌谣，简称民谣，你喜欢我可以教你。”
柳飞表示自己没有女儿，不需要这些。
见林待之选完，小胖子也就不客气起来，看着剩下的三个病残，他思索片刻后就领着那匹瞎了一只眼的马儿走到了一边。
他觉得这一匹看上去相对完整，应该会厉害几分。
柳飞则先申绣一步，牵起了那匹瘸腿白马的缰绳。
“马嘛，自然是用来乘骑的，瘸腿的肯定没断尾的跑得快，像我这种不爱占人便宜的人，礼让向来都是下意识里的举动。”柳飞冲着林待之随意说道:“林兄你说是不是？”
林待之没有挑明他是相中了瘸腿白马的帅气，只是称赞:“它同柳飞你的气质很像，眼光不错。”
申绣没什么表情，牵着那匹迈起步子都摇摇晃晃的马儿走到了一边。
至此，所有人都选择完毕。
齐鸿飞威严道：“开始吧。”
一个相貌刚毅的汉子牵着匹通体黝黑的马，站出来问道：“大人，您只说了带马渡河，却没说具体规则，这让我们如何做？”
齐鸿飞道：“没有规则，除了走上那座桥，只要能过去就好，你们只需要注意河底那条蛟龙便是。”
那汉子继续问道：“二品大妖我们如何斗得过？”
“不需要你们斗，过去就行，我只能提醒你们，这条蛟自从到了这秋水当中，就未曾上岸过。”
“闲话不必多说，日落之前如果还有人没有过河的话，那就不要过去了。”
众人皆是沉默，一时间谁也不想当出头鸟。
他们让出一条道来，目光落到了柳飞和申绣身上。br>
申绣目光湛湛，看着甚为遥远的彼岸，同时也观察着平静无波的秋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飞站在一边，瞥了申绣一眼，正想第一个走出来的时候。
申绣开口了：
“我来。”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异常坚定，沙哑的嗓音中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沉稳与成熟。
柳飞刚抬出的脚停在了半空中。
只因他确实没想到一个既符合他帅气姿态，又能迅速过河的主意。
这还真是世间安得双全法啊。
就在柳飞这么想着的时候。
申绣已经牵着他那匹断尾的马，走到了河边。
一声嘶鸣，只见他伸出一只手，将马匹托了起来。
他的身子并不高大，甚至可以说有些瘦弱，所以这场面看着很是滑稽，就像是一只蚂蚁搬起了一块石粒。
但是并没有人笑话他。
在马儿嘶鸣和挣扎当中，申绣骤然发力，单手甩出，马儿在众人的视线里，化作一道抛物线，向着对岸而去。
秋水波澜不惊，似乎没有反应。
但是下一刻，偌大的漩涡猛然出现。
原来是申绣一个折返，枪意横生，他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转眼间已到了秋水上空。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犹如山岳的身影带起无数滔天巨浪，直冲那道流光而去。
那果然是一条巨蛟！
它头上有两个凸起，额间的黑鳞似有剥落，露出里面嫩红的血肉，但这并不妨碍它现在正张开血盆大口，要将秋水之上的人吞入腹中。
那被带起的无数水花还没来及落下，众人就看见申绣于空中出了一枪。
通体如白玉一般的骨枪击中了巨蛟头上被黑鳞包裹的肉包，顿时弯如满月，申绣的身子被猛然击飞而出。
借着这相撞的巨力，申绣更快的速度朝着对岸飞了过去。
蛟首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那道身影，它眼中的贪婪更盛，骤然加快了速度，一口将申绣吞了下去。
白烟骤起，从它口鼻当中冒了出来。
银发少年蓦然出现在巨蛟的额前，一脚踩在黑鳞之上，随后整个人激射而出，在不断嘶鸣的马匹落地之前，率先翻身降落在地。
然后接住了马儿。
巨大的冲击被他化解在脚底，滑出小半里远才堪堪停下。
此时巨蛟跟着冲了过来，就在即将上岸的那一刻，“砰——”的一声，大地震动。
秋水如海水倒灌一般扬起巨浪，数百匹马儿嘶鸣不止，所有考生以及吃瓜群众纷纷站立不稳。
巨蛟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巨大的蛟首摇摇晃晃，像是喝醉了酒，它咧开嘴，吐出一截枯木，然后径直栽倒在了秋水之中。
众人从震撼当中醒悟过来，场面一下子变得很是安静。
下一刻，观赛台上爆发出如雷的掌声。
申绣头也不回，将口吐白沫、四肢无力的马儿归还给了另一边守着的禁军，转眼消失不见。
秦长史在一旁记下从他踏足秋水那一刻起，直至接住马匹的用时，以此作为成绩的标准。
……
“我好懊恼！”柳飞扶着林待之的肩，掩面痛哭，“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最帅的出场往往最能打动人心，我却不知道第一个吃螃蟹反而会有更好的效果。这么一看，我连街头卖艺的都不如……”
林待之轻声吐槽了一句，嫌弃推开他。
“什么嫂？”柳飞没太注意林待之说的话，恍惚间像是听到了一个嫂字，他蓦然惊醒，抹了把不存在的泪水，“我有嫂嫂了？”
“我说让你以后少喝点，也不至于事到临头，脑子还这么不清醒。”林待之随口道。
柳飞哼哼唧唧，不当回事。
这时有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他将自己的马儿扛了起来，然后深吸一口气，径直朝着秋水跑了过去。
灵力散发，广阔的湖面随着他每一次轻点都散出圈圈涟漪，看着就像如履平地一般，尽管速度比不上柳飞那般御空而行，但胜在稳定，没一会功夫，他就跑到了对岸。
闭眼狂奔的年轻人停了下来，长吁了一口气，回望如镜面般波澜不惊的水面，一阵后怕。
果然如他料想，巨蛟方才晕了过去，一时间没来及顾得上他。
此时好些考生才反应过来：“这样也行。”
“啧啧啧，从来只听过人骑马的，今天还真见到马骑着人一路狂奔的。”柳飞点点头，“不拘小节，这个是做大事的人。”
话音还未落下，又有好些心理素质好到能做大事的考生冒了出来，有模有样学着那位年轻人就要渡河而去。
可就在第一个还未奔出去多远，水面骤然而起一道漩涡。
说时迟那时快。
踏浪而行的众人惊慌不已，立马折返上岸。
跑出去老远的那个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
巨蛟冲出水面，看着眼前弱小扛着瘦马一路狂奔的人类，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巨蛟就张着血盆大口，来到了这位武试考生的身后。
巨蛟闭上了嘴，天仿佛黑了下来。
一道金光闪过，蛟扑了个空。
那名还扛着马匹的考生脸色惨白，站在河对岸。
莫紫烟坐在不远处的凉亭，收回了手里的金鞭。
秦长史提笔划去了他的姓名。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