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让开。”
人群后面一阵嘈杂，两个年轻男人粗鲁地推开排队的人，将一个中年男人请到队伍的最前面。
中年男人三十出头，相貌老实，穿着也很朴素，脚上穿的还是老布鞋，乍一看像朴实的乡下人，唯有一双眼睛透着不同寻常的精明，时不时一道戾气一闪而过，一般人轻易不敢与他对眼。
其他人刚想抗议，两个年轻男人威胁地挥了挥拳头，他们识趣地闭上嘴。
“算命的，给我们大哥搬张椅子来。”一撮黄毛顶在头顶像是一团杂草的那个年轻人朝甄帅抬了抬下巴。
另外那位光头的年轻人则抓住航拍无人机，挡住航拍无人机的镜头不让它拍摄。
他却不知道就算没有航拍无人机，神级直播系统同样能直播。只不过，甄帅觉得现在太招摇不是好事，所以把直播关了。
甄帅端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平静地注视着中年男人。虽然沈行督今天没陪他来，但他有系统作为依仗，并不怵这个中年男人。
“你找死？”黄毛暴跳而起。
中年男子眼睛眯了眯，对黄毛摆摆手。他站立时，双脚之间的距离有点大，手里转着两颗文玩核桃狮子头，看上去比甄帅还淡定，好像这里不是甄帅的主场，而是他的。
“敝人郭修能。既然你自称真大师，那么，想必能猜到我的来意。”
他说话的语速很慢，有一种沉重的气势。围观群众默默地看着，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甄帅张口欲言，郭修能却再次开口：“其实，我刚从宋大师那里过来。”
好像这样打断甄帅就能给甄帅施加压力。
甄帅笑了，郭修能这样的反应恰恰说明了他沉不住气。所以，他故意继续沉默了一会儿。
等着算命的其他人却躁动起来，小声地议论着。
“宋大师，是那位宋大师吗？”
“应该是吧？听说那位宋大师老厉害了，找他看个相算个命，最少也得这个数。”一位大叔仿佛很了解内幕，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八百？”
“八百？八万！就算八万还不一定能排上号！”
“不但好多富豪找他批命，还有很多当官的也偷偷地去找他呢！”
“宋大师现在每天只接待三位客人，据说找他算命还要排号，现在已经排到明年了！”
“真的假的？可惜咱们是没那个门路。”
“这位找过宋大师，又来找真大师，几个意思？”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郭修能毫不介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暴露自己的隐私，不紧不慢地说：“在宋大师之前，我还找过其他相师，他们给我批命的结果大同小异，都说我只有不到一个月可活，并且改无可改。真大师，你可要看清楚。如果看得好，自有你的好处。”
众人安静下来，竖着耳朵听。
甄帅端详他的面相后，慢悠悠地道：“确切地说，你还有二十八的寿命。”
郭修能瞳孔一缩，语气不变，“喔？”
甄帅很有职业操守，即使知道他可能听不懂，但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天中下塌，印堂裂纹，眉有高低，粗拙散乱，这都是短寿之相。”
不待郭修能发问，他又道：“出生年月日。”
光头的年轻人抢着说：“我们大哥是1987年2月5日上午8点出生的。”
甄帅用时间断卦法心算，很快有了结果，自言自语，“震卦，绝。”
他将毛笔递给郭修能，“随便写一个数字。”
郭修能像拿铅笔一样拿着毛笔写了一个“8”。
甄帅淡声道：“8为成数，即完成之数，换言之，有终结之意。”
郭修能不置可否，“8不是一向被认为是吉利的数字？”
后面的人附和地点头，很好奇甄帅会有什么说法。
“是，但结合你的命理，8对你来说……”甄帅摇头，示意他继续写，“随便写一个字。”
郭修能想到所有相师都说他是必死之人，心中不服，在写上写下一个大大的“生”字。
甄帅照字解读，“”生”为”人土”，人却偏了方向，又为”牛一”，代表你周围有一个属牛或者和牛有关的人，与你有很深的纠葛。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丈深沟终有底，唯有人心不可测。”
不知是哪句话说中了郭修能的痛处，郭修能脸色终于变了，面皮紧绷，目光沉沉，朝黄毛伸出手。
黄毛忙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银行卡。
郭修能将银行卡放到桌上，缓缓地推到甄帅的手边。
“这是两百万。”
“嘶！”人群里，谁倒吸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对眼前的一幕难以置信，旋即激动地窃窃私语。
“两百万！真的假的？不会是托儿吧？”
“你傻啊，那人提到了宋大师，应该不会有假。”
甄帅将银行卡推回去，仿佛没看到郭修能难看的脸色，“我帮不了你。”
郭修能眼皮都没动一下，直接又拿出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也是两百万。”
周围的人已经被镇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均用兴奋的目光看着甄帅，比甄帅本人还激动。
甄帅愣了一下。听说宋大师单次收费最高的一次也只有两百八十万，郭修能却出了四百万，岂不是侧面证明了他比宋大师厉害？他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面上不显，再次摇头。
“我帮不了你。”
“我觉得你能做到。”郭修能的语气不容置疑，还带着一丝狠厉。他有一种感觉，甄帅能为他改命。
甄帅坚定地摇头，“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他是能做到，但是，他不愿意做。虽然他是方外之人，就算为人改命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影响，但郭修能手里并不干净，有此下场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他不会为这种人多此一举。
