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做人牙子的，对于人世间这种事情早就司空见惯，单纯只是今天程飞飞在，为了拉近关系吐槽。
程飞飞也是第一次听到将闺女卖了，还想再赎回去的，“这世间什么事情都有。”倒是没往心里去。
白姨拉着她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出去询人的婆子回来，脸色讪讪，“夫人，巩家老爷不在，巩夫人说死就死了，让我们自己处理。”
“老娘那五两银子呢？人买来的时候就是病的，我也是冲着巩老爷的面子，想着他着急周转，如今给我来这一出，去，将人抬到巩家，将那五两银子要回来，他巩家不要面子，我又何必为他们兜着。”
“是。”婆子离开。
白娘失笑，“真是让丫头见笑啦。”
“没有。”都是做生意的，白娘能买一个生病的人，可见这人心善，她只是有些诧异，“您当初明知道对方有病，为什么还要买回来？”
“现在的巩夫人说是夫人，不过是个外室，这女人是个有心机的，将自己大闺女生下来让巩老爷抱回家给正妻养，养了十几年，正妻似乎才知道，后来直接硬气带着儿子和离，这大闺女没有带走。”
程飞飞蹙眉，这故事怎么这么耳熟，“不知这巩老爷叫什么？”
“这个我倒是没打听。”白娘还真的不知，“知道这些还是听那些跑腿的，在后面讲的。”
跑腿的也就是出去收人的人，有些人家想将孩子卖了，这些收人的有时候就会去村子里转转，看看谁家卖。
就和收山货粮食药材一样，只中跑腿的收的是人。
又聊了两句，程飞飞起身告辞，白娘在一边保证，“你要的人，我一定留意着，你放心就是。”
“好，谢谢白娘。”
白娘摆手，“自己人。”
“虽要有身手，不过人品一定要过得去。”买个心术不正的回去，她家只怕是都要被弄散。
“安心，不会给你准备品行不端的。”
白娘将程飞飞送到正门，远处有人端着门板过来，上面连白布也没有盖，倒是让程飞飞一眼就看到上面的人。
高烧不退，脸红的很，当真是要死的感觉。
“丽丽。”程飞飞叫出声，还快步往前走了两步。
白娘一愣，有些诧异的走到程飞飞面前，“你认识？”
程飞飞抬头面色有些不怎么好，“您刚才说的巩家正妻，是我姐姐。”
几人在县里原本是想去请大夫的，不过程飞飞遇到了巩丽丽事情便耽搁下来，等下午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马梅花知道程飞飞今天去想办法了，带着一丝希望守在大宅等着。
结果等回来的是，程飞飞将巩丽丽带了回来，而且马车也没有直接到大宅，去了苏采花现在住的老宅。
马车停下，米长胜将人抱下来，秋收手上拿着药，程飞飞跟在后面，几人刚进去苏采花就看到米长胜抱着巩丽丽，脸色都变了，“丽丽怎么了？”
“大姐，孩子还烧着，你看给安排在哪里？”
“我屋里。”
米长胜将人抱进去，就离开，秋收拿着药去熬，程飞飞在一边跟巩丽丽解释，“这孩子是我在人牙子那里遇到的。”
“人牙子？她被拍花子了？不能呀，她从小就聪明，我还跟她说过，不能跟陌生人走。”苏采花自问自答，说完之后还找了借口，“肯定是孩子生病，晕倒在街上，这才让人带走的。”看書喇
“姐，如果真是拍花子的，那拍到孩子之后，一般都是带到别的地方去出手，而不是在本县，最怕的就是惹上麻烦。”
苏采花诧异的抬头看向程飞飞，一时不懂程飞飞是什么意思，“那这……她怎么会到人牙子那里？”
“是被卖了。”程飞飞之前只是听了一个大概，知道是巩丽丽后，她特意打听一番，最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巩德江手上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银子，就找了相熟的人牙子将丽丽卖了，还想着等他有银子再将丽丽赎回去。”
