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她不远处，公司前台站着一人，面色和煦地冲她笑。
唐云柠只觉得如临大敌，连带着那人脸上的微笑，都觉得像是藏着利剑。
不知道顾钧霆来了多久，总之不管她公司的员工，还是附近公司的，都三五一群聚集着，目光集中在这一处。
更加该死的是，自从她和美宝出现，顾钧霆的目光就跟钉在她们身上一样，一直没有离开。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唐云柠依稀听到有些涉及她和美宝。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唐云柠用尽毕生功力挤出一抹笑，先把美宝交给过来的林鸢，才走上前去，装作友好地打招呼，“顾总？怎么有空来这里？”
“唐总好，我对唐氏最近的一些项目感兴趣，不知道贵公司有没有时间，给我介绍介绍。”
唐云柠视线扫过四周，心道，你给我拒绝的机会了吗？
她脸上的笑意快要挂不住了，感受到周围探究的目光更加狂热，她只得妥协，“顾总请。”
顾钧霆嘴角微微勾起，跟在唐云柠身后进了公司。
美宝被林鸢拉着，直接带到了唐云柠的办公室，而顾钧霆被带到会议室，并没有给他们接触的机会。
唐云柠随手点了两个项目经理，让他们给顾钧霆讲解，自己待了不到半分钟就走了。
剩下的时间里顾钧霆只觉得分外扫兴，不管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刚过了五分钟，他眉间的不耐就掩盖不住了。
他叩叩桌子，示意白星，“你听着，有好的记下来，回去写份报告。”
白星斗志昂扬地点头，一副要大展身手的样子。
顾钧霆站起来走了，正在讲解的项目经理一愣，随后听到白星指挥，“你继续，接下来由我记录。”
走出门，顾钧霆熟门熟路地找到唐云柠办公室，连门都没敲就走了进去。
美宝坐在小沙发上翻着绘本，唐云柠埋在文件里头也不抬，“什么事？”
“唐总把我一个人丢在会议室里，不太好吧。”
紧跟着美宝一声惊呼，“叔叔！”
唐云柠闻声抬头，脸上的表情一时间难以形容，说不出是憎恶还是忌惮，总之不论哪种，都不会让顾钧霆有好心情。
平生还是第一次，有人明目张胆地冲他露出这种情绪。
时光荏苒，他忘了曾经自己也是这样明晃晃地冲人表露憎恶，将一颗真心弃如敝履。
唐云柠揉揉眼睛，似乎在确定眼前的情景是否真实，她疑惑道，“顾总都听完了？”
“我的助理在听。”
顾钧霆视线依旧集中在唐云柠脸上，意味不明。
唐云柠眨眨眼，“哦，那顾总请先出去，我的办公室暂时不欢迎你。”
话音刚落，美宝就一头扑到顾钧霆怀里，态度亲昵得很。
唐云柠如鲠在喉，剩下的话不论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她看顾钧霆俯下身将美宝抱起来，美宝双手顺势勾着他的脖子，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
眼前的场景与午夜惊回慢慢重合，她仿佛已经看到顾钧霆带着美宝，离她越来越远，渐渐到了她再也碰不到的地方，手指在无知觉的情况下攥紧，发出咯咯的声音。
唐云柠眼圈发红，死盯着顾钧霆抱着美宝的手，声音冷得刺人骨头，“顾总，把我女儿放下。”
美宝刚听见这声就挣扎起来，一反刚刚的态度，拼命想从顾钧霆身上下来。
顾钧霆不明所以，小心地蹲下来将她放开，意外地显出些手忙脚乱。
他刚松手，美宝就跑到唐云柠面前，努力踮脚抱住唐云柠，嘴里焦急地喊着，“妈妈，妈妈！”
这一声将唐云柠唤回，她抱起美宝，如释重负地亲了一口，隔着办公桌冲顾钧霆道，“顾总，别让我说第二遍。”
顾钧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被那泛红的眼尾刺得生疼，他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种细腻的感情，会因为一个人红了眼睛、皱了眉而感觉到针扎般的心疼。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门，却一直立在办公室门口没走。
过了一会儿，白星赶了过来，顾钧霆都还是一副没回过神的样子。
“顾总？”白星问得十分小心，因为顾钧霆现在的脸色实在不同寻常。
“嗯。”顾钧霆脸色发白，朝他看了一眼，让出身后挡着的门口，低声嘱咐，“去和她说一声，我等着。”
白星有些发愣，在这几秒的时间里反复揣摩顾总的意思，才敲门进去。
站在唐云柠面前，他还在思考从何说起，随口扯了几句项目相关的事，才发现唐总明显没有听下去的意思。
白星眸光一闪，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唐总，工作上的事我刚刚说完了，现在想跟您谈点别的。”
唐云柠头都没抬，“不用，你可以走了。”
白星顿时有些慌张，急切地解释，“您别误会，和顾总没太大关系，是我私人的事。”
“那就更不必说了。”唐云柠面色依旧冷漠，顾钧霆身边的人一个也不想接触。
“可是沈小姐拜托我查您的事，您就不想知道吗？”
唐云柠终于抬头看他，眼神里不可避免地多了些探究，疑问随即出口，“她想知道我什么？”
白星暗道有门，急忙道，“现在不是说的时机，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找机会跟您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出了门，白星不敢跟顾钧霆有什么眼神接触，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毕竟在他接触的两个女人没有坐稳位置之前，他的暴露无异于失去在顾钧霆身边的所有机会。
而状态有些不对的顾钧霆，确实也没发现他的异常。
又过了几天，唐云柠收到白星的邀请。
地点定在一家小餐馆，是顾钧霆和沈晴绝对不会去的地方。
白星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唐总，请您来这样的地方，不过只有这里才够安全。”
唐云柠看他这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什么都没说。
白星将自己和沈晴之前的来往都给唐云柠看了。
“沈晴小姐一开始让我注意顾总的动向，后来就只让我关注顾总与您的接触，不瞒您说，我也发现在沈晴小姐和您之间，顾总明显对您更加上心。”
唐云柠笑了，“那你可能是误会了，你们顾总不论对谁上心，都不可能是我。”
白星想要解释，但唐云柠没有听下去，她本身对白星墙头草的行为有些鄙夷，却不想拒绝主动送上门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