郭修能忽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
甄帅越坚决，他越是觉得甄帅能做到，心情大好地收起两张银行卡，对两位小弟示意，“我们请真大师回去详谈。”
“敬酒不吃吃罚酒。”
绿毛冷哼一声上前抓甄帅，还没碰到甄帅，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甄帅看到乔装打扮的沈行督，眉开眼笑地跑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肩膀，笑眯眯地对绿毛说：“已经出了正月了，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快起来吧。”
绿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快速从地上爬起来，戒备地打量沈行督。比起甄帅，他更在意沈行督，不知这人做了什么，他的两个腿窝同时一麻，腿不像自己的，然后就跪下了。
“大哥，这小子有古怪。”他低声对郭修能说道。
郭修能深深地看了一眼沈行督，“走。”
就算甄帅说得是真的，他也还有二十八天时间，足够他去把这两个人调查清楚，然后再做打算。
甄帅看着他们离开后，将沈行督拉到一旁，小声问：“你怎么来了？吴局长不是找你有事吗？”国安局那边已经召集了一批人开始修炼寒冰神功，遇到一些修炼上的问题把沈行督叫了过去，说好了可能要在那边待两三天，学校里沈行督也请了三天假。
沈行督的目光上下检查他，“不放心你，等会还要走。回去，这三天不出摊。”
甄帅摇头。一个月的时间就快到了，离五百人的任务还差很远。
“不会有事的。这可是帝都，我不信真的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下乱来。”
言外之意是还要继续出摊。
沈行督道：“缺钱，我有。”
甄帅一头黑线，“不缺。”他能说他是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他和沈行督感情进展顺利，但目前还没到和他分享最重要的秘密的地步。
他心虚地看了一眼沈行督，“我就是喜欢给人看相算命。”
“等我回来。”沈行督不赞同。
“不会有事的。”甄帅不愿意。
沈行督默然沉思。
正在这时，来了电话。
“小沈先生，你在哪儿？吴副局正到处找你。”那头是孙晓理。
沈行督挂断电话，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千纸鹤放在甄帅的手心。
甄帅惊奇地紧盯他，“你还会叠这个？”
沈行督避而不谈，“有事就撕一只。”
“然后你就飞奔来救我？”甄帅边说边笑，眼里、嘴角都是甜蜜的笑。
沈行督摸了下他的脑袋，大步离去。
甄帅回到摊位边，继续给人算命，发现队伍又变长了，还有很多人在打电话继续叫朋友过来。
他心里还是有点担心郭修能会再来找他麻烦，但直到他收摊，郭修能都没有出现。
甄帅收拾好后准备回家，【小四，有没有人跟着我？】
004道：【宿主放心，如果有人跟踪宿主，本系统会提醒宿主的。】
甄帅很信任它的能力，先到僻静无人处换了装扮，然后打车回家。
回到家里，一时睡不着，看到洗漱前放到床头柜上的千纸鹤。甄帅会心一笑，忽然很想给沈行督打电话，想到就做。
沈行督很快接了。
“帅帅。”
“方便讲电话吗？”甄帅还是很谨慎的。
“嗯。”沈行督的回应好像是从鼻子里发出的，低沉而有磁性，甄帅耳朵都酥了，忍不住伸手搓了搓。
“我没什么事，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已经回来了。”
“好。”沈行督道，“后天就回去。”
宽敞的修炼室，孙晓理等人看着这冷面“教官”脸上忽然浮现出柔情，不约而同地揉眼睛，心想，一定是看花眼了！
和沈行督通过电话，甄帅的心踏实了，躺到床上几乎秒睡。
高三下学期比起上学期更紧张了几分，白天，除了去吃饭，去洗手间，几乎没有高三学生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教室外面，都在教室里手不释卷。
不过，上午第一节 大课后的课间操却是学校强制要求学生都要参加的。
下课铃声一响，学生们自觉地往操场走去。
空旷的操场上很快站满人。
等学生们按照班级排好队，广播体操熟悉的旋律却没有响起。
一男一女两位体育老师都穿着运动服出现在主席台上。
学生们感到很奇怪，窃窃私语。
“同学们，从今天开始，以后的课间操改为第十套广播体操。”
话音未落，学生们的议论声顿起。
“第十套广播体操这么快就出来了？第九套广播体操咱们没做多久吧？”
“对，我记得不到五个月。这更新换代也太快了。”
男体育老师扬声道：“安静，所有人看好我们的动作。”
两位老师做完第一集 的动作，甄帅就感到不对劲。这姿势动作怎么怪怪的，不像是在做操，反而像是在练功。他还发现了另外一个奇怪的地方。平常，学生们做广播体操的时候，只有各班的班主任会出现，但今天，其他课程的老师也出现了，在学生的人群里来回走动，好像是在仔细观察谁学得最快。
“大帅，我怎么觉得咱们不像是在学做操，像是在练功？”排在甄帅后面的柳元峰悄悄上前两步，笑嘻嘻地开玩笑。
甄帅暗自点头，还真有可能。他想到“神秘老者”的秘境。国家会不会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寻找更多的练武奇才？
“甄帅、柳元峰。”班主任走过来，警告地点了两人的名字。
甄帅和柳元峰连忙站好，认真地跟着学。
两位体育老师只教了一遍，就让所有学生做一遍给他们看。
甄帅有意观察，有少数学生完整地学会了，大多数学生要么只记得几个动作，要么把先后顺序弄混了。
等各班班主任巡逻完一遍后，两位体育老师才开始教第二遍。
又有一些人的名字被班主任们记了下来。
除了甄帅，还有一些细心的学生也发现了这一点奇怪的地方，但没有人多想，只以为是学校又要展开广播体操比赛。
课间操结束后，甄帅抽空上网，网上果然有很多关于国家推行第十套广播体操的报导。
他不禁笑了笑，用广播体操的名义寻找人才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班主任走了进来。
“我点到名字的同学出来。田天晴、柳元峰……”