“丽丽病的厉害，人牙子自是不愿意管，便打算去问巩德江，让她将人带走，巩德江不在，那个女人听到消息后，直接说不管丽丽死活。”
苏采花一下就受不了，“她怎么能不管，这是她闺女，身上掉下来的肉呀，她怎么能将孩子卖掉，再说巩德江当初不是拿走不少银钱？”
“被偷了。”而且巩德江又新纳了一个妾，那个由外室扶为正妻的女人，如今正天天跟妾斗法呢，就连巩德江的铺子听说之前是自己经营，后来生意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就不行，如今铺子租给了别人。
苏采花听着被偷，神色有些怪，但也只是一瞬。
程飞飞有些想笑，当听到巩家这个情况的时候，其实她第一反应也想到了苏老四，不怪大姐会想到苏老四，实在是……事情太巧了，好在巩家没有证据。
“大姐，丽丽后来被他们抬到左莲莲面前去了，结果她说不认识，说已经卖了就不是她闺女，态度很奇怪。”程飞飞是亲自跟着去的，她之前没有见过左莲莲，所以亲眼目堵了那个女人的丑恶嘴脸。
苏采花皱眉，“不认识？她闺女怎么会不认识。”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来，以前巩德江只是白天出去，晚上基本在家，去县里也是怕被她发现都偷偷去，还不敢太频繁，没有人守着，那个女人想换个孩子是很简单的。
“可丽丽与巩家人也有几分像的。”这点可是做不了假。
程飞飞也是怀疑，但十几年前的事情，想要查证估计很难，她还打听到左莲莲身边的人也换过不少，想找到十几年前伺候过来的，只怕是更难。
这女人也许知道自己是外室，所以用人都是用一段时间就换一个，这也是为什么白娘会与巩德江认识的原因。
巩德江会频繁过去找白娘，每次都是补一两银子，然后将人换走，这就……手段很可以。
“大姐，丽丽你要是不想养，就等孩子病好之后，让她离开吧。”
苏采花心疼，到底是自己亲自养大的，看着孩子如今这个样子，“我养，只要和那边断干净，我养她。”
程飞飞就知道会这样，否则她也不会将人带回来，“大姐，放心吧，左莲莲今天闹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不会有说什么，当初还有很多证人。”
“那就好，这孩子也是运气不错，竟能遇到你。”
“遇过顺便的事情，我原本是找算去请大夫的。”
这事儿苏采花知道，“那又耽搁了。”
“没事儿，事有轻重缓急。”程飞飞倒是觉得让大丫多等一天没什么，可是巩丽丽不带回来，真没有地方去，“我带她看过大夫，大夫说孩子心里有事儿，能烧这么严重没有求生意识是因为心死了，她应该是清醒的时候被人牙子带去的。”
亲眼看着爹娘将自己卖掉，这孩子以后心里只怕是会有创伤。
“好，以后我会好好看着她，我养大的孩子，他们不管不疼，还有我们的呢。”苏采花是真的心疼，“飞飞这事儿谢谢你啦。”
“大姐，哪里话，都是一家人，秋收在灶屋熬药，一会儿要给喂下去，不过要看今天烧退不退，若是还退不了，明天就要再请大夫过来看看。”
“好，我知道啦。”苏采花知道程飞飞忙一天肯定累了，“你快回去歇着吧。”
“恩，大姐我先走啦。”
“恩。”
程飞飞离开，秋收就先在这边帮着熬药，到时候自己会回去，等程飞飞进大宅，前院就看到马梅花与苏老太一起出来，苏老太脸上带着着急。
“娘，大嫂。”
“飞飞，你回来直接去你大姐家？我听你舅舅说你将丽丽带回来了？这怎么回事儿？”苏老太是舍不得巩丽丽，看着长大的孩子，还是闺女养大的，算是闺女唯一的女儿。
可巩丽丽的身份在那里摆着，闺女又和离，再将巩丽丽带着也不合适，只能说这孩子与闺女无缘。
程飞飞将事情讲了一遍，苏老太脸色很差，“这巩德江他怎么能那么黑心，到底是自己闺女，他竟然直接将人卖了。”
