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够了吗？”
就连这浑然不在意的语气也一模一样。
芥川龙之介呆呆的松开了手，辻井镜也不计较，抬手轻轻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又继续以同样的语气道：“真可怜啊，芥川君。”
“被自己的老师亲手抛弃的感觉如何？他甚至没有亲自来告诉你离开的消息，更别提是带你离开这里了。”
“芥川君，真不幸啊，又被抛弃了一次。”
辻井镜语气一转，有些恶劣的笑道：“不过，其实我对芥川君有些兴趣哦，看芥川君这么可怜的样子，我也并不介意扮演一下太宰君哦，这样的话，芥川君应该会觉得好受很多吧？”
眼见芥川龙之介愤怒的几乎想要跳起来给他一拳的样子，却又终于冷静下来，记起辻井镜的身份，最终沉默着跪在他面前的样子，辻井镜心下终于稍感欣慰，也随之收起了那副恶劣的嘲弄样子，转而露出更加符合他人设的完美微笑来：“看来芥川君是不准备接受我的这份好意了。”
“我会亲手把他抓回来，给组织一个交代。”
芥川龙之介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要把牙齿咬碎了一样，辻井镜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终于真情实感的笑了一下：“这还差不多像样。”
他的声音略微低下去一些，略有些含糊道：“这样的话，也算是完成了他的嘱托吧。”
“······？”
芥川龙之介明显听到了辻井镜低声说了什么，但是也很明显并没有听清说话的内容，于是投来一个想问却又不敢出口的疑惑目光。
辻井镜假装没有看到对方的眼神，站起身来微笑着对芥川龙之介伸出手来：“好了，芥川君，别再在这里继续跪着了，不然一会儿恐怕还要被人误会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我对你今天的表现还算是满意，在这里的修行差不多也可以结束了，我走之后收拾一下，你可以回去了。”
还没等芥川龙之介高兴一下，辻井镜又紧接着说道：“哦对了，还有个消息没告诉你。”
芥川龙之介伸向辻井镜的手顿时一顿，停在了半空中，上一个消息带给他的冲击感还没过去，以至于他现在对于辻井镜口中的消息满是恐惧。
好吧，或许他确实是应该对于这个消息感到恐惧的，辻井镜有些无所谓的想道，不过那也没办法，就算再不满意，那他也是他老师亲自卖给他的劳动力。
辻井镜微笑着说道：“恭喜你哦，芥川君，我决定选你作为我的直系属下哦。”
看着芥川龙之介急剧收缩的瞳孔和几乎失控的表情，辻井镜歪头一笑：“很荣幸吧？你可是第一个知道我升任干部的人哦。”
“聊完了？”
倚在栏杆上，半个身体前倾向街道的方向，缓缓吐出烟气的男人并未回头。
身后的来人向前走上两步同样站到栏杆旁，将手肘架在栏杆上道：“嗯，聊完了，让绫辻老师久等了。”
“冷吗？”
绫辻行人将视线从街道对面挪向辻井镜的手，辻井镜的手是很漂亮的，和他的人一样，好看的就像是艺术品一样，虽然每天都拿着笔，枪法也算是不错，手心和指腹却完全没有任何茧子。
当着双手轻轻覆在另一个人的手上时，所能感受到的也只有柔软而已。
说实话，辻井镜的手并不温暖，他的体温相较于常人一直偏低一些，如今的时节也并非盛夏，早春的寒气虽然已经过去，但是春日总归还是带着些寒意的。
绫辻行人一只手掐了烟，另一只手反手握住辻井镜显得有点微凉的手指：“怎么刚出来就这么冷。”
他的态度实在是亲密的很自然，妥帖的一点温柔并不如何灼热，却偏偏舒服到了心底里。
辻井镜任由对方握着自己的手，脸上不自觉的便露出笑意来：“绫辻老师今天怎么没带烟管来？”
“出门时忘了，想着来见你便没回去。”
辻井镜的脸有点红，今天的绫辻行人是怎么回事啊，一会儿不见而已，突然之间说话这么温柔，让他很是有点招架不来。
“绫辻君······”
绫辻行人本来并不喜欢辻井镜说话的时候时时刻刻都要对他说敬语的这个习惯的，但是这会儿听来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来。
他的喉咙并不明显的轻轻滚动了一下，然后拉起辻井镜的手便向楼下走，辻井镜有点惊讶，先是踉跄了一步，然后立即跟上绫辻行人：“不看街景了吗？我们现在就回东京？”
“不回东京。”绫辻行人几乎是拽着他在街上走，步伐很大，辻井镜要相当努力才能跟的上。
“那我们······”还没等辻井镜的话问出来，绫辻行人便先一步回答道：“去你那儿。”
辻井镜愣了足足两秒钟才反应过来绫辻行人在说什么：“我的公寓吗？”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带绫辻行人回那个如今就连他都很少回去的公寓，在他的心目中那只是个暂住的地方，甚至就连家都称不上。
“嗯，不欢迎吗？”
“怎么会。”辻井镜连忙摇头，然后忍不出笑起来：“我只是，我太高兴了，我没想到绫辻老师会愿意去那种地方。”
辻井镜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的笑容这会儿有多么傻气，简直就像是个陷入爱河的傻子。
所幸现在也并没有任何认识他们的人在这里，不然想必一定会被一反常态的两人吓得怀疑人生，回去之后疯狂洗眼睛。
辻井镜的公寓距离这里有些距离，走回去的话是要花上些时间的，辻井镜以往都嫌麻烦一般是叫属下来接他，要不就是更干脆的直接通过镜面传回去，而如今，他同绫辻行人牵着手一起走在街上，竟然觉得这条路前所未有的短，相处的时光也是匆匆而过。
他们其实在路上并没有聊什么，只是就这样牵着手，从街道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而已，虽然脚步匆匆，就如同无数次的，辻井镜快速的穿过这条街道走向任务现场，但是心境却已经全然不同。
彼时的他心中只有一片冰冷和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冷漠，如今却只觉得心底都已经完全融化了，尽管春日的风仍有些寒冷，却叫人完全无法感到寒意。
指间传来的温度暖融融的，足以抵御一切冰冷的侵袭。
当走到公寓楼的楼下时，辻井镜甚至仍旧有些意犹未尽，他多么的希望这条路能够再长，再长一点。
大概是看透了辻井镜的想法，绫辻行人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伸出另一只手替辻井镜整理了一下略有点凌乱的衣领：“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先上楼。”
“嗯，好！”辻井镜心底那点失落顿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但是他还是不想就这么松开绫辻行人的手，干脆就这么手拉着手进了电梯，就连站在家门口掏钥匙的时候也没松开。
房门打开，辻井镜这才惊觉到自己的这间屋子看起来是有多么的冰冷，不同于绫辻行人的侦探事务所，那栋房子里的人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但是房子里的种种摆设和装饰都足以证明这栋房子的主人并不如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