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弟，你往哪去？”
前往凤鸣山的官道上，一个猎户叫住了林待之。
“凤鸣山。”林待之好奇打量了他一眼，这汉子皮肤黝黑，看着不太像洛城本地人，“怎么了？”
“小兄弟有所不知，凤鸣山被官家封了，好些个红甲士兵将上山的路口都围住了。”那身着皮革的精壮汉子说道。
“多谢，不知道大哥是哪里人？”林待之连声道谢，又客气随口问了一句。
那汉子憨厚笑笑：“我就一住在城外百余里的猎户，我们村那的人啊，都是早些年逃亡过来的流民，上了年纪的可多了，主要是早年京都也呆不下去，就只好远远住着了。”
林待之点了点头，同他告别。
风里传来猎户的叹息，“唉，又是毫无收获的一天，如果恩公也不来帮忙的话，这个夏天又该怎么过去呢？”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从来都不是一件可以共通的事情，林待之自然明白人活着，就必然有其难处的道理，所以也没有多问。但流民二字他却多留了个心眼，想着回去之后，可以托裴清语调查调查。
一路走到凤鸣山，似乎晚风也跟着停下了。
果然如那位汉子所说，上山的路口被一群红甲士兵堵住了。
为首的赫然是昨日北苑初试的考官之一，那个身材魁梧，提着一双斧头的熊德胜熊百夫。
“大人，再给兄弟们说说那申绣昨日拿下北一场第一的事呗。”
十多名禁军将熊德胜围坐一团，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着。
“那申绣啊，和我年轻时长得一般英俊，不过英雄出少年，想他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三品之境……”熊百夫清了清嗓子，同大伙娓娓道来。
众将士对他的言语纷纷表示不信，笑着说什么人家申绣是海族人，一头潇洒银发哪里是头儿这个大老粗可以比拟的，取笑他也该回家照照镜子什么的。
熊百夫一边笑骂他们目无上级，一边给每一个发笑的屁股上都来了一脚，场面颇有些热闹。
此时那个引领节奏的年轻将士正承受着熊百夫友好的鞭笞，见有人过来，忙不迭道：“别打了别打了，头儿，有人过来了……”
熊百夫顿时收了手，余光瞥见了官道上的人影。
“嬉笑打闹，成何体统！”熊百夫变得严肃起来，怒喝一帮手下，“还不快滚回去守着岗位！”
然后他转过身，“喂，那小子，停下……”
林待之脚步停了下来。
“林小友？”熊百夫看清了来人的长相，诧异道。
“大人认得我？”武试时，林待之还真没注意这么一位，所以对他如此亲切唤自己显得有些疑惑。
“昨天武试结束，我特地向秦长史问了几句，没想到林小友还是我们朝廷的人。灵枢处的探灵师，到底还是比我们这些在籍官员自在的多啊。”熊百夫尴尬扯了几句，私下以为这就算同人交好，“不知林小弟要往哪里去？”
“只是出城到处走走，散散心。”
“这样啊，那我这一大粗人就不打扰了。不过这凤鸣山林小弟还是离的远些的好，咱们杜统领说了，这里有魔族出没，危险得紧啊。”
“又有魔族？”林待之挑了挑眉。
“是啊，多事之秋啊。”熊百夫叹了口气。
林待之道别远去。
此时那阵晚风却沿着官道拂上了山岗。br>
熊百夫似有所感，但并未进入三品的他，只是感知胜过常人许多，神魂仍未凝实到可以离体的地步，所以也没有在意太多。
他只是皱了皱眉，看着山间的朗月清风，想着也不是快要下雨的样子，却为何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思考良久，他还是觉得是自己最近操劳过度的缘故，想着等闲了下来，得抽个空带自己女儿外出游玩一番。
就在这时，山间一声巨响，惊起数只鸟雀，萦绕在山路间的寒意骤然消失。
远去的林待之就此停驻在原地，若有所思，回头望了一眼。
……
教坊司内，春花收起了帕子，将略显酸胀的手指在清水里洗净，便准备退出房门，留柳飞一个人在房内熟睡。看書喇
这时，一声吱呀，木窗被来自秦淮的风吹了开来，凉风灌了进来。
春花忙不迭放下手里的水盆，小跑过去，探出手将窗在第一时间合上了。
然后便听到了一阵呻吟。
回过头去，只见柳飞缓缓醒了过来。
他看着春花姑娘，嘴角上扬，自以为帅气而且迷人的笑容还未完全形成，一口鲜血便喷到了春花身上。
“哐当——”一声，小木桶摔在了地上。
春花姑娘当场愣住，随后急匆匆将倒地的柳飞扶了起来，红着眼焦急问道：“柳郎，柳郎你怎么了，柳郎你别吓我！”
“对，药，药……”春花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一阵摸索，翻箱倒柜之后终于在一堆衣物之下翻找到了一个小绿瓶。
三四粒丹药入口，晕倒的柳飞终于不再吐血，悠悠醒了过来。
春花抹了一把眼泪，强挽了一个笑容。
“凝神丹？”柳飞看着她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皱了皱鼻子，闻到了药瓶中的清香，虚弱问道。
“嗯，是的。”春花姑娘点头，细心帮柳飞擦去嘴角的血渍，“听他们说这东西药性平和，还能稳定心神，就常备了一些。”
“柳郎在这里等着，奴家去换身衣裳。”春花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低着头道。
“不用了，春花姐姐。”柳飞难得露出愧疚的神情，温和看着她，“我得去找林兄说个事，然后这里也不太适合我恢复，下次再来叨扰姐姐。”
春花纵然不舍，也不想柳飞伤着身子，只是叮嘱他做事多加小心，虽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毕竟还要继续青云试，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肯定不好。
柳飞一一点头应下。
在表示春花姑娘这身衣服不便送他下楼之后，就一个人出了教坊司。
刚好碰见赶来的林待之，他正在和鸨母说着什么。
“林兄？”柳飞大感疑惑，“你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说要喊我一同回去的吗？”
“是啊，我正帮你退房呢。”林待之回过头，理所当然说道。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柳飞将他拉到大街上。
“什么事？”
“凤鸣山出现了个深不见底的大洞！”柳飞郑重地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