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柠没有放过这种异常，噙着有些让人发寒的冷笑问，“我还想知道，我女儿当时，是倒在洗手间哪里？”
也许是因为过度紧张，或者是之前的埋怨，王沁和黎悠这次没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两人都着急了，急迫地喊了出来。
“马桶旁边！”
“洗手池。”
唐云柠的笑容愈发阴森了。
还是王沁反应更快，立马，”是这样的，黎老师比我先进去，估计是挪动了孩子的位置，我们也是担心孩子，慌乱间记得也不清楚。”
“可是我记得，不能轻易挪动昏迷病人的位置。”唐云柠步步紧逼，神色严峻地堪比审讯官。
两个老师尴尬不知道接什么的神情中，忽然放松了脸色，淡淡地笑着，语气不紧不慢，显得颇好商量的样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如果能看看你们幼儿园的监控，了解我女儿到底是怎么晕倒的更好一点。”
谁知道这句话说出来，王沁和黎悠齐刷刷变了脸，仿佛被人踩到了痛脚。
唐云柠扬了扬眉，亲眼看着刚刚还算和气，小心遮掩的两个老师翻脸。
王沁第一个跳出来，语气蛮横，“美宝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们两个人说的？我们都是幼儿园的老师，是有职业道德的，你这样张口就诋毁我们是什么意思，而且洗手间那个位置，怎么可能装监控？”
一句接一句，连珠炮似的，倒好像她真的占理。
黎悠这时候也醒过神来，也摆出一副人民教师不容侵犯的模样。
“美宝妈妈，我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状况的人，照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也有问题？我知道上次我质疑你不是美宝的妈妈，让你心里不高兴了，可也犯不着在这种事情上找我麻烦吧？”
唐云柠静静地听两人说完，丝毫没有因为两人指责的态度受到影响，十分镇定地补充，“我想看的是洗手间门口的监控，只是想知道我女儿大概晕倒了多久，两位老师这么激动做什么？”
王沁和黎悠脸色更难看了，唐云柠的镇定，更显出她们的异常，她们确实不应该这么激动的，尤其是在里边有孩子正在抢救的时候。
“这……”
拿不定什么主意的黎悠又看向王沁，她向来不怎么聪明，否则也不至于窝在幼儿园里做老师，平时都是多亏了王沁提醒，她才一直没出大错。
“很抱歉，我们刚刚是比较激动，毕竟我们作为幼儿园老师，很担心受到家长的质疑，希望你能理解，不过你恐怕也看不了洗手间门口的监控了，那个监控坏了还没修好。”
“这么巧？”唐云柠皱眉，这坏得也太合适了，就好像谁算好的一样。
她此刻真的开始琢磨，是不是有人故意要害美宝。
“确定坏了？”
顾钧霆从角落里走出来，唐云柠这才意识到他的存在。
自从到了医院，顾钧霆就像自动隐身了一样，唐云柠也顾不过来，根本没管在哪里。
王沁和黎悠倒是注意到他了，毕竟他看起来特殊，不管处在哪里都很扎眼，但她们两个都是高级幼儿园的老师，平时达官显贵见得多了，也不觉得奇怪，顶多只是觉得这个人气场挺足。
此刻他握着手机走过来，王沁和黎悠都愣住了，下意识看向唐云柠，眼神里很明显写满疑惑，这位又是什么身份？
可唐云柠也不懂为什么，直到顾钧霆走到眼前，把手机递给她，“你要的监控。”
他语气很淡，就好像只是递给唐云柠一样东西，可这轻飘飘的五个字，却把王沁和黎悠砸懵了。
监控？
是她们刚刚争论的那个吗？
两人下意识想凑过去看，可这并没有如愿，顾钧霆横在前边，将唐云柠挡得严严实实。
她们面面相觑，只能通过猜测安慰自己。
过了一会儿，那边传来低低的冷笑，夹杂着女人颤抖破碎的声音。
“呵，这就是你们说的晕倒？你们幼儿园就是这么对待学生的？！美宝明明是被你们关进洗手间，呼喊了半个小时没人回应才昏迷的！”
唐云柠半个身子都在抖，强大的自制力和惯常的理智在这个时候也无法发挥作用，或者说她已经竭力在控制了，仍然无法克制那种看着亲生女儿遭受不公待遇带来的震撼。
顾钧霆也回过头，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惊讶，那段监控是他刚刚临时找人调来的，并没有仔细看过。
不知道美宝经历的竟是那样的事。
唐云柠勉强能站稳，顾钧霆顺手从她掌心接过手机，绷着脸快速地划着监控视频，才划了几下，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
唐云柠没有说错，美宝正是被这里站着的黎悠关进了洗手间，持续半小时之久，过程中一直能看见磨砂门上拍打的小手，频率越来越慢，直到美宝倒地，黎悠都没有把门打开。
监控一角能看见，王沁黎悠凑到一起，像是说了什么，黎悠犹豫再三，才上前打开了门，发现晕倒的美宝。
中途没有看见任何园内的领导到达，说不定也是这两个为了怕担责任，根本没有上报，让人禁不住想，如果不是医院需要家属签字，说不定不会有人通知唐云柠。
“你们，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顾钧霆生着气，丝毫没有收敛自己的身上的气势，压迫感扑面而来，仿佛一切伪装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可偏偏就是有不怕死的，王沁愣是硬着头皮顶了一句，“这位，你是谁？这里说的是我们幼儿园学生的事，和你没有……”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被顾钧霆的眼神生生逼退了。
“我竟然不知道，滨城中心幼儿园是这样的水准，你们园长呢？学生出事了不过来看看？”
他是故意提的，就是想看看这两人是不是真的像猜测的那么大胆，真敢私自瞒下这种事。
王沁还算镇定的，黎悠却绷不住一直往她那边瞟，看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唐云柠和顾钧霆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两人脸色都十分难看，那如出一辙的表情和动作，王沁似乎看出了什么，连忙道歉，“不好意思，这位爸爸，我……我们之前没了解你的身份，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对，黎老师已经知错了，至于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