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秒季信然脸色就有了变化，他谨慎地提醒。
“师兄，虽然我清楚你的能力，但是顾哥他……恐怕不会同意你给沈晴用这药的。”
本来顾钧霆就对傅言希有怀疑，这种傅言希自己研制的药，于季信然是蜜糖，于顾钧霆沈晴是砒霜。
“我知道，就当以后会遇到沈晴这样的病人。”
尽管说得洒脱，傅言希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他正式行医以来，还没有遭受过这种轻视。
带着怀疑和忌惮的试探，说的就是顾钧霆对他的态度。
每天他对沈晴做的检查，甚至开的药，都有包括季信然在内一群人比对分析后，才会真正用在沈晴身上。
严谨如顾钧霆，根本不会让沈晴冒险。
季信然也耷拉着耳朵，一副丧气模样。
忽然，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干枯的植物突然被浇水注入生命力。
“要不说是我配的吧，顾哥信我多一点。”
傅言希盯着他没动，神色极为平静，季信然眨眨眼，还维持着满脸兴奋的表情，以为对方没反应过来。
“呵……”
傅言希捂脸，有些无语地朝向季信然，“你是觉得顾钧霆傻，还是我傻？”
情商不太高的季信然一副遭了雷劈的样子，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傅言希已经拿着药剂走远了。
他后知后觉地追上去，不死心地追问，“真的不试一试吗？”
没等季信然想出合理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沈晴先出事了。
那天，顾家的医疗团队去了老宅替顾老爷子做体检，季信然也不在。
傅言希配好了要给沈晴用的药，与之前的药方不同，他犹豫着想等顾家医疗团队过来，谁知顾钧霆看沈晴实在痛苦，催促他用药。
多日以来，顾大总裁对这位对手建立了暂时的信任。
至少傅言希遵守医德，不会伤害阿晴。
向来自信的傅言希速度飞快，药液顺着点滴流入沈晴的身体，极其高效地完成他的工作后，傅言希拍拍屁股走人了。
虽然都是病人，但沈晴实在不值得让他费心。
也就是当日下午，点滴还没打完，季信然被顾钧霆紧急叫回了顾公馆。
沈晴情况已经不好。
“升压药维持血压！降得太快了。”
“给予氧气吸入，顾哥，人工呼吸！”
“心脏骤停了，快！”
……
季信然累得满头大汗，双手不停地按压胸腔，吼得几乎声嘶力竭，医疗团队早已被召回，一帮业内精英忙活得大汗淋漓，才从死神手上抢回沈晴一条命。
稳定后，她也被直接送进了附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傅言希人呢！给我抓回来！”
顾钧霆咬牙怒吼，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浑身散发着嗜血的气息，压抑不住的戾气在整个空间里疯狂肆虐。
他动用了全部能力，半个小时内就见到了傅言希。
“你做的好事，让我的阿晴进了ICU？！”
砰的一声，茶杯在傅言希周围炸开，碎瓷片甚至溅起划伤了他的皮肤，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甚至可以说温和，一如既往温文尔雅，教养良好的样子。
“顾总，说话要讲证据。”
他毫不畏惧地与顾钧霆对视，根本没有被抓过来的自觉。
“你跟我讲证据？！”
顾钧霆再也控制不住，上前一步揪住对方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手下脆弱的布料撕碎，沙哑的声音如同野兽嘶鸣。
“阿晴躺在ICU，这就是你要的证据，傅言希，她如果真出事，我要你和唐云柠拿命来顶！”
他一拳砸翻了傅言希那张淡然的，令人生厌的脸。
阿晴出事，他凭什么满脸事不关己！
两个人影很快扭打在一起，傅言希势单力薄，根本不是对手，不要十分钟就被保镖按在地上起不来，脸上也挂了彩。
不顾一场急救后四肢的疲软酸痛，季信然连滚带爬地伏在顾钧霆脚下，抱着他的小腿哀泣。
“顾哥，你放过师兄，他不是这样的人，不会做这种事的！”
事发突发，他没办法向顾钧霆解释，傅言希要是真的想害沈晴，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根本不必这么冒险。
他也怕真的说了，才会引来顾钧霆更深的误会。
“走开。”
顾钧霆低头，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死物，声音低沉喑哑，像是压抑到极致的癫狂。
在那阴狠的脸色下，季信然身子重重地抖了抖，本能的畏惧让他退缩。
松开顾钧霆的腿，他无力地祈求，“顾哥，你就当信我，你给师兄一次机会，他真的不是会伤害自己病人的人，你好好查一查，他不会的……”
被按在地上的傅言希艰难抬头，看到季信然泪流满面，心底莫名地出现了松动。
他逐渐减缓了挣扎。
“呵，你当你多大的面子。”
顾钧霆笑了，唇角的嘲讽显而易见，他缓缓俯下身，眸光也在一瞬间转冷。
“阿晴病情一旦不稳，我亲自送你去警察局，傅家大少没尝过监狱的味道吧，我会让你用余生品味，你们傅氏，也别想安稳。”
顾钧霆的表情极狠，眼底几乎迸出火焰，目光所及都化为灰烬。
“带下去！”
季信然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眼看着傅言希被粗暴地拖走。
长久的安逸让他忘了，顾哥骨子里是个多么可怕的人。
心神震颤，他忍不住想，到底应该做什么，才能解救师兄。
几分钟的挣扎后，他拼命从地上爬起来。
他要去找唐云柠。
她既是师兄的未婚妻，又曾和顾哥关系匪浅，自然不能从这件事中撇清关系。
……
“季少说的是真的？”
唐云柠皱眉盯着急匆匆跑来的男人，声音透着疑惑。
“我骗你做什么，快跟我走吧，再被你这么耗下去，师兄就要被顾哥折腾死了。”
季信然急得火烧眉毛，心里不停地责怪唐云柠，这女人怎么就一点都没有紧迫感呢。
“你等一下。”
唐云柠心跳很快，全身都响起了警报，她信了季信然说的话，但她不能自乱阵脚。
傅言希不在，傅氏和唐氏两大担子都落在她肩上，任何人都能慌张，她不可以。
“还等什么啊？”季信然不满地吼出声。
唐云柠正在翻通讯录，腾出空来回了一句，“季少也清楚，我现在就是跪在顾钧霆面前，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