程飞飞不说话，这是实事呀，现在骂也……
马梅花也在一边皱眉，她当初不救二丫完全是鬼迷心窍，一心想着四房有银钱，不愿意拿出来，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将闺女卖掉。
“巩家当初不是分了不少银钱，方刚和方安给算的养老金就不少呢。”这事儿她听大强回家后细细说过。
“被偷了。”
马梅花与苏老太倒是没有往苏老四身上怀疑，两人都认为是巩家活该，苏老太说：“活该他们这样，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老天爷都看不过眼。”
“丽丽怎么样？”马梅花问。
“还有些烧，吃过药再看看低烧能不能退。”她看到人的时候烧的厉害，当时还想着晚上回不来，结果在药铺喝下一碗药之后，慢慢高烧退了，只不还有些低烧，她便将人带回来了，药铺条件到底不如家里。
苏老太都忘记问大夫的事情，“我去看看丽丽，这可怜的孩子。”
马梅花也想跟着一起去，不过路过程飞飞时，还是停了下来，“飞飞……”
“大夫我打听到一个神医，不过脾气不好，距离也远一些，大嫂先不要急，我准备一下明天和舅舅一起过去找。”
“好，谢谢，谢谢，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家里还有事儿，大嫂忙吧，这人若是能请回来，和去多少人没关系。”
“行。”马梅花是相信程飞飞的，程飞飞说什么她都信的很，“你快进院子休息吧，我也去看看丽丽。”
“恩。”
回到自己院子，程飞飞心里有些空，遇到今天这事儿，她越发想见见苏老四，跟他说说话，纯是想说话，对于巩家的银钱谁偷的，他没有兴趣，就算真是苏老四干的，她也只会拍手叫好。
“四婶。”二丫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程飞飞回头就看到二丫手上端着盘子，上面放着还微冒着热气的糕点，“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啦？”
一般这个时候几个丫头都跑出去玩了。
二丫边进来边道：“厨房做了糕点，我想着四婶刚回来，在外面肯定没有吃好，便给端一些过来。”
“真乖。”程飞飞揉了揉二丫的脑袋，“二丫饿吗？我们一起吃。”
“好呀。”
有二丫陪着说了一会儿话，程飞飞心里空荡的感觉好多了。
翌日程飞飞打算去找人，没出门前，她先去了苏采花家，万幸的是巩丽丽烧退了，这会儿人已经醒过来。
许是知道自己不在人牙子那里，知道可以与苏采花在一起，心情好，小脸上都有了血色。
“今天好多啦，你昨天买的药很管用。”
“还剩下几副都是调理的，这两天也要按时喝，这一病只怕是会伤了身子。”程飞飞提醒。
苏采花自然明白，“好，今天早上吴月已经将药熬好啦。”
“谢谢四舅娘。”巩丽丽是真的想谢谢这个舅娘，若不是舅娘去发现她，只怕她这会儿已经是冰冷的尸体。
“安心养病，能遇到，便是缘分，病好以后去找二丫几个，跟着新先生学习。”程飞飞这意思明显，将人带回来，可不是带回来一个丫鬟，而是将她当外甥女看的。
巩丽丽有些激动，苏采花在一边怜爱的摸着她脑袋，“好啦，别激动，一会儿又该咳嗽啦，新先生是女夫子，等你病好之后，跟着表妹她们去一起学，像你二哥一样，读书识字。”
“娘，我真的可以吗？”巩丽丽双目中已经有泪。
苏采花点头，“当然可以，你是娘的闺女，娘是苏家闺女，你自然可以和你二哥一样。”
这话是给巩丽丽的肯定，太多的感动让她泣不成声，直接扑进苏采花怀里，叫了声，“娘。”
程飞飞见这个样子转身出屋，心情倒是不错，外面米长胜已经等着，她上马车，“舅舅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